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鳳翎秦晚》[卿月鳳翎秦晚] - 第4章

湘琴一口氣說了好多的話,說完了久久沒聽到王妃的聲音,才猛地住了嘴,心道是不是自己說的太多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王妃,卻見王妃微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卿月道。
嗓子啞啞的。
湘琴敏感的察覺出王妃的情緒不對,便不敢再多話,忙行了禮,端着托盤出了屋子。
湘琴一走,屋內一瞬間空了下來。
卿月抬起頭,眼圈紅了一片,死死咬着唇瓣,將眼淚逼回去。
這一切可真是天衣無縫。
卿雲瑤將她那麼狠毒的害死,變成了她的模樣,替代了她的一切,卻還把她自己的死說的那麼偉大,為了保護卿大小姐而墜了崖?她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
卿月眼中的恨幾乎要溢出來。
三年……
她死的那一天,卿雲瑤便已經成了她的模樣,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絕不是一時惡念,而是早有預謀。
眼淚模糊了視線,恨怒衝出眼眶。
良久,卿月狠狠的抹掉眼淚,看着外面蒙上暗色的天色,她閉上眼,告訴自己,報仇,一定要報仇。
而眼下她一身的傷,困在煜王府這方圓之地,自是什麼都做不了。
她不能衝動,一定要沉穩下來。
她現在已經不是卿月,沒有父兄疼寵她,她不能回家去認親,因為沒有人會信她,而且那樣還會打草驚蛇,驚動了楚宴和卿雲瑤,那個時候,如果她的身份被識破,恐怕他們捏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想通了這一點兒,卿月慢慢的躺回床榻上。
現在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養好身上的傷。
這邊卿月待在屋子裡養傷,另一邊京都城內卻是將醉仙樓那邊發生的事情都添油加醋的傳遍了。
幽王妃自是被褒獎一番,而煜王妃秦晚……眾人都知,這位從鄉下接過來的秦家庶女似乎得了瘋病。
而這一切卿月什麼都不知道。
一個月後,卿月第一次收拾一番,踏出了院子。
她一身的傷,只能待在院子里,哪裡都不能去,靜靜養傷,直養了大半個月才總算是恢復過來。
湘琴正在院子里給花澆水,聽到身後門響,忙的放下水壺跑過來,卻一下子愣在原地,獃獃的看着從門外出來的女子。
這是王妃?
「怎麼了?」見院子里的小丫鬟獃獃站住,卿月一愣,下意識的詢問。
就見湘琴眨眨眼道,「王妃,您,真好看。」
卿月聽的失笑,眼中難得染上一點兒笑意,她在屋子裡待了這麼多天,臉色有些白,便上了些胭脂,便顯得整個人生動起來。
「走吧,去後花園走走。」
這一個月來,鳳翎像是將她遺忘了一般,不曾上門一次,不過卻也沒人看着不讓她出院子,算算時間,也該到時候了。
煜王府,佔地極大,院子眾多,只後院就三個,處處透着精緻奢華,疊石理水,雕樑畫棟,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看的出來王府的主人是個會享受的。
卿月出生大家,卿家也很大,可跟煜王府比起來,着實差得遠。
而這邊,中客廳內。
鳳翎正在喝茶,他指尖修長,捏着一隻碧色茶杯,半眯着眼,慵懶盡顯。
他的對面坐着一眉眼清俊的男子,只聽他道,「瑾之,我趕到清河鎮的時候,無雙老人已經離開,我撲了空,又在那邊耽誤了三天,依舊沒有尋到人。」
鳳翎低垂着眼,擺了擺手,「找不到就找不到。」
「馬上又要三個月,你身體的毒又該發作,且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再找不到無雙老人救你,你還能堅持多久?」
男子面色透着凝重和嚴肅。
聽到他的話,鳳翎卻是陷入沉思,南風苑那個女人說是能夠救他……
說到這個女人,鳳翎臉色就沉了,這個秦晚當真是能沉得住氣,竟在院子里足足一個月沒有出門,該吃吃該喝喝,倒是好享受,而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找她。
正這般想着,他的屬下鍾五齣現在門外,「主子。」
鳳翎揚眉,身體下意識坐直了些,鍾五是他的暗衛,專門被他派出去盯着南風苑那女人的。
「說。」
「王妃她出了門,去了後花園。」
鍾五木着臉道。
「知道了,下去,繼續盯着。」
鳳翎煩悶的揮了揮手。
「秦家那位小女兒?」
男子問。
鳳翎擰着眉,一臉的冰霜。
「前兩個月我一直在外面,倒是沒趕上你娶王妃。」
「謝景桓,你也看本王的笑話不是?」
鳳翎沉着一張臉,眼中都是不滿。
那叫謝景桓的男子輕咳一聲,「那倒沒有,傳聞秦家三小姐秦晚性子懦弱,上不得檯面,知你不喜這樣的女子,當時又為何答應娶她?」
鳳翎抿唇沉默,沒接這個話。
謝景桓嘆息一聲,「你本與那秦家嫡女情投意合,可你出了事兒,那秦相卻是不願意將自己的嫡女嫁過來了,可與秦家的婚約仍在,你卻還為那秦家嫡女着想,履行婚約,娶了這秦三姑娘,說起來,倒是這秦三姑娘最是無辜。」
鳳翎嗤笑一聲,狹長鳳眸幽幽抬起,「無辜?那你是沒見過她,她可一點兒不無辜,野心大着呢。世人可都被她矇騙了,這個秦晚,心機深沉,嫉妒心重得很。」
「為何如此說?」
謝景桓問。
鳳翎默了默,「我之前就想跟你說,這個秦晚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她不僅會武功,而且懂醫術,只探一下脈,便知我中毒已深,時日無多。」
他懷疑秦晚,但這一個月他甚至派人去到鄉下調查秦晚的一切,這個秦晚底子乾淨的厲害,自出生便被扔在鄉下莊子里,與一個老嬤嬤相依為命,真沒什麼可查,可越是這樣越說明她身上透着古怪,否則如何解釋她懂醫術和武功的事情?
謝景桓瞳孔輕輕一縮,「什麼意思?」

第12章
鳳翎將月前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謝景桓清俊的臉上閃過思索,他與鳳翎的關係很好,自小就有的交情,加之主家站隊,謝家早早便站了鳳翎一隊,卻沒想到三年前一場災難降臨,讓堂堂煜王爺成了這般樣子。
這兩年他很少時間呆在京都城裡,到處尋找無雙老人的蹤跡。
傳言,無雙老人醫術出神入化,生死人肉白骨,能夠起死回生,但其行蹤詭秘,無人知其下落。
不管是瑾之的腿,還是他身上的毒,遍尋名醫,卻始終沒有醫治之法,唯有無雙老人是最後一線希望,但近兩年來,他們派了很多人出去,甚至他親自遠離京城追尋無雙老人蹤跡,卻都撲了空。
他心中的焦慮和擔憂只有他自己知道。
謝景桓默了下,隨後開口,「瑾之,不管那秦家小姐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不該放棄那一點兒希望。」
「我不願意。」
鳳翎臉色寒涼,眸光低垂。
「瑾之,我知道你內心如何想的,你對那秦三小姐心存芥蒂,但也怕迎來更大的失望是吧,我們是兄弟,我了解你所想。」
鳳翎身子一僵,手指微蜷縮,不發一言。
「無雙老人下落不明,你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如果秦三小姐真能救你,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試一試,瑾之,別抗拒你的病情,想想你身後的人……」
謝景桓聲音溫和清潤,慢慢開導。
鳳翎良久沒有說話,景桓與他自小一起長大,太過於了解他了,知道他對自己的身體更多是抱着自暴自棄的態度,且他這個人最厭惡威脅,這個秦晚處處戳在他的厭惡點上。
「王爺。」
見鳳翎還是沒有開口,謝景桓便又喊了一聲,以『王爺』相稱,也是在提醒他的身份。
「知道了,那就過去看看,我也想看看這個秦晚在玩什麼把戲。」
謝景桓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秦三小姐做了什麼,讓鳳翎如此的厭惡,想了想,便伸出手去幫鳳翎推輪椅。
兩人便順着青石路往後院走。
另一邊,後花園。
養傷的這一個月卿月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便也接受了如今的處境。
復仇說起來容易,但以她如今的身份卻是很難……
且不說楚宴的實力,就卿家……依着她父兄對女兒的疼寵,若是她敢動卿雲瑤一下,怕就會被自己的爹爹和哥哥給滅了,且看二哥的反應就知道了。
卿月手指輕捏着一片葉子,她思考着,眼下她最先要做的事情是讓家裡人知道她慘死的真相,知道卿雲瑤是假冒的,還有楚宴的陰謀……
但這一切實施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正這般想着,輪椅滾動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
卿月抬眼望去,唇角輕勾了下,機會也許來了。
鳳翎和謝景一眼便看到了繁花擁簇下的女子。
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裙,在腰間收束,嬌俏而筆直的站在那裡。
眉宇間沾了些許冷意,似一朵雪中梅,周身氣質凜凜。
「奴,奴婢見過王爺。」
湘琴聽到了輪椅滾動地面的聲音,一轉頭就看到了鳳翎和他身後一個清貴的公子,驚的她當地跪地行禮。
卿月輕點了下頭,「煜王爺。」
她嗓子恢復了,出口的聲音透着一絲絲清凌。
鳳翎猛地回過神來。
他竟然看着秦晚走了神。
主要是他對秦晚的固有印象還是一個月前。
那時候的秦晚狼狽到了極致,清瘦乾巴不說,臉色白的像是鬼,更不提她被人扔的那一身菜葉雞蛋……總之就是很醜,很臟,跟美字完全不沾邊。
可今日……
她站在那裡,亭亭玉立,只穿淡裙,妝容素凈,卻偏偏讓人覺得她天生麗質。
「秦晚,你不好好在自己的屋子裡待着,跑到這後花園,是故意想引起本王的注意?」
鳳翎回神,心情頗為不好,因為他剛竟然看着秦晚出神了。
卿月目光清凌,面對鳳翎明顯的找茬,她的臉上有些無動於衷的冷漠,只見她淡淡抬眼,出聲道,「一月不見,王爺倒是愈發的自作多情,王爺過來,可是有事?。」
她還是卿月之時,被家人寵着護着,又有楚宴那樣的未婚夫,她的性子當真是張揚肆意,真真不是個吃虧的主。
儘管她經歷了背叛和慘死,但骨子裡的一些東西都沒有變。
所以面對鳳翎的嘲諷和挖苦,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懟了回去。
鳳翎狹長雙眸立時蒙上一層冰霜,怒氣翻騰,「秦晚!」
正好一旁的謝景桓也抬起眼,兩人目光相對,謝景桓便衝著卿月點了下頭。
卿月看着眼前的人,謝景桓,太傅嫡長子,眉眼清俊,目若星辰,氣質清俊溫和,氣質儒雅。
這人與鳳翎的關係極好。
尤記得前世,她與楚宴在一起時,曾聽他說過,「大周之國,青年俊傑,東有景桓,西有子徹,足智多謀,心有大才,若得此二人,天下盡在手。」
總之,楚宴對謝景桓的評價極高。
前世,她愛楚宴,自是一心向著他的。
謝家與鳳翎走的近,自是不得她的眼,對謝景桓關注自也不多。
卻沒想,一朝生死,身份轉變。
卿月目光有些複雜,便也衝著謝景桓點了下頭,「謝公子。」
稱呼一出,不止謝景桓一愣,鳳翎也眯了鳳眼。
「王妃,認識謝某?」
謝景桓語氣帶着些疑惑。
卿月輕抿唇瓣,她剛才只是下意識的喊了一聲『謝公子』,這是禮數,但一出口就知要不好,因為她現在是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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