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安顧祁言》[裴詩安顧祁言] - 裴詩安顧祁言第22章(2)

看着被推出來的人,幾近癱倒在地。
七年前,裴詩安的爸爸,她的丈夫,也是這樣永遠離開了她。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要體驗一次這樣刻骨的分離。
阮天翎一手死死拽着阮母,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姐!」
直到此刻,他仍舊無法接受那個溫暖如陽光的姐姐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遺體。
眼看着移動床被送上了車,阮母一把推開身旁的人,追了上去。
「媽!」
「甜甜!
甜甜!」
黑色的車沿着道路往某處緩緩行駛着,阮母邊哭邊追着,嘶聲一遍遍喊着裴詩安的名字。
在不穩的道路上,她猛地一摔,倒在了地上。
阮天翎和兩個醫生慌忙將她扶了起來。
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阮母看着載着裴詩安的車漸漸遠去,仰天哭喊:「為什麼!
為什麼!
我已經把丈夫給你了!
為什麼還要帶走我的女兒啊!」
僵在原地的顧祁言怔怔看着駛離隔離區的車子,緊縮的心泛着難忍的劇痛。
下一刻,他忽然朝一旁停着的車跑去,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開着車追了過去。
泛紅的眼中浸着點點淚水,顧祁言緊攥着方向盤,雙眸死死鎖住前面的車上。
此刻他的心早已成了一團亂麻。
明明說好的,等她回去兩個人好好聊聊,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等車在另一個隔離區停下後,顧祁言慌亂地解開安全帶,朝已經被抬下來的裴詩安衝去。
其中一個醫護人員一愣,忙上前攔住他。
「顧醫生!
你冷靜一下,你現在不能接觸阮醫生!」
然而這樣的勸告並沒有讓顧祁言停下腳步。
以往的沉穩冷靜在此刻都好像消失了,他滿眼只剩下幾步外已經毫無聲息的裴詩安。
「讓開!」
他厲聲斥道,額上頸部的青筋因為他的隱忍而凸起。
醫護人員紅了眼,絲毫不鬆手:「阮醫生犧牲了,我們都很難過,可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讓她乾乾淨淨的回家。」
一句話好像巨山壓垮了顧祁言,他雙腿一顫,險些跪倒。
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樣,眼睜睜地看着裴詩安被送去火化。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隔離區外站了許多當地的人。
他們聽從醫護人員的勸告,隔着兩臂距離四散站着,誰也沒有說話,只有低低的抽泣聲。
他們知道,有一個來自華國的女醫生為了他們犧牲了。
無言的注視便是他們送走這位英雄的最好方式。
大火中,灰燼如同柳絮四散飛着,顧祁言如同一個遊魂一般站在遠處,空洞的雙眼望着火焰中的人。
那片火像是燒進了他的腦中心裏,燃盡了裴詩安最後的模樣。
阮母通紅的雙眼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強彎起唇角:「甜甜,媽媽帶你回家。」
第十一章 來不及告別悲傷並不能給人鼓勵,只能讓人更加奮力朝希望邁進。
阮母和阮天翎帶着裴詩安的骨灰回了國。
而顧祁言留了下來,只是整整三天,他都沒有合過眼。
他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奔走在各個隔離區,照看病人。
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為了讓疫情得到控制,救助更多的人,但只有主任知道他不僅僅是為了這個。
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停下來,不然那沒有盡頭的思念會毫不猶豫地奪去他所有的意志。
安全房內,主任看着顧祁言將渾身濕透的防護服脫下來,原以為他終於要歇會兒了,沒想到他又拿來一套新的防護服。
「少御。」
主任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制止,「休息會兒吧,你都幾天沒睡了。」
顧祁言搖了搖頭,滿是血絲的眼中噙着幾許逃避。
他不敢睡。
他怕一閉眼就會看見裴詩安最後的模樣。
他更怕從有她的夢中醒來卻仍舊要面對早已沒有她的世界。
深知顧祁言痛苦的主任紅了眼,忍淚勸道:「如果甜甜還在,看到你這樣她會傷心的。」
聞言,顧祁言眼眶一熱,攥着防護服的手緊了又緊。
如果裴詩安還在,可早就沒了這個如果。
他扭過頭,擦去眼角的淚水:「我知道。」
主任看着他強忍心疼的模樣,嘆了口氣,也再說不出什麼勸慰的話,只能讓他一個人待會兒。
縱使已經告訴自己無數遍不能哭,顧祁言卻還是忍不住落下了淚。
他頹然地坐了下來,十指穿過略微凌亂的黑髮,無名指的戒指似乎跟着他的心一起發燙着。
他是醫生,見慣了生死離別,也習慣掩藏悲傷。
但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他難受。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面對空蕩的家,那個已經沒有裴詩安的家……一個月後。
疫苗雖然還沒有研製出來,但原為重度疫區的F區已經得到控制。
與此同時,安和醫院的醫療團隊也接到了撤離的消息。
每個醫護人員都不想走,因為這裡還有很多人沒有得到救治,可是卻又不得不聽從安排。
上直升機時,顧祁言下意識地轉過頭。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裴詩安。
她穿着防護服,一雙溫暖的眸子望着他,溫柔地朝他揮了揮手,像是在做上回沒有做的告別。
「甜甜!」
顧祁言嘶聲喊了聲,想要抓住幾步外的人。
「顧醫生!」
同事一把抓住他的手,可聽見他叫出的名字後卻又忍不住**眼眶。
眨眼後,眼前的裴詩安消失了。
顧祁言眼底的欣喜如燭火般熄滅,憔悴蒼白的臉上帶着無盡的落寞。
他不禁問自己,到底要多久,他才能接受裴詩安已經死了的事實。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阮醫生已經回家了。」
顧祁言喃喃道:「是啊,她已經回家了……」他後退了幾步,留戀地看着裴詩安站過的地方。
艙門緩緩關上,這一次,顧祁言再也看不到目送他離開的人。
慢慢的,熱淚再次灌滿了他乾澀的眼眶,模糊了漸遠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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