《荊梨霍深》[荊梨霍深] - 第1章(2)

絕對跑不了。」
荊梨有些詫異:「他和霍深的關係好到了這份上?居然敢伸手到長安的地界?」
萬寶全四下瞅了一眼小聲道:「我覺着吧,這長安看着繁華,也安生不了多久。」
「聽人說這頭的遼人因為老皇帝病重,暫時沒時間來打咱們,但是那些羯族人不一樣,人家天生就是打打殺殺,說是都打下不少地方了。」
荊梨聞言苦笑:「我何嘗不知道,這地方安生不了多久,所以咱們要趕緊把塢堡蓋起來,把武器什麼的多多備一些啊。」
按原書裏面的時間線,明年的九月澹臺凜在跟羯族人作戰時,本來一起合作的遼人突然反水,又遭手下人背叛,死在了北地的紅水谷。
他一死,羯族人和遼人相互立下盟約,一南一北兩邊夾擊,很快就打下了大鳳朝的半壁江山。
這時的陳玉璋在楊詩悅的幫助下,取得了大鳳朝一些權貴的支持,順利的佔據了半壁江山。
經過近十年的拉鋸戰,陳玉璋一步步壯大勢力,打敗了羯族人和遼人,成功問鼎江山。
所以,留給荊家村人的時間不多了,要在這半年中把謀劃的一切落實好。
荊梨很急,銀子不夠,房子沒法蓋,家裡的存糧也不足,難啊!
深夜時,荊梨再度把劉奎給提溜出來。
「姑娘要打要殺都是一句話的事,何必這麼鈍刀子割肉的折磨人呢!」滿是沮喪的劉奎儼然沒了昨日的氣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廢。
荊梨輕笑出聲:「劉奎,你其實是漢人與契丹人的混血,如此身份在遼國怕是不見得好過吧?」
「否則,你何必數十年在大鳳朝經營自己的勢力,甘心給那位二皇子做一個暗探呢?」
劉奎不為所動:「是又如何?如今落到了姑娘手裡,姑娘既然查到了這些,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姑娘還要如何呢?」
「劉奎,我送你一場富貴如何?」荊梨雙目直視劉奎。
劉奎心中一驚卻不明所以:「恕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
荊梨踱着步:「你那位主子想必如今日子越發的艱難了,而我所圖不多,不過就是想讓這一家子老小好生過日子。」
「如果你能說動那位二皇子,讓他明年冬日再發兵,我可以送他一場勝利,讓他成功拿下高位,你覺得如何?」
劉奎苦笑:「我知曉姑娘如今定然是已經拿住了我的家小,可二皇子的事情,哪裡是我一個長年在外的探子能夠說的動的?」
「何況姑娘一個農女,我雖知曉姑娘的本事,又如何讓二皇子相信,一介農女可以助他脫困,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腦子傻掉了?」
荊梨極為自信:「我既然讓你去找二皇子,就必然有法子讓他相信,只看你願不願意走這一遭了。」
劉奎無奈:「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的妻兒又都在你的手上,我還能如何。」
「我就知曉劉掌柜是個有魄力的人,想來往後咱們還是可以好生合作的。」荊梨揮手示意沈護衛他們先出去。
待沈護衛他們出去之後,劉奎驚恐的看着這姑娘拿出一個叫不名貌似暗器一般的東西。
那東西透明的管子里似乎有液體流動,前面還有個長長細細的針尖,是什麼樣的能工巧匠,才能打造出如此細如纖毫的細針啊。
那姑娘拿着針,朝着他的手腕脈搏就扎了下去,下一瞬,劉奎就覺得有冰涼的液體進入血管。
「你…你這是對我做了什麼?」劉奎心中驚懼難耐。
「放心,只是讓你乖乖聽話的一點小玩意。」荊梨收回注射器,用棉簽給劉奎止了血。
「以後你每個月必須來一趟,過來給我彙報遼國的消息,順便給你注射解藥。」
「要是你不來,或是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你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全身潰爛卻不死,喪失理智以人血為生,你想想,你願不願意變成那樣的怪物。」
劉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舉止溫柔如水的姑娘,這真的是個農女嗎?真的是逃荒過來的嗎?為什麼她能拿出那般奇怪的東西,還能弄出比草原巫醫還要可怕的毒藥?
「當然,你也可以為了你的主子,犧牲自己成為怪物,但你得想想我會怎樣炮製你的妻兒。」眼前的姑娘笑意晏晏,卻讓劉奎覺着全身冰涼。
荊梨留下惶然的劉奎轉身出去了,這針劑是當初研究低等喪屍的,如果不能適時注射緩衝劑,就會和喪屍一個狀態,只是不會傳染罷了。
其他倒是也沒什麼副作用,但是嚇嚇劉奎還是足夠的。
她可不想再好端端的古代,硬生生的整出一個末世來。
臘月初,雪已經紛紛揚揚的下了好幾日了,老北山整個都被積雪覆蓋,看不見一絲蒼翠。
每日狩獵的人回來,那棉衣都讓雪水浸透,鞋子里也全是水,手腳都長了凍瘡。
即便如此辛苦,沈護衛依然雷打不動的在山裡訓練着隊伍。
臘月初四,荊梨帶着沈護衛和荊大富一行人出發了。
蘇氏強忍着擔心和滿腹不舍,看着女兒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17章草原部落
瑩瑩月色下,荊梨一行人將馬蹄用棉布包起,從老北山南面的荒地邊,慢慢的往河對面而去。
這是和遼國接壤最近的一塊地方,這河對面百十里,原本是屬於大鳳朝,被遼人蠶食鯨吞佔領了。
河床寬度約摸三四百米,如果遼人來進攻的話,那也是首選這地方過河。
已經凍的嚴實的河床上,積雪層層覆蓋,人走在上面發出吱嘎聲響。
一行人沒有打火把,就這麼牽着馬在河面上行走。
天亮的時候,荊梨他們已經進入了可哈索的地界。
冬日的草原被積雪覆蓋,一眼望去,是望不到邊的茫茫白色。
荊大富忍不住感慨:「難怪這些龜孫冬日總是要出門劫掠,就隔着一條河,這些人的日子也委實難過了一些。」
沈護衛手下的兄弟問:「他們就不能沿河開荒種點啥?就靠着養牲口,這冬日裏吃啥呀?」
「他們本就是游牧民族,不善種植,何況這靠河的土也不適合種植,一個漲水期,就能將整個農田淹沒,咱們南面那塊牧場不也是要拿來放牧的嘛!」沈護衛哈着氣抖了抖帽子上的雪花。
荊梨喝了一口水:「遼國也不盡然都是如此草原,他們的京都皇城一帶也是有山有水,水土肥美適合生存。」
「只是好地方都是皇室貴族的地盤,像可哈索這種小部落,只能被驅逐到這種苦寒之地。」
一行人走到第二天中午,才看見幾處氈包。在雪茫茫的草原上顯得格外寂寥。
一個從羊圈出來的老牧民看着荊梨一行人,面上有些警惕。
劉奎上前用契丹話跟他溝通:「老丈,我們是去可哈索部落的行商,可否在你家中弄些吃食?」
劉奎教了大家半個月左右的契丹話,荊梨基本上還是可以聽懂,時不時的還能插上一兩句。
沈護衛以前血狼衛訓練的時候,就學過契丹語,最近又跟着劉奎強化了一下,聽說都不是問題。
就是荊大富也可以一些簡單的對話,只是口音顯得生硬,不像荊梨和沈護衛那樣自然了。
老頭眯眼看了幾人片刻,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回到氈包裏面。
又過了片刻,一個披着羊皮襖的老婦人出來,將幾人迎進氈包。
氈包裏面的火爐燒的極旺,荊梨抖掉身上的雪花,靠近火爐暖暖手。
老婦人熱情問道:「客人這是要去部落集市,可是有什麼買賣?」
荊梨回道:「正是要去集市,想買些小馬駒還有皮毛之類的,也不曉得冬日裏小馬駒、小羊羔要不要便宜一些?」
老婦人給幾人倒上奶茶:「客人去的正是時候,今年的冬日比往年要冷的多,這寒冬難熬,好些小馬駒都撐不過去,早早賣了還能換些銀錢度日,要是全都死了可就啥都沒有了。」
老婦人的兒媳將吃食端了上來:「客人何苦如今去買,天寒地凍的,好些人家裡的草料都吃光了,只能賣掉牲口換錢,客人做買賣的,應該曉得買了羊羔冬日也是不好賣出去的。」
荊梨喝了一口膻味很重的奶茶:「謝大姐關心,也是運氣好,這趟是因為大鳳國有個地主,想趁着冬日牲口便宜,多買些看看開春能不能倒騰個好價錢。」
老婦人聞言有些心動:「不曉得客人要買多少?我家還有十來只剛出生的小崽子,不曉得可不可以一併買去?」
沈護衛聞言笑道:「自然是可以的,這裡隔着大鳳國不遠,若是主人家養的多才好,也省的我們還要頂風冒雪的跑好遠。」
反正開春牧場也是要買幼崽的,趁着冬日買還便宜些,守着個老北山,草料這些自然是不缺的。
老婦人一聲嘆氣:「哪有多的呀,這裡水草本就不是很好,我們可哈索人遭了王上厭棄,給驅逐到了這片土地,長生天可憐我們,能夠養活一家老小已經很不錯了。」
荊梨心中微動:「大娘,你們為什麼不趁着冬日之前,將多餘的牲口賣給大鳳人,如此冬日裏也少費些草料啊!」
「客人年輕,不曉得我們遼人向來與大鳳不睦,我們去那邊買賣十有八九次都會遭人欺辱的。」老婦人邊給荊梨他們拿吃食邊說,那老頭卻是滿臉滄桑,在一旁沉默不語。
荊梨幾人也隨之沉默,遼人部落強悍的肆意劫掠,如這老頭一家這樣的普通牧民,反而因為兩國各種齟齬,以至於生活艱難。
這天下從來都是如此,不管是強大還是衰弱,辛苦遭罪的永遠是底層百姓。
一行人在老頭家裡吃過飯,再出來時雪已經停了。
草原上的風依舊呼嘯着,割的臉生疼,厚厚的雲層一片灰暗,看不見一絲陽光。
一行人在天黑之時,到達了可哈索的部落集市。
說是集市,也不過是十來個大些的氈房,和一個個牛羊圈子。
今日正是趕集市的日子,此時,人潮已盡數散去,留下滿地的牛羊馬糞,白色上面一片狼藉。
劉奎解釋:「草原的集市自然是比不上中原的熱鬧,各種買賣夾雜在一起,看着也雜亂無章的很,等夜裡一場大雪,自然將這一片臟污覆蓋。」
荊梨見此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不知哪兒聽過的:什麼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哈桑笑道:「你們漢人素來會風雅,我們可哈人雖知道,這大雪是長生天給的恩賜,來年水草會更豐美,還是忍不住發愁這漫漫冬日。」
哈桑的中原話說的極好,想來作為劉奎的老熟人,他這生意買賣往來沒少去大鳳那邊。
晚飯是哈桑給安排的,自然是比中午那老頭家裡的豐盛許多。
幾人圍坐在氈房裏面說話,中間擺着的是大塊牛羊肉,還有一鍋羊肉湯。
「哈桑兄弟生意做的極好,為啥就沒想過多弄些東西到大鳳那邊去做買賣?」荊大富喝了口馬奶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可哈人的東西可真難喝。
哈桑用刀切着羊肉:「兄弟是剛剛開始跑生意吧,不曉得我們的生意到了大鳳朝會被各種盤剝,還會有馬匪山賊打劫,一趟下來別說是掙錢了,保住命都不錯了!」
荊梨若有所思:「若是有地方官稅合理,還能讓你們平平安安受保護做生意呢?」
第118章被人劫持
劉奎頓住沒有出聲,哈桑卻是搖頭道:「這天下還有客人說的這種地方嗎?」
「如我們這般行腳商人,哪個不是提着腦袋在外面跑,不曉得哪日便會沒了命。」
荊梨微微一笑:「將來的事誰人說的清楚呢,說不定哪天,哈桑大哥便可以與我們隨意交易呢!」
劉奎心中卻是凜然,這位姑娘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又和北面那位有牽扯,說不好哪日真的可以做到。
夜裡,睡在氈房裡的幾人並不踏實,在遼人的地盤上,很難讓人放心大膽的睡覺。
外面寒風呼呼刮著,大雪再度下了起來,躺在氈房裡,甚至能聽到雪落到房頂簌簌作響。
荊梨眯眼把空間里實用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半夢半醒之間就聽遠處似有馬蹄聲傳來。
「沈大哥、大富叔趕緊起來,估計外面情況不對!」
沈護衛和荊大富等人急忙起身,將隨身攜帶的長刀握在手心。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接着有遼人漢子的笑鬧呼哨聲傳來,甚至可以看到氈房外隱隱有火光閃動。
氈房內一時寂靜,劉奎整理一番衣服準備出去看看。
沈護衛的手下馬六忍不住開口:「這是有人發現我們了嗎?」
沈護衛沉聲道:「噤聲!」
沈護衛側耳聽了片刻:「來的大概有二十多個。」
外面傳來哈桑的聲音:「莫戶頭人,你這是做什麼?這裡是可哈索的地盤,你帶人過來想做什麼?」
莫戶頭人大笑:「哈桑,我的好兄弟,我聽說你這裡有遠方來的客人,我們莫戶人也是極為好客的,特地前來迎接尊貴的客人。」
荊梨他們起身跟着劉奎走了出去,劉奎朝着莫戶頭人行禮:「莫戶頭人,我是上京來的行商,今日趁着可哈索集市做些買賣,還請莫戶頭人行個方便。」
莫戶頭人打馬轉着圈,一手扯着韁繩一手拿馬鞭指着劉奎:「我曉得你,上京出名的雜胡兒,披着漢人的皮卻留着一半契丹人的血。」
劉奎面色難看,雜胡兒相當於漢人說的雜種,他母親是遼人。父親卻是大鳳的行腳商人。
他母親生下他之後,父親就消失了,他自小就在各種嘲諷辱罵之中長大,對拋棄他們母子的漢人父親懷着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然而契丹人又不接納他,無奈只能在中原徘徊。
後來慢慢在二皇子面前得臉,又在大鳳朝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自然也就沒人敢叫他雜胡兒了。
如今驟然被人揭開心底傷疤,饒是劉奎已經三十多歲,仍然是氣得臉皮發脹。
哈桑出來打圓場:「莫戶頭人,今夜風大雪大,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看看我這裡有什麼東西,莫戶頭人要交易的都可以安排。」
莫戶頭人哈哈大笑:「哈桑,你往中原去的多了,也學會了那些漢人的彎彎繞繞嗎?」
「我沒空等明天,我要的東西就在這裡。」
莫戶頭人馬鞭赫然指着荊梨一行人:「我想請幾位去我的部落做客,不知客人是否願意?」
荊梨朝沈護衛使了個眼色,沈護衛上前一手撫胸行禮:「莫戶頭人相請,是我們的榮幸!」
莫戶頭人怔楞片刻,隨即揚聲大笑:「你這個中原人,我喜歡,不像那些書生一般扭捏作態,端的是可笑的很。」
「兒郎們,帶着客人回咱們的地盤去。」
哈桑急忙拉了一下沈護衛:「沈兄弟,這莫戶部…..」
「啪!」莫戶頭人馬鞭抽在兩人身前:「哈桑,你是不是去大鳳太多,忘記自己信奉的長生天了?」
哈桑低頭不敢再有言語,莫戶人嬉笑帶着荊梨一行人往自己的部落而去。
莫戶部與可哈索部不遠,自臨潢遷徙過來,到這裡的莫戶部實際上已經沒多少人了。
大大小小兩百來人,其中青壯年約摸七八十人,在荊梨看來,不過是個大些的馬匪幫派。
部落里的人看到頭人回來,隨即一片歡騰。
莫戶頭人將人帶至氈房中間,隨即吩咐族人:「去將客人的馬匹行禮收到中帳去。」
隨行的幾個漢子便過來,伸手就要牽荊梨一行人的馬匹。
「這便是莫戶頭人的待客之道嗎?」
莫戶頭人聞言看過去,就見這個年輕人一臉淡定,絲毫沒有身處險境的驚恐。
莫戶頭人身後有人笑道:「都說中原漢人迂腐,這都成了咱們的刀下肉了,居然還真當自己是客人了,哈哈哈!」
「哈哈哈!漢人小兒,一向是這般天真,不然每年冬日,我們上哪裡去狩獵!」
「頭人且看着,再過些年,等我們部落里的小崽子們再大些,便是那漢人腹地也會是我們的。」
莫戶頭人的手下鬨笑一團,似看個傻子一般看着荊梨他們。
荊梨面不改色打量着莫戶人的部落布局,似沒有聽見那些人的嘲笑。
劉奎心中不安卻又帶着幾分竊喜,若是莫戶部拿住荊梨,他是不是可以藉此機會得到解藥。
沈護衛心中有些忐忑,他素來相信荊梨的本事,但是八個人對上對方數百人,便是以兇悍著稱的血狼衛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吧。
荊大富和沈護衛那幾個兄弟已經面色慘白,雖說和土匪對陣好幾次,可這般直面蠻夷異族還是第一次,何況還是以兇殘聞名的莫戶人。
遼人蠻橫,莫戶人卻是叫遼人與其他部落所不容的,其因是莫戶部的人如豺狗一般,沒有任何的規矩道義可言,哪裡有好處便往哪裡去,便是給人當奴才都是可以的。
可一旦主家勢微,莫戶人轉眼就可以反噬主家,殺主劫財無惡不作,算得上是草原惡名昭彰的部落。
若非如此,又怎麼會被整個草原部落驅逐,最後只留下這麼一小股人偏安此處。
「頭人,這漢家小兒麵皮白凈,怕不是個娘們吧?」有人笑罵,其餘莫戶人跟着鬨笑。
「是不是娘們扯開袍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嘻嘻笑着,這種事情在草原部落再是正常不過。
當下就有人過來抓荊梨,沈護衛等人心一下都提了起來,這要是讓人知道荊梨是個姑娘,無疑與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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