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鳳翎秦晚》[卿月鳳翎秦晚] - 第4章(2)

秦晚長於鄉下,不過才來京都城幾個月,之前是被關在秦家,之後就被抬來煜王府,哪裡有機會認識謝太傅之嫡子。
果然,稱呼一落下,謝景桓便疑惑詢問,還有鳳翎鋒利的眼神立刻就看了過來。
「聽過,謝家公子君子如玉,聲名在外。」
「呵,你聽過的人倒不少,看來秦三小姐雖在鄉下長大,不過這消息是半點兒都不閉塞。」
鳳翎冷峭出聲,譏諷之意明顯。
卿月睫毛輕眨,長睫在眼瞼之下打出一片影子,「煜王爺,過了一個月,時日將近,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第13章
「秦姑娘,你懂醫術?」
謝景桓拍了拍鳳翎的肩膀,示意他收住,直奔主題,他這個人說話也如沐春風,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本身就帶着一種溫和感。
謝景桓這一開口,卿月便知道他們為何過來了。
「謝公子是說幫煜王爺看病的事嗎?我說過了,只要王爺答應我的條件,便可醫治,看來王爺是答應了?」
鳳翎抬起眼,眼神邪妄鋒利,「你要是真能解了本王身上的毒,本王便隨了你的意!」
「好。」
她點頭,抬腳上前。
因為鳳翎是坐在輪椅之上,她便微微彎下腰,身後一頭墨發便垂下來散在肩膀上,隱約透出淺淡的茉莉花香。
「煜王爺將左手伸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鳳翎倒也沒再矯情,便將左手遞了出去。
卿月將指尖輕輕的搭在他的脈搏上,微微閉眼,感受脈搏跳動的頻率。
「左寸尺脈沉短無力,寸關平脈,主陰,寸脈浮數,尺脈沉細,牢脈有異,牢形實大合弦長,積聚內結寒疝痛,奔豚痃癖氣為殃,促脈……結脈……煜王爺,你的脈象綿緩無力,被毒素侵襲,侵入五臟,心脈驚悸,命不久矣。」
隨着卿月的聲音響起,鳳翎的面色越來越冷,便是謝景桓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他們聽不懂那些專業的醫學詞彙,但是面前女子吐字清晰,面上無一絲表情的清秀面容卻莫名的讓人信服。
直至最後那句『命不久矣』落下,二人竟雙雙驚出一身冷汗。
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
湘琴早在他們進院子的時候便被支了出去。
「王爺毒發之時都有何癥狀?」
卿月突然出聲。
鳳翎終於正視了卿月,見她目光清凌的看着她,終是開口道,「毒發之時,全身劇痛無比,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體內翻滾,啃食血肉,藥石無效。」
聽到鳳翎的描述,卿月怔愣半晌,忽又問道,「毒發之時,是否會感到口渴?」
鳳翎一愣,瞳孔似輕縮了下,「確實。」
便是謝景桓也猛地抬起頭來,「秦姑娘,知道這是什麼毒?」
卿月點點頭,「本來還不敢確定,但是能將三十六脈傷成這個樣子……加之王爺形容毒發時的感受,基本可以確定,王爺中的毒應是七蟲海棠,乃十大奇毒之一,在江湖毒榜之上,位列前三。」
卿月語氣不自覺的緊繃,她跟師傅學醫的時候,將師傅珍藏的毒典也看了個遍,對這類劇毒簡直是了如指掌。
但她是真的沒想到這種劇毒會出現。
因為太殘忍了。
「七蟲海棠,顧名思義,便是七種毒蟲,七種毒花煉製而成,蟲食花而存活,煉製成毒藥,當毒藥進入人體內,每次發作,都如萬蟲啃食,那種感覺痛不欲生,且這種劇毒不會讓人立刻死亡,它的存活周期很長,每次發作,都會讓人產生幻覺,生不如死。
直至生命耗盡,死屍的身上開滿黑色海棠花。
因此,得名七蟲海棠,此毒,非我不可解。」
「此毒霸道兇險,十大奇毒之一,遍尋名醫都不知本殿這毒是什麼,喚什麼,而你,秦三小姐,一個自小被扔在鄉下長大的小姑娘,從何得來的這一身醫術?又如何識得這毒?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本王體內毒的名字?」
鳳翎語氣陡然鋒利。
一雙邪妄的眼帶着冰封的冷意看向秦晚。
謝景桓也抬眼看過來。
此毒驚世駭俗,從秦晚的口中第一次聽到了這毒的名字,卻更讓他心底里發寒。
卿月知道鳳翎不信任她,他們遍訪名醫卻連奇毒的名字都未曾得知,她只隨便探個脈便說出了毒的名字,原身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又是從哪得知。
她站起身,清凌的眼神落在鳳翎的身上,「我三歲便認了師父,隨他學習醫術,至今為止,整整十四載,我能診斷出你體內的毒素,這有什麼奇怪的呢?」
「秦姑娘,不知可否冒昧詢問一句,你的師父是……」
鳳翎沒有出聲,倒是謝景桓詢問道。
卿月長睫輕顫,思緒卻好像隨着他的話也飄遠了,半晌只聽她道,「我的師傅行蹤不定,便是告訴你們,你們也無法查證,甚至尋不到他的蹤跡,我想見他一面都很難。」
卿月開口說道。
無雙老人,是卿月的師傅。
師傅性子古怪,不喜被束縛,也不願被人過多打擾,也是六歲那年她出門玩耍,遇到了師傅,師傅極喜愛她性子,哄着她學了醫。
師傅教了她十年醫術,人人不知,唯有一個卿雲瑤。
回憶仿若昨日,心口陣陣刺痛。
「秦晚,你編的故事當真是精彩。」
耳邊一道冷嘲的聲音炸響,生生的將卿月從回憶中抽了出來。
她抬眼,便撞入鳳翎冷嘲沒有溫度的眸中。
卿月抿了唇,她知道鳳翎不信任自己,但她一身醫術無處解釋,唯有將師傅說出來,可前世她都沒跟人說過師傅大名,這一世她身份調轉,靈魂重生,在復仇前,更是不能先泄露自己與師傅的關係,更不可能提師傅的名字。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悲從心來,怒從心起,「王爺,以你身上毒性的蔓延,你最多還有半年的命,如今你卻還要糾結我的來歷?」
一直清清冷冷的卿月忽的抬眼,視線落在鳳翎的身上。
鳳翎一雙黑眸沉凝,看不清裏面的神色,「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卿月眸光輕垂,她覺得今日既然將話說開了,那就最好一次性說清楚,她接着道,「煜王爺,我的目的,之前就跟你說過的,煜王妃的位置兩年。」

第14章
卿月聲音清清冷冷。
鳳翎瞳孔輕輕眯了下,月前這女人的確說過,煜王妃的位置兩年。
「你想報復秦家?」
半晌,忽聽鳳翎開口。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的答案。
否則這個秦晚圖什麼?
卿月抿了抿唇,對付秦家嗎?她不知道,沾了秦晚的身體,秦家對她那樣薄待,她是該替她出這口氣的,可若說要出氣,害死秦晚的卻是面前的這人,鳳翎。
而她若要復仇,唯有鳳翎能夠對抗。
所以,現在還不能。
卿月久久沒有出聲,這樣的沉默卻更像是默認。
謝景桓眉眼有些複雜,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邊鳳翎卻道,「你要怎麼動秦家人本王不管,但那人你不能動,若讓本王知道你對她不利,本王不會放過你。」
話音冰冷,充滿警告。
卿月知道鳳翎口中的那人是秦家大小姐,也是他的前未婚妻。
卿月卻是輕嗤一聲道,「王爺這般長情,當初就該娶了那秦家嫡女,可惜了,王爺身中劇毒,雙腿有疾,不知王爺是怕連累了那秦大小姐,還是那秦家嫡女得知王爺狀況不想再嫁,卻讓秦晚替了那婚約,毀人一生。」
卿月的聲音冷峭無比,帶着淡淡譏諷,如刀刃般劃開血淋淋的真相。
鳳翎面色沉如風暴。
謝景桓聽的膽戰心驚,秦三小姐怎麼敢說這樣的話,一看瑾之臉色便知不好,剛要出聲安撫,只聽一道壓抑着殺意的沉怒之聲,「秦、晚。」
像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聲音。
鳳翎陡然出了手,手掌往輪椅之上重重一按,帶着他滿心的狂怒。
嗖!
金線凌厲而出,如細蛇一般飛天而起,直逼向卿月。
「瑾之,住手!」
謝景桓面色大變,厲呵阻止,整個人上前就要擋在卿月的面前。
秦家嫡女那是鳳翎的逆鱗,觸之極怒。
秦三姑娘那樣說話,是徹底激怒了他。
然而……
就在他出手的瞬間,卻見原本站在鳳翎面前的卿月整個人飛速後退,一個閃身便避開了鳳翎的攻擊,同時她手一揚,一枚石子嗖的自指尖彈出,直接撞在鳳翎的金線之上,便是這一撞,金線攻擊的方向陡然換了方向。
刷的一下割在了院中的竹柳之上,半腰截斷。
空氣彷彿凝滯。
三人都站在原地。
卿月面色冰冷的厲害,與鳳翎沒有溫度的雙眼冷冷對上。
下一秒,只聽一聲悶哼,輪椅上的鳳翎一聲嗆咳,整個人彎下身,直接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那血顏色暗紅,一看就不對勁。
鳳翎血紅着一雙眼,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唇角溢出暗紅色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他還在掙扎,這是劇毒發作,經脈痛苦造成的意識混亂,身體痛苦,便會下意識的自殘而緩解轉移痛苦。
「按住他。」
此時只聽一道女聲響起。
這是,病發了!謝景桓知道好友發病的樣子,轉頭就吩咐外面的侍衛,「糟了!去找王老來!」
可下一秒,卿月不知何時拿了一個銀針包,她直接打開放在一邊,手捻銀針,直接上前對着胸口處一穴位扎了上去,手法快很准。
「秦姑娘!」
想起秦晚那對瑾之病的自信,謝景桓咬咬牙沒有阻攔。
秦晚下手飛快,十隻針扎在了鳳翎的四肢,手下動作不斷。
這時忽然出現一道蒼老的聲音,「哎,你,你……」
王老剛過來,嚇了一跳,王爺千金之軀,豈是可以隨便下針的,尤其是那下針的部位,王大夫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一口氣卡在喉嚨處,「膻中……膻中穴……死,死穴,你你……。」
不等他話落,嗖嗖嗖,又是三枚銀針落下。
這幾枚銀針落下之後,只見渾身抽搐掙扎的鳳翎竟是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劇烈起伏的心口也緩和了下來。
「現在沒事了,謝公子,你鬆開王爺吧。」
這邊卿月的聲音響起,謝景桓試探着將手鬆開,卻見鳳翎果真不掙扎了,雖然眉頭還是緊皺,牙關緊咬,但現在比剛才的狀態好多了。
「鳳翎,你感覺怎麼樣?」
卿月出聲。
她聲音清淡,在暗夜下有些清冽。
鳳翎原本昏昏沉沉,這道聲音卻好像劈開了黑夜,讓他生了清醒,他渾身都還痛,筋脈寸斷一般的痛楚,卻讓他能夠忍受。
見他恢復神志了,卿月也不管他,只道,「本不該是毒發之日,卻提前毒發,跟你情緒爆炸,心生悶氣有很大的關係。」
一聽她這話,尤其是她這副淡然的模樣,更是氣的鳳翎不行,他堂堂一個煜王,誰敢給他悶氣受?那還不是她?
眼見着鳳翎眸色越來越冷,卿月一針扎在他丹田穴上,「別說話了,我先幫你把毒壓制住。」
這一針扎的,痛的鳳翎一聲悶哼。
卿月卻似沒聽見似的,一連扎了十六針,中間連停頓都沒有。
眼見的鳳翎臉上痛苦的神色漸漸消失,眉眼慫拉,似犯了困一樣。
一旁的謝景桓和王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眼見着鳳翎睡了過去。
「這,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一旁的王老鼻翼煽動,雙眼大睜,呼吸都變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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