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讓人不舒服，過了好久才睡着。
夜深人靜，剛剛睡着的王悍被女人的呢喃聲驚醒。
「救命……我肚子好痛……誰來救救我……媽媽……」
王悍一驚，打開床前夜燈，發現聞霜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不住發著抖。
她面色蒼白，眉頭緊鎖，眼皮顫動，眼角還有着淚痕。
「我不想死……」
王悍心裏一抽，立馬上床，把聞霜抱在懷裡，拍着她的背脊，輕聲安慰，「聞霜，不怕，我在這裡。」
聞霜知道自己在做噩夢，但她無法掙脫，那一夜的絕望，是她一生都無法擺脫掉的陰影。
可是忽然的，她不再覺得寒冷，溫暖的熱源擁抱着她，模糊而讓人安心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聞霜漸漸平靜下來，她睜開眼，對上了王悍溫柔而擔憂的面容。
「王悍，你終於來了。」聞霜喃喃道，她眼神迷濛，好像回到了那絕望的一夜。
她緊緊抱住王悍，聲音帶着哭腔，「我等了你好久，我給你打電話，但你掛了我的電話……」
王悍心臟一縮，難以言喻的愧疚淹沒了他，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知道聞霜那天晚上也生了病，但是他不知道，聞霜那天晚上居然病得這麼重，那麼難受，讓她到現在都還在做噩夢。
他以為，那天晚上聞霜給他打電話，是為了和無雙鬥氣。
「都過去了，睡吧，聞霜，都過去了。」輕輕拍着聞霜的背脊，王悍人生頭一回覺得後悔。
聞霜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王悍輕嘆一聲，剛想把聞霜平躺着放下，聞霜的呼吸又變了節奏，她兩隻手緊緊攥着王悍睡衣胸前的布料，不肯鬆手。
王悍無法，他半躺半靠在床頭，把聞霜抱在懷裡，溫柔的輕聲哄着，直到睡去。
聞霜這一覺睡得很好，她睜開眼時，只覺得神清氣爽，連心情都好了很多。
可當她準備起床的時候，終於發現了自己竟然被王悍抱在懷裡的事實。
她背後是王悍堅實柔韌的肌理，王悍平穩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上。
更主要的是，她一隻手虛虛搭在聞霜的小腹上。
聞霜汗毛倒數，當時臉色就變了，她抓住王悍的手一把甩開，連滾帶爬到了床的另一邊。
王悍的手磕到床頭，發出一聲脆響，疼得他立馬睜開了眼，聲音慍怒，「聞霜，你又發什麼瘋？」
他眼底帶着淡淡的青黑，神情疲倦。
抱着聞霜的那個姿勢，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直到天色微亮，他合上了眼。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聞霜指着地鋪，心裏還有一陣後怕。雖然現在懷相還不明顯，但是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她冷笑着道：「你不是應該睡在地上嗎，怎麼跑到床上來了？」
王悍揉着有些泛疼的額角，耐着性子解釋，「是你做了噩夢，我才上去安慰你的。」
昨夜的記憶也逐漸回籠，聞霜神色複雜，她淡淡道：「沒有這個必要。那天晚上你沒必要來，昨天晚上你也沒必要照顧我。」
王悍一窒，聞霜說的風輕雲淡，他的心卻泛起細細密密的痛。

第8章一夜未歸
書房，王悍正在處理文件。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王悍頭也不抬，「進來。」
「廚房剛燉好的銀耳湯，爺爺讓我給你送來。」聞霜把銀耳湯放到桌邊，轉身就準備走。
「你要去幹什麼？」王悍問她。
聞霜回答的也很流暢，「玻璃花房裡的朱麗葉玫瑰開了，我要去剪幾隻下來插花。」
王悍沉默片刻，又問，「聞霜，你最近是不是故意在躲着我？」
聞霜想都沒想就答到：「沒有啊，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以前你給我送完湯湯水水，都會在書房裡陪我坐一會兒，等我喝完了再把碗端走。」王悍慢慢說著，「可現在，你送完東西就走。」
他眼神銳利的看着聞霜，「還有，最近只要不在爺爺面前，你幾乎完全不會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聞霜笑了笑，「王悍，你不能一邊和我說我們要離婚了，一邊還要求我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時那樣對待你。」
王悍一怔，等他回過神，聞霜已經走了。
王悍起身，正準備追上去，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柳無雙顫抖的聲音，「王悍，我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蹤我……」
「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到。」王悍眼神一凜，穿好外套，直奔玻璃花房。
玻璃花房裡，聞霜正彎腰去剪一朵玫瑰。
陽光落在她精緻明艷的側臉上，比玫瑰更嬌艷。
王悍眼裡閃過一抹驚艷， ”聞霜，我有點急事需要出門，爺爺要是問起的話…… ”
聞霜站直身子，打斷了他的話，「是柳無雙吧，你放心出門，我會幫你向爺爺遮掩的。」
王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來不及細想，就匆匆出了門。
他的身後，聞霜看着他的背影站了半天，然後去剪另一朵玫瑰，剪刀不小心戳到手指，一滴血珠落到地上。
……
門鈴聲響起，王悍沉聲道：「無雙，開門，是我。」
房門立刻打開，柳無雙梨花帶雨的撲到王悍懷裡，身體瑟瑟發抖，「王悍，你終於來了，我好害怕。」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保鏢在附近找人。」王悍反手關上房門，把柳無雙推開了一些，「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柳無雙緊緊摟住王悍的腰，又貼到了他的懷裡，淚水浸**王悍胸前的襯衫，「他……他是不是知道我回國了？王悍，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被抓回去……」
「容城是傅家的地盤，他不敢做出這種事。」王悍帶着柳無雙來到沙發邊上，帶着她坐下。
柳無雙不好繼續纏在王悍身上，便靠在他的肩上，泣不成聲，「王悍，你說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逃過他的魔爪？」
王悍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你永遠也不用擔心他。你會嫁給我，成為傅家的少夫人，他傷害不到你。」
柳無雙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正想開口，王悍的電話響了。
「傅總，人已經抓到了，兩個都是附近的小混混。」
王悍鬆了口氣，「嗯，你們這個月工資翻倍。」
他轉頭看向柳無雙，站起身，「人已經抓到了，你不用擔心了。」
柳無雙點點頭，表現的很善解人意，「你有事要忙就先走吧，我一個人在國外待了這麼多年，現在一個人也可以的。」
她說著，站起身，還沒往前邁一步，就踉蹌着倒在了王悍身上。
「無雙，你怎麼了？」王悍連忙扶住她。
”我沒事兒，就是心驚膽戰了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可能有點低血糖。 ”柳無雙強撐着想要站穩，但還沒站直身子，就又倒在了王悍身上。
她苦笑着道：「不是什麼大問題，你先走吧，不用擔心我的。」
王悍嘆了口氣，發了條消息，「我訂了鼎香居的餐，一會兒就送到，我吃了飯再走。」
柳無雙一臉感動，「王悍，過了這麼久，你居然還記得我喜歡吃鼎香居？」
王悍一頓，他點鼎香居，是因為聞霜很喜歡吃鼎香居的烤鴨，雖然沒說，但每次吃的時候，她眼裡的高興都要溢出來。
飯菜很快就送到了。
柳無雙坐到王悍身邊，包了個烤鴨卷遞到王悍嘴邊，身子幾乎要貼到他身上，聲音柔柔媚媚的。
「王悍，來，我親手包的烤鴨卷。」
王悍看了她一眼，身姿筆挺，眼神淡漠，「我不吃別人遞的東西。」
柳無雙一僵，她怎麼就忘了王悍這個習慣。
她放下烤鴨卷，撒着嬌道：「你包一個喂我好不好，王悍，我想吃你親自包的烤鴨卷。」
王悍放下筷子，看着柳無雙，話里沒有一點情緒，「無雙，你說你一天沒吃，低血糖，我才留下來陪你吃飯……」
他話沒說完，但柳無雙一張臉已經紅透了。
王悍起身欲走，柳無雙從背後抱住了他，聲音哽咽，「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我是騙了你，我沒低血糖……」她抽泣着，「但這都是因為我害怕，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那個人在我眼裡，有多麼恐怖。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想多吃幾片安眠藥，就這樣永遠的睡過去，這樣就不用面對他的噩夢了。我現在看到樓下有人影走過，心裏都在想，那會不會是他的人……」
王悍沉默片刻，溫聲道：「無雙，你鬆開，我不走了。」
柳無雙眼裡閃過一絲竊喜，她的手柔若無骨一般在王悍腰上若有若無的點着，在馬上就要碰到腰帶的時候，被王悍一把按住。
王悍轉過身，語氣裡帶着一絲警告，「無雙，我還沒離婚。這種原則錯誤，我不想犯，晚上我睡沙發。」
柳無雙咬了咬唇，眼裡含淚的看着他，但王悍恍若未覺，走到沙發前躺下，閉目養神。
夜色已深，柳無雙房門悄然打開，她手裡拿着什麼東西，輕聲喊着，「王悍？」
王悍這幾天累極了，陷入了熟睡，動也沒動。
柳無雙嘴角揚起，悄悄靠近了沙發……

第9章別讓我瞧不起你
天光微亮，傅家老宅，王悍看着沒有亮燈的客廳，心裏鬆了口氣，爺爺還沒起來就好。
結果他才踏上上樓的樓梯，沙發那邊的陰影里就傳出來一聲厲喝。
「站住，你小子昨晚上跑哪裡鬼混去了？」
傅爺爺從沙發陰影里走出來，手裡還拿着一根棍子，目光如炬的看着王悍。
王悍保持着一貫的平靜，「公司臨時有點事，我處理完已經到半夜了，乾脆在公司睡了一晚。」
「是嗎？」傅爺爺有點狐疑。
王悍眼神微冷，「是聞霜告訴你我出去鬼混了？」
昨天說好了會在爺爺面前幫她遮掩，結果轉個身就向爺爺告了狀，真是好心思啊！
傅爺爺沉着一張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朝王悍招手， ”你過來。 ”
王悍無奈，朝傅爺爺走去。
傅爺爺嗅了嗅，勃然大怒，「一身的香水味，你跟我說去公司處理急事？你當你爺爺我是傻子不成？」
說著，他手裡的棍子重重打在王悍背上。
王悍吃痛，想躲，但傅爺爺怒吼着，「你敢躲，我以後就不認你這個孫子。」
他就不敢躲了。
老宅里的下人也被這動靜驚到了，但沒人敢上前阻攔，很快有人跑上樓去找聞霜。
聞霜匆匆下了樓，素麵朝天，還穿着一身睡裙，她連忙開口阻攔。
「爺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呀！」
”霜霜，你別攔我。 ”傅爺爺一張臉黑的不像話，「他昨天跟你說去公司處理急事，結果不知道跟哪個女人跑去鬼混了，還沾了一身香水回來。他這樣做，對得起你嗎？」
說著，又重重抽了一棍子。
這一棍子打在王悍的肩膀上，痛得他「嘶」了一聲。
聞霜臉色一變，連忙道：「爺爺，身上沾了香水味，不一定代表去鬼混了呀。公司里噴香水的女員工也不少呢。」
傅爺爺痛心疾首的道：「霜霜，你不用幫他說話。他剛剛還問我，是不是你告訴我他出去鬼混了？」
聞霜深深看了王悍一眼，心冷嗎？
有的吧，但沒什麼打緊的，這顆心早就冷透了。
王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口，他確實誤會聞霜了。
「爺爺，我相信他。」聞霜揚起笑臉，一如既往的沒有破綻，「我相信王悍不是這種人。」
傅爺爺嘆了口氣，「霜霜，你總這樣慣着他，把他慣壞了，他就不知道你的好了。」
聞霜一笑而過，「爺爺，我知道啦。」
……
回到房間以後，聞霜去拿醫藥箱，王悍看着她纖細的背影，輕輕開了口。
「對不起。」
聞霜動作頓了頓，語氣似是嘲諷似是開玩笑，「這個月聽到你說對不起的次數，比這三年里都多呢。」
王悍無言以對，好半天才開口，「我和無雙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聞霜扯了扯嘴角，孤男寡女，一夜未歸，說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這麼做，只是為了爺爺，不想爺爺傷心難過而已。」
聞霜拿着跌打藥酒走了過來，神色平靜，放到桌上，「你自己找個人幫你按摩上藥吧。」
王悍眉頭皺了皺，「不能你來嗎？」
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聞霜沒有說話，只用一雙秋湖般平靜的眼睛看着他。
王悍一下子就想起了聞霜之前在書房裡說過的話，尷尬，愧疚，說不清的情緒湧上了王悍的心頭。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無恥。
他張了張口，聲音乾澀，「如果找別人上藥，爺爺會知道的。」
聞霜嘆了口氣，「把襯衫脫了，趴到床上。」
王悍解開襯衫，寬肩，線條流暢優美的背脊肌肉，窄腰，彷彿經過凌虐留下的道道紅痕，一寸寸展現在聞霜面前。
明明是很普通的脫襯衫的動作，卻讓房間里的溫度都好像變高了。
聞霜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變快，她目光四處游移，想不去看王悍。但王悍身上又彷彿裝着什麼磁鐵，一次又一次把他目光吸引回去。
聞霜啊聞霜，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聞霜心裏正唾棄着自己，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了王悍脫下來放到一旁的襯衫。
襯衫上，一抹鮮艷的紅色刺痛了聞霜的眼睛。
她不由自主的拿起襯衫，襯衫領口，女人的半枚唇印印在那裡，明晃晃的挑釁。
哈？
我和無雙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聞霜想起王悍的話，都鬼混到了這種地步，說這話的時候，他不覺得臉紅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聞霜咬着牙，把藥油倒在王悍背上，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按了下去。
冰冷微涼的手指落在王悍的肩胛骨上紅腫的淤痕上，毫不留情的按着。
王悍吃痛，抽了口冷氣，「聞霜，你動作輕一點兒。」
「嫌我手重，你找別人啊。」聞霜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
王悍痛的悶哼一聲，這女人，怨氣怎麼這麼大？
可逐漸的，他適應了聞霜的力度。
聞霜明明沒有說話，王悍卻能想像得出聞霜彎着腰，一雙素白的手落在他背上的畫面。
失策了，王悍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壓下喉嚨里喑啞的悶哼。
明明昨天無雙纏上來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反應。
「你身體怎麼忽然變燙了？」聞霜眉頭微皺，「是發燒了嗎？」
她說著，就想去摸王悍額頭。
王悍順勢抓住聞霜的手腕，把她拉到床上，自己則翻身覆到了聞霜的身上。
他用手肘撐着自己的身體，居高臨下望着聞霜，眼神帶着隱隱的火焰。
聞霜立馬慌了，她想護住小腹，但又生怕王悍發現了她的異常，一張臉慘白，「你想幹什麼？再不下去，我就喊人了！」
王悍被燒的有點昏頭的大腦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清醒過來。
他感受着聞霜身軀的顫抖，看到聞霜戒備又畏懼，甚至帶着厭惡的眼神，心臟彷彿被刺了一下。
王悍翻身下床，後退幾步，苦笑着道：「聞霜，你別怕，我不是那種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聞着聞霜身上隱隱的小蒼蘭香氣，讓他覺得莫名的熟悉，鬼使神差就拉住了她。
聞霜扯過被子，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良久才沒了那種徹骨的寒意，她冷冷看着王悍，「王悍，我不是柳無雙的替身，我也不願意當這個替身，別讓我瞧不起你。」

第10章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之後一周，只要不在傅爺爺面前，無論王悍怎麼糾纏，聞霜沒再和王悍說過一句話。
很快九月份到了，聞霜要開學了，她上的寧城音樂學院，是國內第一的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