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霓齊慎》[陸初霓齊慎] - 第8章(2)

ok」。
陸初放下手機,這才注意到霓齊慎正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望向遠處的天際。
「邊總,你和袁助今天回去嗎?」
霓齊慎看向她。
陸初轉回目光說,「大雨路滑,開山路恐怕不安全。」
霓齊慎微垂了下眼眸,閃過一絲淺淡笑意。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衝鋒衣上掛滿水珠,陸初伸手拍了兩下,林班班長在廚房門口招呼他們進去喝點熱茶。
疼痛並沒減弱,陸初不想被人看出不舒服,強撐着道謝,說自己去換個衣服再來。
霓齊慎覺得她嘴唇發白,面色看起並不是單純的疲倦或受冷,但又覺得她似乎並不想被關注。
霓齊慎注視了她好一會兒,終還是不放心的問,「你怎麼了?」
陸初隨口應道,「有些冷。」
她衝著霓齊慎勉力笑了下,把衝鋒衣帽口收緊,冒雨沖回住處。
林班班長招呼霓齊慎,「邊總,快進來喝點熱茶,外面太冷了。」
山裡一下雨,氣溫就斷崖式下降,陰寒冷氣直刺入骨。
霓齊慎看着陸初跑進屋關了房門,他在屋檐下又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進去喝茶。
「邊總,坐。」林班班長將一大杯熱茶遞給他。
霓齊慎道謝接過,滾燙的茶水透過陶瓷杯傳遞出熱度,裊裊熱氣升騰。
霓齊慎麻煩班長找了蓋子,給陸初送了杯過去。他覺得直接敲門有些冒昧,把熱茶放在門邊就折返,只發微信告訴她開門取。
他聽林班班長閑聊,時不時搭句話,注意力卻都關注着陸初那邊。
喝完一整杯茶,陸初依舊房門緊閉,靜悄悄的。
霓齊慎看了眼時間,向林班班長說了聲抱歉,握着手機走出去,站在屋檐下打給袁林。
「事情辦完了嗎?」霓齊慎問。
「是的,邊總。三組都去了,物資和其他事情都安排妥當。」袁林彙報工作,歷來簡短精悍。
多年默契,霓齊慎也不再過問細節,「嗯。你現在在哪兒?」
「返迴路上,五分鐘後到達。」
「好。」
霓齊慎掛了電話,他看了看手機時間,今天國內頭部資產評估所老闆從北京飛來重慶,商談進一步合作事宜,他最遲也得立即啟程返回主城區了。
袁林果然在五分鐘後趕到,他撐傘過來找霓齊慎。
陸初吃了止疼葯,小憩了一會兒,精神稍好,也抱了茶杯過來。
幾人圍桌坐下,霓齊慎拿過熱水壺添熱水,袁林立即接了過去,將陸初面前那杯冷掉的茶水換成熱的。
霓齊慎交代袁林暫留林場兩天,搞好林場數據採集的後勤工作。
袁林跟着霓齊慎年頭久,素來知道他每一項指令背後都有深意。
其實他並沒有留下來的必要,若真要理論,與北京方商談合作的工作,恐怕更需要他的參與。
袁林看着陸初,覺得她臉色確實不太好。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大概。霓齊慎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讓他照看陸初。
他想了下帶的行李,點頭說「是。」又絲毫不露的說,「我會盡全力協助蘇經理工作。」
霓齊慎聽懂,微微點頭。
「邊總,你要趕回去?」陸初關心的點卻在另外的事上。
窗外已是暴雨如注,這樣的天氣就是在市區行駛,也諸多安全隱患,更何況是開山路。她心底隱隱有些擔憂。
「等下我開,問題不大。」霓齊慎多年自駕旅行,塌方道路,懸崖邊開鑿出的石子路,雪地,泥濘地,他都有豐富駕駛經驗。
陸初看着霓齊慎,她有些微怔,想了想問他,「邊總,有重要會議?」
「嗯。」霓齊慎淡淡應了聲。
陸初將隱憂收起,從她加入基德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所選擇追隨的老闆,絕不會因為一場暴雨就放棄公事。
霓齊慎見陸初不再吭聲,他起身吩咐袁林,「今天雨下得太大,明天進山注意邊坡泥石滑落。」
「是,邊總。我和蘇經理會多注意安全。」
霓齊慎點頭,他深深的看了陸初一眼,「陸初,讓胡家磊在群里提示暴雨後作業風險。」
「好。邊總。」陸初看着他,又低聲說了句,「你放心。」
霓齊慎轉身走進大雨中,疾步走向停在護林站外的那輛越野車。
他坐進駕駛位,握着方向盤發動引擎,將雨刮開到最大,卻久久沒能踩下油門。
雨刮快速的一下又一下,在蒼茫的雨幕中,刮出一小片短暫清晰的天地來。
霓齊慎看着眼前的世界,模糊和清晰不斷交替。
他發微信給袁林,「關注下陸初身體狀況。」
袁林飛快回復,「是,邊總。」
霓齊慎輕踩油門緩緩駛離了護林站。
他從後視鏡中回眺,卻只有蒼茫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猶如他此刻的心情,像是迷霧一團。
第二日,天光放晴,陽光明艷艷的掛在天空里。
休息一晚,陸初氣色已基本恢復正常,袁林見着放心大半。
他不敢掉以輕心,採取緊貼策略,借協助工作之名,跟着陸初一起進山採集數據,又一同回到護林站伏案工作,再一塊趕往下個林班。
陸初卻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林場條件艱苦,袁林在這裡呆一日便可回去交差。她沒想到,他竟然打算在這裡工作到採集結束,和大隊伍一同返回。
忙碌幾日後,各組還剩最後一個林班數據待采。
這天晚飯後,兩人趁天色未黑,圍着護林站散步。
陸初問袁林,「你幾天都沒在公司,你手上的事誰接?畢竟你靠郵件和電話只能處理部分工作。」
袁林和陸初隔着一個身位,他拿捏好這不疏遠也不親密的距離,說,「我的工作不好交給別人,要麼先壓一壓,要麼邊總去溝通、處理。」
陸初有些驚訝,霓齊慎日常事務繁忙,他怎麼還有時間勻給多出來的一攤事?
問話到了嘴邊要出口時,陸初又隱隱覺得不對,若說霓齊慎將袁林留下,是要給大家搞好後勤,他應該輪流呆在各組才對。
陸初再想這幾日,除了回房睡覺,袁林幾乎都跟在她左右,他既不參與也不干涉林場數據採集工作,只對陸初在林場的生活和健康狀況關心頗多。
陸初稍稍琢磨,難免猜測暴雨那日,霓齊慎察覺到她不舒服,讓袁林留下來看顧她。
陸初不想過於敏感,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太多情緒根本無需說出口,就能被清晰察覺到。
想了想,她試探袁林,「袁助,其實你完全可以回去。」
袁林微欠了下身回答,「我都是遵照邊總指令工作。」
「那你還去別的林班看看嗎?」
袁林不動聲色,慢慢將目光轉去前方小徑,聲色不變的說,「邊總沒有這樣指令。」
袁林知道陸初在試探他,他只回答面上的事實,至於陸初私下要往哪個方向去猜測,那就是陸初的事了。
陸初沉默着往前走,也不再問。
她基本能確定,袁林留在林場,絕不僅僅是保障後勤,更多是代替霓齊慎照顧她。
陸初不知霓齊慎心思從何而起,她只清楚知道,自她在重慶資產評估圈掀起大風大浪之後,基德已經成為她拼搏事業的關鍵平台,這個圈子裡,人人都盯着她看,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她容不得任何因素阻礙她的事業發展。
雖然霓齊慎是位好老闆,也是位工作上的好搭檔,但是她只見到過工作上的他,對生活中的他一無所知。
同理,霓齊慎所熟知的陸初,也僅僅是工作中的那個她。
她不想賭上自己前途,去試兩個人的世界是否合拍。
心思轉到這裡,陸初漠然想起清吧里,隱隱綽綽的燈光下,霓齊慎站起來,眼眸沉沉,跟她說,「陸初,我的王國里,其實有你。」
這句話依稀回蕩在耳畔,緊接着回憶連根拔起。
她乍然想起初見面時,在洞子火鍋店,他的清俊冷淡;再到黎明破曉前,她打算接基德的offer,打過去那通電話時,他淡然的聲音;還有他們去往蘇州出差,肩並肩走在夜色里,江南溫柔的燈光遊盪在潺潺的溪流上,那種忽明忽暗的感覺,一如那時候霓齊慎給她的感覺。
陸初從來不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她不知道霓齊慎對她的情感在過往時光哪一刻發生了變化。但她此刻格外清醒,霓齊慎那樣優秀的人,永遠是任何事物的掌控者,他是一個閃閃發光到可以讓人輕易動心的人。
可她已經過了對感情茫然的日子,愛之於她,很簡單,在一起時候瘋狂燃燒,分開的時候,各自為自己的人生前途往前沖。活得自在就行。
她享受林樂辰帶給她的世界,想到此,陸初輕輕笑了一聲。
大概世人都和袁林一樣,以為郎才女貌,男帥女靚,就該是最登對的璧人,這好像是所有電視劇和愛情小說,都在給女孩們造的夢。
但陸初早過了做夢的階段,外貌和能力決定吸引力的保質期長短,但一段感情最重要的就是兩個人拋去所有社會地位、身份、職業,單純作為一個人,是否合拍。
袁林微微側身,問陸初笑什麼。
陸初說,「袁助,你那份心思壓下去吧,不用給你老闆做助攻。」
袁林笑,「蘇經理,我沒那份閑心。邊總交代什麼,我奉命行事,他是我老闆。」
兩人漫步在草地里,夕陽墜在山頂,金燦燦的。
兩人不由自主坐下來,山風從高山之巔吹下,帶着凜冽的草木香。
這種愜意的感覺,讓袁林話不自覺多了起來,「陸初,你覺得霓齊慎人怎麼樣?」
陸初席地而坐,把玩手裡泛黃的細草,「我和邊總所有交集,都是在工作上,遇見他作老闆,是我在事業上天大的好運。」
陸初現在隱隱還會想起,那時在信通因為沒有晉陞而動怒的自己。時過境遷,她現在在基德一直往高處走,回想那時候,是在親眼俯視過去的自己。
為那時候拼死拼活的自己,不值得。
「袁助,你清楚在重資產評估領域,女性本來就少。這個行業對於女性的需求少,並不是因為歧視,而是本身的職業性質。」
陸初說,「我在信通,拼死拼活五年,我理所當然以為會晉陞合伙人,可是並沒有。我那時候以為程總,只是因為我是女人的身份,才讓我一直只跑前線。」
袁林目光落在夕陽上,正前方清晰的山稜之上,托着一輪橙紅的太陽,一點點下移。
「程安明嗎?」他問。
陸初聲音平靜,「是,我師傅。我以前怨過他不公,可是後來我想過,哪怕是換做其他任何人,只要有權決定我職場的上限高度,都會做出和程安明一樣的選擇。」
「有些是因為我是女性,有些是因為我的性格,本身不適合坐在管理位置上。我進基德,帶了自己的團隊,捧自己員工做項目,很明顯我不擅長管人,只適合做事。」
「別人只看到的我,就是當下的我,那麼我的一切就止步於此了。但邊總不一樣,他給了我無限可能,也願意在我身上放籌碼豪賭。」
陸初轉頭向著袁林,「袁助,於公,邊總是我的貴人;於私,我對霓齊慎沒有任何了解,不做評說。」
袁林靜了片刻,才溫聲問,「我在公司樓下見過你男朋友幾次,你們在一起很快樂,讓我一瞬間以為你們還沒出校園。」
陸初想起林樂辰,各種時刻的林樂辰,可愛的,生氣的,飆車時的,睡覺時的,甚至是在親吻時,她偷偷看到的林樂辰,溫柔明媚,如一股衝破天穹的陽光籠着她。
她說,「是啊,和他在一起就是很開心,感覺所有事情在見到他以後,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袁林側過頭靜靜看着陸初,夕陽的金光灑在她臉上,她噙着笑,連帶着身上的那種颯和決然,都變得溫柔起來。
他涌到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
兩個人被夕陽圍着,被山風吹着,視線所及都是滿目蒼茫和搖曳的草木,連人的心都跟着鬆弛起來。
袁林想了片刻,還是輕聲問,「蘇經理,你27歲了,想過結婚嗎?」
陸初想都沒想,「想啊,我7歲就想結婚了。」
話說出口,陸初忽然變得警惕起來看向袁林,「這個問題,如果是對公的話,就是假話;私下說的話,是真的。」
然後,長久沉默。
兩個人看着曠野的風光,起伏的山巒,金光鑲邊兒的大片大片的晚霞,還有腳下被風拂向一邊的野草,猶如涌動的黃河水。
袁林沒說話,似乎沉浸在這種自然的風光里,甚至直直躺在草地里,愜意的哼起歌來。
陸初也知道他就是隨口一問,袁林這人,雖然工作起來雷厲風行,公事公辦,私下的話,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好一陣子,袁林忽然問,「蘇經理,你想過和他結婚嗎?」
陸初乍然一驚,回過頭看向袁林,似乎有些不解。
袁林再問道,「你想過和你現在的男友結婚嗎?」
陸初忽然被問住了一般。
她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嚴肅的事情,她曾幻想過無數次的明天,就是和林樂辰永遠和現在一樣,自由洒脫,開開心心的走下去,哪怕一輩子。
袁林臉上綻出明媚的笑,他站起身來,低頭看着陸初,「蘇經理,你若沒想過,那麼邊總就有機會。」
「十足的機會!」
陸初無法理解袁林的篤定,但是她似乎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她和林樂辰結婚,她以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袁林一邊轉身往回走,一邊跟落在後面的陸初說,「蘇經理,你現在拒絕邊總,只是因為你沒有了解過他。」
「可你師兄于海洋,哪怕是退出基德,他有說過邊總一句壞話嗎?」
袁林站定轉身,目光定定地投向遠方,神光從容,「陸初,我認識邊總十年了,你只要回頭看,你會發現他的好。」
「於公於私,他對你,一直都是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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