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袁芝瑤》[凌琛袁芝瑤] - 第1章(2)

的事情,就彷彿身體內的骨頭變成了長滿刺的荊棘。
血肉里包裹着荊棘,疼到撕心裂肺。
她知道,刺痛她的每一根荊棘上面都寫滿了凌琛的名字。
八年的愛,早已經深入骨髓,成為習慣。
袁芝瑤看着窗外夜色漸濃,又漸淡。
院里的丫鬟僕人都被凌琛調走了,只留下幾個看門的侍衛。
在這安靜的小院里,牆外的嘈雜聲顯得異常清晰。
「李姑娘,大人吩咐了,這幾日院子任何人不得入內。」
「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家李姑娘,是大人的心上人,你還敢攔她?」
「不是,只是大人吩咐了……」
「大人的吩咐,對我家姑娘來說,都可以例外,懂了嗎?」
「小輕姑娘,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算了,小輕,我們走吧……」
……
袁芝瑤起身,打開了門。
李清婉一襲煙青色輕紗,正帶着自己的丫鬟小輕,準備離去。
「等一下。」袁芝瑤出聲。
門口的幾人循聲望了過來,李清婉眼中一詫,很快如常。
「讓她進來。」袁芝瑤吩咐。
「可是,大人說了不準任何人進來。」侍衛一臉為難。
袁芝瑤冷冷掃了他一眼:「我如今還是郡主,他若怪罪,就讓他來找我。」
凌厲的語氣不僅把侍衛嚇了一跳,李清婉也忍不住心中一驚。
不可否認,即便是拖着病軀,袁芝瑤的身上都帶着不容冒犯的皇家之氣。
侍衛猶豫再三,只能將李清婉放了進去,但是小輕被攔在了外面。
屋內。
「我還真沒猜錯,王爺帶回來的人真的是你。」李清婉一改在外面的柔和溫順的樣子,語氣尖酸,看着靠在榻上的袁芝瑤。
「不過,你已經被王爺休了,怎麼還有臉纏着他?你不知道下個月我和他就要大婚了嗎?」
「大婚?」袁芝瑤抬眸冷笑,「你不如去問問你的大人,這大婚還能不能成了。」
「你什麼意思?」李清婉皺起眉。
「凌琛還沒休了我,你覺得凌夫人這個位置輪得到你坐?」
「你也配?」
李清婉聞言臉色一變,又聽袁芝瑤繼續道:「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問問凌琛吧。」
說完,袁芝瑤連眼也懶得抬,垂眸微闔着。
李清婉心中怒氣翻湧,惡狠狠的瞪着她:「袁芝瑤,你擺什麼架子?八賢王府都已經被抄家了,你還以為你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呢?」
袁芝瑤渾身一滯,掩在袖子的手不斷收緊。
「哦,對了。」李清婉不懷好意的勾唇一笑,「郡主大概還不知道,今日午時,八賢王就要在菜場口被斬首示眾了吧。」
袁芝瑤猝然掀起眼眸,瞬間面無血色。
她猛地起身,望向李清婉:「你說什麼?」
「再有半個時辰就是午時了,郡主再不去可真的……」
話還未落,那抹瘦弱的身影便已經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第十九章

連門口的侍衛都還沒來得及攔,袁芝瑤就已經跑了出去。
凌府距離菜場口,並不遠。
可是袁芝瑤撐着虛弱的身子,頂着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咬着牙往前奔去。
菜場口。
今日是入冬,天寒地凍,可是菜場口圍觀的群眾卻絲毫不少。
此時,凌琛坐在的監刑台**,望着下方,一臉冷峻。
周圍百姓議論紛紛。
「早就聽說當初凌閣老娶郡主就是為了得到八賢王的扶持,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什麼郡主,八賢王意圖謀反,死罪難逃,郡主也早就被貶為庶人了,你還不知道嗎?」
「啊……我沒聽說啊!」
「昨兒個,凌閣老親自去八賢王府宣旨的。」
「那凌閣老還沒休了她?」
「聽說早就休了,還沒宣布而已……」
「難怪,前段時間郡主忽的回了娘家,原來如此……」
「這八賢王也是,手握重兵就目無皇上,還想謀反,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我聽說八賢王是被誣陷的。」
「對啊,從出事道處斬不過幾天。調查罪證的時間都不夠,就這麼定刑了?普通案子都沒這麼快……」
「快閉嘴,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被判為同黨。」
議論聲越來越大,凌琛不悅的皺起眉,眼神如鷹隼般的掃視了一圈,人群中的議論聲馬上熄火了。
「袁瑞,聖上待你不薄,你卻狼子野心,意圖謀反,如此行徑,罪大惡極。今日行刑,你可還有話要說?」
凌琛冷聲對着台下的袁瑞冷聲道。
諾達的行刑台,袁瑞孤身一人,衣衫不整,血跡斑駁,卻依舊雙目清明。
他挺直背脊:「陛下仁慈,留下我妻兒性命,臣感恩知足,臣知罪,無話可說。」
話落,人群又開始議論。
凌琛神色複雜的看着袁瑞,擰眉抿唇不語。
負責一起監刑的刑部尚書張永見百姓議論聲漸大,怕出意外。
小聲的在凌琛耳邊提醒:「凌閣老,時辰差不多了,不如我們提前開始。」
「時辰未到,急什麼?」凌琛瞥眼掃視了張永一眼。
這一眼凌厲至極,張永如芒在背。
他想到凌琛向來行事果斷狠辣。
一個對自己親岳父都能下狠手的人,絕非善類。不敢再多言,只規規矩矩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袁芝瑤一路拚命狂奔着。
她的嘴唇早已經被凍得青紫,渾身發涼。
這些她統統都感知不到。
巨大的恐懼讓她失去了對外界所有的知覺。
好不容易趕到了菜場口,她扒開人群,瘋了一樣的沖向裏面。
袁芝瑤只一眼便看到自己的父親正跪在地上,披頭散髮,衣衫襤褸。
「爹爹!」
袁芝瑤不知怎麼來的力氣,一下推開了把守的士兵,沖了進去。
凌琛見狀眉心一擰,臉上瞬間布滿了怒氣。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誰告訴的她消息?
因為袁芝瑤的闖入,刑場頓時一片混亂。
張永驚駭道:「來人,有人劫法場,給我拿下。」
把守的侍衛聽令,迅速上前,按住袁芝瑤,正要拖下去。
「我看誰敢!」
一聲怒喝從高台傳下。

第二十章

正要動手的侍衛被這一聲喝止住,紛紛循聲望去。
高台之上,凌琛緩緩起身,眉眼冷厲往下一掃:「凌府的人,你們也敢動手?」
侍衛們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凌閣老,她已經不是郡主了,你又已經將她休棄,此番只怕不太好吧。」張永面露難色的說道。
「前些日子我們二人拌了嘴,一時生氣才有了那樣的流言。如今她不是郡主,但還是我凌琛的夫人。」
「今日,她過來也只是感念父恩,來送最後一程,有何不妥?」
刑部尚書高喊的劫法場,和大街小巷傳的沸沸揚揚的郡主被休,如今被凌琛幾句話就反駁了回去。
一群官兵和百姓目瞪口呆
張永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朝着下面大聲喊道:「還不將郡……凌夫人放開。」
按住袁芝瑤的侍衛連忙放手,袁芝瑤一下撲倒了自己父親的面前。
凌琛掃了眼張永,勾了勾唇角:「張大人,讓內人與八賢王告別幾句,無妨吧?」
「無妨,無妨。」張永忙不迭的點頭。
袁芝瑤跪在袁瑞的前面,指尖不住顫抖,眼眶一下便紅了。
「爹爹……」
「瑤兒不哭,爹爹日後不在,你要跟你母親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的身子一直是爹爹的心病,你要好生照顧自己……」袁瑞輕聲寬慰,像是叮囑天冷加衣般淡定。
「爹爹,女兒不孝,不能救你。」
袁芝瑤俯身愴然慟哭,聲音哽咽破碎……
這時,刑場外再次出現一人。
官兵們相視一眼,沒有攔。
八王妃釵環盡卸,一身素衣,緩緩來到袁瑞的面前。
兩人相跪而立。
「夫君。」
「夫人……」袁瑞見到來人,聲音終是帶上一絲哽咽。
一家人自多年前便分隔兩地,所渡天倫之日,亦是掐指便能算清。
袁瑞一生光明磊落,為國為民,無愧於任何人,卻唯獨對不起與自己自幼相識的髮妻。
他長年鎮守邊疆,三五年難得回來一次。
府內一幹事務和病弱的孩子都是妻子在操持,他於心一直有愧的……
「夫人,此生緣薄,是我負你,若有來世……」袁瑞哽咽失聲,不能再言。
一別幾年,再見時卻即將天人永隔。
八王妃笑着,眼中卻是淚光漣漣,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龐:「好,只待來世。」
一時間四下寂靜,無人再說話,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高呼。
「午時已到,立刻行刑!」
話落,幾個官兵正要上前,將母女二人拉開。
「不用,我們自己走。」八王妃冷聲道。
她說完,扶起袁芝瑤:「瑤兒,你父親一生剛毅,我們亦不能丟臉。」
袁芝瑤含淚抬頭,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淚意模糊間,才察覺母親的蒼髮已然過半,隱在素衣之間,不易察覺。
原來,世間真有一夜白頭……
「娘……」
八王妃儘力笑着,腳步依舊穩健,可握着袁芝瑤的手卻緊了又緊。
身後傳來袁瑞最後的聲音。
「瑤兒,不要恨凌琛。」
接着便是劊子手手起刀落的聲音……
袁芝瑤不敢回頭,只覺漫天的雪漸漸變成紅色,天地猩紅一片。
她支撐不住,倒在了蒼茫的血色之間。

第二十一章

八王妃坐在地上,摟着昏迷過去的女兒,看着刑台上淋漓的鮮血。
整個人已經麻木不堪,連凌琛來到她的面前也毫無反應。
凌琛居高臨下的站在八王妃的面前。
雪落在他的身上,化成一縷薄霧,讓他整個人如霧中松柏,模糊不清。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