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晟沒辦法跟林鄴解釋這其中糾葛，因為就連他也還未搞明白南詞究竟是什麼情況。
見他不說話，林鄴試探道：「你是……將她當成鳳雨柔的替身嗎？」
蕭景晟搖頭：「林鄴，有些事我現在不能跟你說，但我從未想過將任何人當成阿晚的替身，南……」
南詞的名字說到一半，蕭景晟又止住，「她身份特殊，我絕不會有那樣荒謬的想法，若是事情解決，我會再告訴你。」
蕭景晟說出的話，林鄴自然不會懷疑。
他自嘲一笑：「我又輸一次。」
在看見那張臉時，他是真的起過將她當做鳳雨柔替身那樣荒唐的念頭，甚至可笑地覺得，這是老天給他的第二次機會。
蕭景晟向他舉杯：「阿鄴，抱歉，為我曾經那些愚蠢的話，阿晚確實值得所有人愛！你也永遠是我兄弟。」
林鄴愣了愣，隨即舉杯相碰。
「就像那位阿南小姐說的，活着時不珍惜，到最後我們只能感動自己。」說著他又想起那位的性子，齜牙有些怵的樣子。
「你跟她相處時可小心些，她可不是鳳雨柔，這性子……」
林鄴一言難盡的模樣，不過酒杯到嘴邊又笑出聲：「有趣！只可惜不適合我。」
他還是喜歡曾經的鳳雨柔那溫柔模樣。
蕭景晟不動聲色看他一眼，他見到的已經是成為永安王妃的鳳雨柔，或許並不知曉，曾經的鳳雨柔就是這樣。
不過他還是決定不去打破好友心中的幻想。
解決完林鄴的心結，蕭景晟道：「我先走了，不能放那位在外面亂跑，事情結束後，我們一醉方休。」
林鄴眼中也閃過一抹釋然：「去吧！」
蕭景晟這半年做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聞，私下更有人稱蕭景晟已經瘋了。
但今日他卻這樣忍下自己，林鄴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阿崢，別逼自己，向前看吧！」
蕭景晟沉默着，最後笑笑，擺擺手往外走去。
另一邊，鳳雨柔見蕭景晟沒跟出來，心中鬆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周圍隱藏有許多暗衛，她看似毫無路徑地亂逛，最後卻走到了曾經的將軍府，現如今的鎮北王府。
「哥哥，你過得還好嗎？」
儘管南晟南離對她也極好，可鳳雨柔心中還是無一日不挂念沐靖。
這是她相依為命二十多年，將她從奶娃娃一點點帶大的哥哥。
她也曾想過要不要去告訴沐靖，自己就是鳳雨柔，可這事終究太過神異。
退一萬步，就算是沐靖真的信了，那自己又如何讓他再忍受一次離別之苦，告訴他自己從此以後只能生活在南越。
最終，鳳雨柔只決定找機會讓南農治好沐靖，自己不出面。
只偷偷的，遠遠的看一眼，知道他過得好就行。
正出神，一輛馬車駛來，車簾掀開，一道熟悉的輪椅出現。
鳳雨柔身體一僵，下意識將自己隱藏到樹後。
沐靖先下來後，馬車上又跳下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
兩人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女子推着輪椅往府里走去。
鳳雨柔定睛一看，喃喃道：「大哥，英英。」
走到府門口，那兩人動作一頓，沐靖突然轉頭往這方向看來。
鳳雨柔心中一驚，往後猛地退去，卻撞進一個胸膛。
蕭景晟聲音在頭頂響起：「你躲在這裡看什麼？」

第32章

鳳雨柔飛快掩去眼中的慌亂，抬頭理直氣壯道：「我迷路了。」
蕭景晟看向將軍府門口，那裡早已經空無一人。
他點點頭，語氣無奈：「好的，迷路的公主殿下，該回去用膳了。」
兩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拐角時，鳳雨柔又往將軍府看了一眼。
她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感傷和依戀。
回到別院時，南農已經回來。
飯桌上，鳳雨柔指着蕭景晟道：「小叔，你給他治傷時能不能把他咳嗽順便治了，天天聽着怪煩的。」
蕭景晟瞥她：「多謝公主關心！」
南農神情一言難盡：「……虧你還聽得出來是關心。」
說完又瞪一眼鳳雨柔：「你還挺會指揮，我一葯聖，你用的比你們家御醫還順手。」
鳳雨柔謙虛：「我們倆分什麼你家我家啊小叔！」
南農驀地有些懷戀從前那個傻乎乎的小南詞。
蕭景晟聽着兩人拌嘴，忍不住道：「不礙事的，不勞煩前輩。」
南農點了點鳳雨柔眉心，卻還是轉頭看他：「王爺這咳嗽的毛病從幾時開始的？」
蕭景晟頓了頓，默默道：「半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平時無甚影響，一到變天就會咳嗽幾聲。」
看着鳳雨柔抱着碗悄悄坐遠，他哭笑不得：「不會傳染。」
鳳雨柔埋頭吃飯，心內卻琢磨開了。
看來她有必要搞清楚，蕭景晟這半年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這樣判若兩人。
南農點點頭：「等會兒我給你開個藥方，吃上半月，藥到病除。」
蕭景晟又禮貌道謝，心中還覺得不愧是九州大陸最神秘和平的南越國之人，葯聖前輩人真好，沒有一點世外高人的奇怪脾氣。
他哪裡知道，南農還記得自己乖乖小侄女捅了別人一刀。
心虛着呢！
接下來幾日，鳳雨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蕭景晟心中還暗自納罕。
此時的他還不明白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的道理。
果然，就在陽光明媚的一個安靜午後，還在喝葯的蕭景晟收到消息。
「南詞公主又逃跑了。」
這個又字用得十分精妙。
蕭景晟嘆了口氣，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這兩日施針到了關鍵時刻，南農都住在宮內，這位倒是會選時間。
淡定自若地喝下最後一口葯，蕭景晟眸色淡淡：「去哪兒了？」
暗衛臉色羞慚：「屬下不知！」
蕭景晟也不惱，南詞的厲害他也不是第一次領教。
若她真是鳳雨柔，甩開幾個暗衛更是不在話下。
那天在近月樓，她說鳳雨柔蠢那幾句話，不是辱罵，而是一種近似於自我厭棄的嘲諷。
蕭景晟想起南詞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人戳了個洞，狂風呼嘯，卻無法填補。
他收回思緒吩咐道：「將寒鴉放出去。」
暗衛領命：「是。」
早防着鳳雨柔的蕭景晟第一日就在她住的房間熏了一種特殊的香料。
只有一種專門豢養的叫寒鴉的生物能循着這味道找到想要找的人。
這手段是鳳雨柔死後蕭景晟才培養的，是以她並不知道。
半個時辰後。
鳳雨柔剛踏出鎮國寺，便看見寺廟門口巨大銀杏樹下站着一個熟悉人影。
一身黑衣，臉龐俊美到妖異的蕭景晟轉頭望過來，看見鳳雨柔，他臉上寒冰消融。
「我來接你回去。」

第33章

這句話像是演練過無數遍，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鳳雨柔愣了，驀地回想起當初蕭景晟以為自己在鎮國寺祈福時那冷漠面孔。
「讓我去接她？痴心妄想。」
鳳雨柔跳動的心瞬間冰凍，眼眸也冷下去。
他會來這裡，是來接南詞公主，而不是那個卑微到無人在意的永安王妃鳳雨柔。
回去的路上，鳳雨柔垂眸沉思，一言不發。
鎮國寺的住持見到她後只說了一句話：「涅槃重生，各歸其位，一切皆是因果宿命。」
而後不管鳳雨柔如何問，住持都只有一句：「施主不必糾結，你只是回到了你該回的地方。」
鳳雨柔琢磨着這話，百思不得其解。
哪裡是她該回的地方，南越國嗎？
為何又偏偏是南越？
蕭景晟見狀也不說話打擾她，只默默跟在她身後，眼底醞藏了許多不可名狀的情緒。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思。
剛到山底，一個清脆聲音喚醒鳳雨柔的思緒。
「沐大哥，對不起，都怪我丟三落四今天才來這麼晚。」
一個沉穩男聲道：「無妨，今日來得晚還可以在山中看到日落。」
鳳雨柔一驚。
沐靖？夏英？
她下意識就想藏身，卻無處可躲。
驀地，一個帷帽從後面扔過來。
鳳雨柔轉頭一看蕭景晟，卻見他已經策馬上前擋住那兩人。
她連忙救命稻草般趕緊戴上。
前方，蕭景晟垂眸打招呼。
「大哥，夏小姐。」
沐靖神色淡漠地頷首：「永安王。」
夏英雖神色不虞，卻也是在一旁回禮。
倒是身後的鳳雨柔聽見這稱呼十分詫異。
大哥？蕭景晟一定是讓人奪舍了吧？竟然會叫她哥作大哥。
幾人打完招呼，夏英又看向蕭景晟身後。
在看見一名頭戴帷帽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