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秦隼迷迷糊糊從睡夢之中醒來，卻看見身側的林曼正閉目養神。
就在這個時候，莫新月推開了病房，臉上蕩漾着溫和的笑容，她將手中的飯盒遞給了秦隼。
秦隼眉頭緊皺的看着飯盒，冷聲開口：「你怎麼又來了？」
莫新月的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沉默片刻還是柔聲說：「是俱樂部讓我送來的，知道你在等着師姐醒來。」
秦隼聞言卻沒有接過飯盒，只是猛然間攥住了莫新月的手，就將她帶離了病房。
病房門口。
秦隼一把甩開了莫新月的手，冷聲開口：「我再說一遍，如果不是陸妧，我壓根就不會做你的教練，更不會讓你參加比賽！」
他看着眼前的莫新月，只覺煩悶。
莫新月眼中閃爍着看不透的光芒，張了張唇瓣：「原來你只是利用我。」
她的臉上浮現着一抹譏諷的笑容。
自己早就應該明白，秦隼教導着自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遠處的陸妧的身上。
而當陸妧的身影消失的時候，秦隼總是很快鬆開他的動作。
秦隼聞言只是皺眉，冷着一張臉：「利用？你以前做過的那些小動作，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么？」
莫新月的臉上這才有了一絲其他的神色，她慌亂的拽住秦隼的手臂說：「你都知道了什麼？」
秦隼猛然間甩開了她的手，冷笑一聲：「上次初選賽的短節目上，是你換了陸妧的冰鞋，你以為俱樂部的鞋櫃沒有監控么？」
莫新月聽見這話，猶如晴天霹靂。
她怎麼也沒想到，俱樂部的鞋櫃也有監控。
一股渾身的寒意從心底冒了出來，她仰頭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的憤恨全都散盡，只剩無窮的恐慌。
她張了張唇瓣問道：「所以，你還是愛着她的。」
秦隼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點了點頭：「對，我愛她。」
莫新月臉色蒼白一片，跌跌撞撞的離去。
秦隼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最終搖搖頭。
他一直都清楚莫新月自從成為花滑選手以後，小動作就不斷。
這樣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收做自己的弟子。
秦隼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卻看見林曼睜着一雙眼睛盯着他。
林曼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落在一旁的陸妧的身上，她伸出手緊握着陸妧的手，喃聲道：「姐姐，你要快點好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被林曼握着的手輕輕動了動，林曼的眼眸在這一剎那睜大，她抬起兩人的手，陸妧的手勾了勾她的手指骨。
林曼的眼眶裡溢出淚水，她伸出手緊緊抱着病床上的陸妧，喃聲喊道：「姐……」
秦隼望着姐妹兩交疊的手，直到看見陸妧的手指的動作，眼圈霎時紅了。
他垂着的手微微顫抖着，他撲到病床前，深深凝視着病床上的陸妧。
陸妧長長的睫毛輕閃，稍顯病容的臉仍然美的心驚。
過了很久陸妧才掀開了眼皮，悠悠轉醒，鼻尖鑽入的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微微皺眉。
秦隼連忙上前將陸妧從病床上扶了起來，他啞着嗓音關切的問道：「渴不渴？」
陸妧好半天才適應病房裡刺目的陽光，她張了張有些乾裂的唇，迷迷糊糊的回：「有點。」
一旁的林曼雙眸微紅，她撲在陸妧的病床前，聲音帶着哭腔的喊了一聲：「姐，你終於醒了。」
秦隼接了一杯保溫壺中的水，然後遞給了陸妧。
陸妧這才仰頭看着眼前的秦隼，這是她最近離他更近的一次了。
長長的殪崋睫毛輕閃，她垂眸看着眼前的保溫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鑽入鼻尖，她苦澀地笑了笑。
她想起自己的世錦賽的訓練，完全依靠着自己的能力編排舞蹈。
那段孤寂的時光，早已讓她的心就像冰場一般，冷的刺骨。
而他們之間那沒有說出口的愛，也很早就被掩埋。
她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杯子，扯了扯乾澀的嘴唇：「謝謝。」
秦隼感受着陸妧像對待陌生人的態度，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知道陸妧態度的轉變全都是因為自己。
秦隼想着自己這段日子做的事情，才明白自己一開始就錯的徹底。
他不該硬逼着陸妧退役。
陸妧喝完了杯中的水，她這才抬眸看着趴在身上的林曼，她拍了拍林曼的背安慰道：「我這不是醒了嗎？」
林曼緩緩抬起頭，躊躇着開了口：「姐，你拿到世錦賽的金牌了，你打破記錄了！」
林曼說著說著就笑了，她親昵的挽着陸妧的胳膊，望着陸妧慘白的臉色，她咬了咬下唇，心中溢出一抹心疼。
她的姐姐，為了那塊金牌受了無數的苦，好在終於給陸妧的花滑生涯畫上了完好的句點。
陸妧無聲的拍打着林曼的肩膀，強扯出一抹笑：「那樣就好。」
她長長鬆了一口氣，自己沒日沒夜的訓練和編舞，在這一刻都覺得值得。
秦隼站在病床前，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陸妧，她終於還是做到了……
陸妧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眼前的秦隼，鼻尖是他身上的香味，她張了張唇瓣：「陸教練，過一陣子我讓林曼把我在俱樂部的東西都拿回來，畢竟已經退役了。」
秦隼怔了半晌，過了許久他上前攥着陸妧的手，卻在觸手那一片的冰涼，微微皺眉：「怎麼這麼涼？」
陸妧望着一旁輸液的藥瓶，想起以前的他總會將速度調到自己舒服的程度，一顆心彷彿被人研磨一般，疼痛難忍。
她恍惚間想起以前的秦隼。
那時候的他就連自己受了點小傷，都能知道，而如今……
已經七年了，他成為自己的教練已經七年了。
陸妧一直覺得他們兩個人只差一步就能在一起了，可……
秦隼自然聽見了她那句冷漠的話，他垂下了眼眸，什麼時候兩人之間竟然那樣生分了。
他的心口湧現出一絲慌亂，他自然而然的調慢了藥水，然後握住了陸妧的手說：「雖然你退役了，可你的東西還不急。」
陸妧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手啞着嗓音說：「還是拿回來比較好，畢竟俱樂部也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瀰漫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陷入了一時冷寂。
林曼聞言什麼也沒說，只是抬頭看看陸妧沉默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姐，我去找醫生了。」
林曼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陸妧身側的秦隼，轉身走出了病房。
陸妧看着林曼嬌小的背影，呼出了一口濁氣。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她比誰的明白，自己的身體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