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安顧祁言》[裴詩安顧祁言] - 裴詩安顧祁言第22章

阮母猛然從床上坐進,冷汗津津。
她略顯慌亂的目光掃了眼房間,踉蹌着衝進阮天翎的房間,撐着門框強站穩:「訂機票,我現在就要去找你姐!」
阮天翎放下手中的《憲法學》,無奈嘆了口氣:「媽,我知道您不想姐做無國界醫生,可現在她去都去了,您就別鬧了。」
阮母一下癱坐在地,潸然淚下:「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其實你們爸在我心裏一直是個大英雄,我也很欣慰他教會你們偉大和無私,可我是一個母親,只希望我的兒女自私一點,活得更好一點,多考慮自己和親人……」聞言,阮天翎眼眶一紅,上前扶住阮母,忍着淚將人攙扶回房。
看着靠在床頭卻仍舊淚流不止的阮母,他啞聲問:「媽,您到底怎麼了?」
「我夢見你姐剛回來抱了我一下,你們爸出事前我也做了同樣的夢,他也是這麼抱了我一下,就再也沒回來……」阮母哽咽着,聲音都在發抖。
阮天翎蘭忙將床頭的水拿過來,想讓她緩緩。
可誰知阮母剛想接過,玻璃杯底部「嘭」的一聲碎裂。
水、玻璃渣撒了一地,刺耳尖銳的破碎聲更像一道閃雷在兩人腦中轟響。
阮母心恍若被一隻帶刺的手狠狠一揪,當即昏死過去……一周後,桐城某醫療基地。
顧祁言看着手機上的日期,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衝進了辦公室。
「已經一個星期了,第二批的人什麼時候回來?」
面對他按捺不住焦急的質問,主任卻是一頭霧水:「什麼第二批?
我們的人都撤離回來,已經分發去往各個基地了。」
聞言,顧祁言愣住了:「怎麼可能?
那裴詩安呢?」
話出口,他恍然反應過來。
裴詩安騙了他……主任詫異看着反應如此大的顧祁言,不解問:「你和裴詩安?」
顧祁言眸光微暗,緊握着拳:「她是我妻子。」
氣氛寧靜了瞬,主任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長嘆一聲:「她是個好醫生,一定會安全的,第二批物資很快就到,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
當晚,滂沱大雨沖刷着被浸在岩漿中一般的城市。
主任正看着關於疫情的報告,一旁的電話忽然響了。
「疫情已經失控,很抱歉梁主任,裴詩安醫生在一場手術中不幸感染,已於今天下午六點四十八分離世……」聽到這個消息,主任眼眶倏然一紅,只覺胸口突然多了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一夜無眠。
次日,主任本想讓人聯繫裴詩安的家屬,卻沒想到接到了上級的電話。
「物資已經集齊,今天早上八點多就能到A國F區,多虧了桐城醫學院的教授,聯繫了她國外的朋友。」
聞言,主任眼淚「唰」地落了下來。
如果物資早來一天,都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裴詩安也不會死。
只是想起剛聽到的那熟悉的醫學院名稱,他忍不住問:「哪位教授?」
「何琳,她已經跟着物資一起過去了。」
主任心一震。
何琳,是裴詩安的媽媽!
得知這一結果,他眼尾再次泛了紅,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告訴何琳裴詩安已經犧牲的消息。
他更不知道何琳在到達那兒面臨裴詩安的遺體時會是什麼樣的悲痛。
可現在,重中之重是疫情!
物資已經到了,他身為醫生沒有後退的道理。
掛斷電話後,主任將基地的醫生召集起來,他看着一張張年輕的臉,沉聲高喊:「物資已經到達F區,有想回去的,就跟着我走吧!」
回答他的是一雙雙堅定勇敢的眼神。
在場的醫生,沒有一個人退卻!
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麼,從穿上這一身衣服起,他們註定要朝黑暗深處前行。
顧祁言再次踏上直升機,看着窗外越來越遠的基地,墨眸一片深沉。
他低喃着:「甜甜,等我!」
A國F區。
清晨的風帶着絲絲清涼,撲在身上驅散原有的悶熱氣息。
望着遍地黃沙,顧祁言下了直升機,不知為何心底的不安像被催發了一樣,讓他更覺心慌。
眼前是有條不紊的志願者和醫護人員,他卻沒能搜尋到惦念多日的裴詩安。
只是在隔離房所在的區域外圍着一圈人,顧祁言一怔,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還沒等他走近,一道聲嘶力竭的嘶吼猶如針刺破了他的耳膜。
穿過空隙,他看見阮母不顧醫護人員和阮天翎的阻攔,拚命地想闖進隔離房。
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扭頭掩面落淚。
顧祁言呼吸一滯,連同心都隨着阮母的哭喊一點點下沉。
他抑着心尖上的抽痛,快步衝上前。
隔着護目鏡和玻璃,他看見一個人躺在裏面,身上蓋着白布,只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顧祁言瞳孔驟然緊縮,戴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那是,裴詩安!
一瞬間,顧祁言只覺天地都顛倒了,一種致命的窒息感和失重感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臨海市醫院的領隊哽咽沉重的聲音在響起。
「臨海市醫院全體醫護人員,在此接我們的英雄裴詩安回家!」
「臨安市醫院全體醫護人員,在此接我們的英雄裴詩安回家!」
來自世界各地的醫生一聲一聲地傳遞着……頃刻間,鄉音響徹在整個基地,為犧牲在異國他鄉的抗疫英雄鋪成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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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醫護人員強忍着眼淚,將白布緩緩蓋過裴詩安慘白的臉。
這一個簡單卻又沉重的動作,落在顧祁言眼中好像放慢了數百倍。
那有限的視線內,早已經被裴詩安曾經的笑容佔滿。
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微微發燙,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深入骨髓的痛楚。
裴詩安瘦弱的身軀被裹進屍袋,醫護人員含淚將袋子合上,再將她輕輕放在移動病床上,推了出去。
「甜甜——!」
阮母哭的肝膽俱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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