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了門，打給霓齊慎。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邊總，我是不是可以去提離職了？」她要確定是不是霓齊慎在背後做了些什麼。
「時候到了，你去提吧，」電話里傳來霓齊慎淺淡的笑聲，「基德歡迎你。」
陸初握着電話，很快想通了這來龍去脈。
霓齊慎利用諒解書在背後大作文章，壞了信通在業內的名聲。
基於她之前和程安明的談話，程安明自然認為這是她乾的，面對眾人對信通的詰難，程安明不得不辯解說是陸初因為生病急需用錢，以此要挾公司不成進而污衊。
陸初不由分說的休了一個長假期，因此，她和公司有矛盾，在信通幾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識，程安明的這個辯解也頗具說服力。
這才有了她今天來公司上班後的一幕幕，有部分消息靈通的同事，早早和她劃清了界限。
「邊總，你這麼做，不怕我怪罪你嗎？」
霓齊慎非常直接回了回去，「陸初，你把難題拋給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我會拿那份諒解書做文章。」
陸初清楚霓齊慎是個硬茬，但她沒想到，霓齊慎比她預想的更為冷酷和不擇手段。
經他這麼一搞，陸初和信通，由此徹底決裂，關係再無半點修復的可能。
陸初笑了一下，神色染上了一縷警覺，「邊總，這只是我給你出的難題之一。」
電話那邊，陷入短暫沉靜，片刻後，霓齊慎柔冷的聲音傳過來，「陸初，敢跟我打個賭嗎？」
「反反覆復的考驗是浪費彼此時間，不如來個一次性對決。你要什麼，我懂；我要你做什麼，你也一直都明白。」霓齊慎一口氣說完，陸初也就知道，她在考慮些什麼，霓齊慎清清楚楚。
她緊緊握着手機，輕輕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邊總，基德合伙人的身份，我師兄于海洋也許能看得上，但我看不上。」
霓齊慎笑了一笑，他鬆了松襯衣領口的紐扣，眼裡的光亮燒地更為灼烈，「所以，敢賭嗎？」
陸初聽着他冷淡且強硬的話語，心裏有些閃爍。他們沒有交過幾次手，因而這個人對於她太過模糊，讓她一時無法揣度。
他是什麼樣的人，求什麼，為什麼。
她如果真跟他賭，勝算又有多少？
陸初並沒有正面回應霓齊慎扔過來的賭約，反而追問他，「邊總，你輸了，我要基德的股份，也要話語權和決策權，你有分出身家和權利的魄力嗎？」
「那你輸了呢？」霓齊慎的聲音聽起來風輕雲凈，好似穩操勝算。
「邊總，你想怎麼辦？」
霓齊慎摩挲着手裡厚厚一沓文件，他是生意人，更是資產評估行業的領頭人，他要選的人勢必不是只想在這個圈子撈上一筆。
如果真的只是為了所謂生意，他霓齊慎早就賺的盆滿缽滿。
可是他不是。
資產評估這個行業，不僅沒有發展得規範且成熟，相反是魚龍混雜、亂象叢生，各種潛規則遍布，賄賂交易此起彼伏。
而這個行業存在的價值是以物量價，值多少錢，估多少價，做一桿真正的尺子。
他霓齊慎不想做什麼名垂千古之人，他只是想要征服這個領域，而當下，他需要一個能與他齊頭並進的人。
霓齊慎心思轉了無數轉，沉思良久才開口，「你的輸贏，壓在金萬身上。你輸了，金萬也會徹底輸掉。」
他正色道，「陸初，重慶不像北上廣，在我們這座城市，金萬作為規模龐大的實體企業，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當下它還有價值，我不認為它就應該到此為止。」
陸初沉默的掛了電話，她明白霓齊慎的用意，他要她贏，也是要金萬贏，更是要基德贏。
她沒有退路，她不能輸。
于海洋坐在霓齊慎寬大的辦公桌對面，看着他放下電話，好半天也沒吭聲，霓齊慎看着手裡的文件，頭也沒抬，「有話說？」
「我在想，你怎麼就不怕程安明一怒之下，卡着陸初的競業協議不放？」于海洋嘆了口氣，近來霓齊慎做事愈發出乎他意料了，「你把陸初和信通的關係搞得徹底決裂，沒給她任何退路，你就不怕她記恨？」
霓齊慎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看着于海洋，「程安明要是敢卡着陸初，讓她一年都閑着，怕是陸初在私下集中火力搞金萬，能把他的如意算盤給攪黃了。」
于海洋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想想，這確實也是陸初幹得出來的事情。
「陸初既然想來基德，她就是鐵了心要做金萬的案子，既然做，就必須得贏。至於程安明，巴不得趁此送走她，禍水東引給別的評估公司，借別人的手來收拾她最好。」他神色平淡卻極有把握。
「那你收了陸初，就不怕金萬大股東章作銘甚至他背後的大老虎找你麻煩？」
霓齊慎卻沒再說話。于海洋和他共事多年，清楚他此時的沉默意味着他早已做好了全盤計劃。
「至於陸初，只要她能把我要她做的事做好，別的隨便。」霓齊慎再次開口，語氣冷漠。
于海洋眉頭突突跳了兩下，「隨便？一員幹將還沒來就和你有了裂隙，這是好事？」
霓齊慎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回看向于海洋。
他想起那晚等紅綠燈時，霓齊慎所說的話，「有攔路的老虎，我就找把槍來。」
陸初對於霓齊慎，就只是一把打老虎的槍。
他盯着霓齊慎，「我要不是因為移民，說什麼我也不會退出基德，你這樣的合作夥伴，難求啊！」
霓齊慎重新拿起那份資料看了起來，丟出句話，「你真的是為了移民嗎？」
于海洋神色有些尷尬，見霓齊慎眼皮都沒抬一下，這才稍緩，「我跟你不一樣，我得為老婆孩子打算，入股頭部資產評估公司，這筆資金實在太大了……」
「嗯，我知道。」
霓齊慎在資料上圈了幾筆，一邊在上面寫着什麼一邊回道，語氣稀鬆平常。
陸初在OA上提了辭呈，理由讓人無法拒絕。
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她得去關照她那顆囊腫。
程安明默不作聲的批了。
心照不宣是成年人世界保持體面的最好方式。
陸初順利離職，前後花費不到幾個小時。
第22章散夥飯
陸初給程安明發去封長郵件致謝這五年時光，不管怎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