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辭玉寧庭》[阮辭玉寧庭] - 第2章(2)

/>他逢人便說那是阮家女郎,託人對她多加照看,言語多有疼愛憐惜,不消幾日就讓滿京城都知道他多了個隔房的庶出堂妹。
如今倒見得,這鋮王府的謝世子也對那庶女多有親近?
謝寅幾人也留意到了鋮王妃她們這邊,一眾人便都走了過來。
「母親。」
謝寅容貌俊逸,笑起少年意氣風發。
其他幾人也紛紛行禮:「見過鋮王妃。」
謝寅見阮姝蘭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似是不認識眼前人,便頗為憐惜地替她解圍:
「姝蘭,這是我母親鋮王妃,這位是文信侯夫人,我母親算起來還是你姨母呢,不必拘束。」
阮姝蘭有些害羞地上前:「姝蘭見過姨母。」
「我阿姊只有一個女兒,女娘別亂叫的好。」
鋮王妃一句話就叫阮姝蘭白了臉。
謝寅皺眉:「母親!」
「叫什麼叫,人在這裡,你叫魂兒呢?」
鋮王妃不是個好脾氣的。
她本就厭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庶女,心疼自家姊姊和外甥女。
如今見她兒子居然還湊上去,她沒好氣道:「開春就要舉試,你不在府中好好溫書,跑來這裡來幹什麼?還有,我沒給你生什麼妹妹,別胡亂跟人攀親,無端端污了人家清譽。」
原本笑鬧的幾個少年男女都是瞬間安靜。
鋮王妃這話看着像是在罵謝寅,可話里什麼意思誰都聽得出來。
阮姝蘭眼圈瞬紅,霧蒙蒙地噙着淚,纖瘦身子搖搖欲墜。
謝寅頓時心疼至極。
他知道母親不喜姝蘭出身,可這又不是她自己能夠選的,再說她也是阮家的女兒,是姨丈的血脈,她理應回到阮家跟辭玉一樣金尊玉貴的活着。
母親為什麼要為難一個弱女子?
「母親,姝蘭也是姨丈的女兒,和辭玉一樣,您別為難她……」
「閉嘴!」
鋮王妃臉色一寒,「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怎麼跟辭玉一樣?」
「什麼檯面不檯面的,她是姨丈房中之人留下的血脈,是辭玉最親的姐姐,她性子溫柔善良,對辭玉更是處處照顧,您就不能像是疼愛辭玉一樣也分一點疼愛給她?」謝寅神色不滿。
鋮王妃差點被他的話氣死,倏地起身臉色鐵青的就想要發火。
文信侯夫人連忙拉着她:「消消氣消消氣,這裡是錢家,別在孩子們面前鬧了笑話。」
鋮王妃胸口起伏,掃了眼那幾個驚着的少年男女,忍了又忍才壓着怒氣:「我的疼愛她當得起嗎?」
「我告訴你謝寅,辭玉是辭玉,她是她,你的妹妹只有辭玉一個,不是什麼腌臢東西都能攀上我阿姊。」
阮家的那起子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辭玉先前好幾次委屈的直哭,這個庶女更是個禍根頭子。
鋮王妃扭頭看着梨花帶雨的阮姝蘭,「你在阮家怎麼折騰我不管,哪怕翻了天我也懶得理會,可是別拿着那副作態利用我兒子舞到我面前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沒有……」
阮姝蘭委屈的眼睛通紅。
她從來沒做過什麼,是阿寅哥哥主動來找她,也是他一直拉着她不放。
鋮王妃懶得看阮姝蘭那作態,怕自己會忍不住上手揍蠢貨兒子,她拉着文信侯夫人就想走,只還沒等她轉身,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驚詫。
「寧督主來了。」
寧庭突然造訪錢家,錢家上下如臨大敵。
錢寶坤心中咯噔,聽聞通傳後那一瞬間,腦子裡已經將最近做過的事全過了一遍,想着自家親爹兄弟兒子族親有沒有得罪過這煞神,他在朝堂有沒有冒犯過他。
他放下席間賓客迎了出去,等瞧見寧庭身邊沒有黑甲衛的身影,又聽聞他是送人來找鋮王妃的。
錢寶坤才猛地呼出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來抄家的……
嚇死他了。
等將寧庭請進去後,原本還熱鬧喧嘩的前廳安靜至極,若非還掛着紅綢貼着喜字,那氣氛全然不像是在辦喜事。
寧庭十分自然地走到主位一坐:「今日不辦差,諸位別緊張。」
不辦差?
一群人猛地鬆口氣。
「聽聞錢大人府中有喜事,本督本不該叨擾,可無意在䧿山遇見樁稀罕事,想着日行一善,就過來走一遭。」
在場眾人:「……」
這位爺還會日行一善?
寧庭仿若沒瞧見諸人眼底的古怪,只繼續說道,「本督昨日上䧿山辦事,夜裡歸來時在山中撿到了個小娘子。」
「那小姑娘獨自一人在山雨之中迷了方向,後來驚馬滾落山崖,僥倖被本督救下,本督難得積點兒德,便想着送佛送到西,將人帶回京里。」
外面聽聞寧庭來了有些好奇跟過來的謝寅突然心中一跳,原本還紅着眼圈,滿心委屈的阮姝蘭也是跟着一慌。
䧿山……
那不是…
「鋮王妃,那小姑娘說是阮家女娘,昏睡醒來後哭着說要見你。」
原本只是看熱鬧的鋮王妃臉色一變。
阮家女娘?
辭玉?!
她快步上前急聲道:「是辭玉?她怎麼了,她人在哪裡?」
「姨母……」
低低沙啞的聲音從廳外傳來,裡頭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朝着那邊看去,就見門外一人推着輛四輪車進來,上頭坐着個容色頗為凄慘的女郎。
那女郎身上裹着長長的厚裘,本來姣好的面容色如蒼紙,半邊額頭和側臉遍布刮傷。
她身上狐裘一路遮擋至下顎,褚色狐毛襯的嘴唇白得嚇人,往下一雙腿攏在厚厚的皮毛下,放在膝上的手哪怕包裹簾也能看到裡頭滲出的血。
那模樣哪怕打理過了,也甚是凄慘。
「辭玉!」
鋮王妃神色大驚,「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
「姨母…」
久游的孩子見到了至親,阮辭玉看到鋮王妃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鋮王妃慌亂,她手忙腳亂地想要替阮辭玉擦眼淚,又怕碰到她傷處,可阮辭玉卻是不管不顧地撲進她懷裡,抱着她腰身哭的喘不過氣來。
姨母還沒死。
她還好好活着……
鋮王妃被她哭得眼睛紅了一片,又是輕哄又是拍着她後背,俯身抱着懷裡的小姑娘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昨日你阿娘冥誕,你不是去靈雲寺上香了,怎麼會一個人去了山裡?」
阮辭玉哽咽:「是阿兄和表哥把我扔在山裡的……」
滿室嘩然,鋮王妃不敢置信地看向謝寅。
「我沒有!」
謝寅臉上青白。
阮辭玉埋在她懷裡顫聲道:「我去靈雲寺上香,阿兄,表哥,還有陸哥哥都去了,他們還帶上了阮姝蘭。」
「我不喜歡她驚擾阿娘,就一個人去給阿娘上香,可阮姝蘭卻偷偷跟過去打翻了阿娘的長明燈,我氣急下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阿兄逼我認錯我不肯,他們……他們就把我扔在了山裡。」
她垂着頭貼着鋮王妃的小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林子里好冷,我好害怕……」
「我拚命喊着阿兄他們,說我錯了,可是他們都不理我……」
「……我找不到回來的路,也不知道怎麼能回寺里……」
女孩兒滿是害怕的聲音迴響在廳堂里,那哭聲彷彿讓人身臨其境她的絕望。
哪怕未曾親眼所見,可一些心軟的夫人和閨秀都是紅了眼眶,就連那些平日里心腸冷硬的男人,也都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䧿山是什麼地方?
除了靈雲寺附近和前山有幾戶人家,後山一大片都是荒林。
京中一些富貴人家春日裏前往狩獵,那山中還能遇到熊瞎子和野狼,而且剛見春的䧿山上積雪都還沒化。
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會把一個小姑娘扔在山上?
寧庭聽着女孩兒哭聲,眸色泛着冷。
「本督撿着阮小娘子時,她摔傷了腿險些沒命,見她渾身是傷昏迷不醒,又囈語着阿兄表哥什麼的,還提及了陸姓,本督便將人帶回城郊別莊待了一宿。」
無人疑心寧庭一個太監會對阮辭玉如何,但伴隨着他聲音落下。
那勁瘦手指落在身旁桌上,指腹輕擊,卻如同山石砸在某些人心上。
鋮王妃氣得渾身發抖。
她鬆開阮辭玉後就一步步朝着謝寅走過去,周圍的人連忙紛紛避開,看着謝寅時也神色各異。
「是不是你做的?」
「母親……」
「我問你是不是你做的,你把辭玉給扔了?」
「我沒有!」
謝寅心中慌亂,滿是焦急地解釋,
「我沒有扔了她,是她故意為難姝蘭,還口不擇言胡說八道,我和瑾修哥他們只是想要讓她收斂一些,免得壞了她自己的聲譽,我們只是讓她回靈雲寺自省。」
「母親你信我,那地方就在靈雲寺下不遠,轉個頭就能回去的,我沒想到她出事的……」
「啪!!」
鋮王妃重重一巴掌甩在謝寅臉上。
「母親……」
「啪!」
又是一巴掌,鋮王妃幾乎用盡了全力,「你以為她不會出事,那她現在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我……」謝寅瑟縮。
「辭玉是你的妹妹,是你姨母唯一的血脈,你怎麼敢這麼對她?!」
鋮王妃氣的眼中發紅,
「你說辭玉口不擇言,怎麼不說是你們蠢貨在前。」
「昨日是你姨母冥誕,她與阮熙當年多恩愛你不知道,你居然帶着個庶女去礙她的眼?你說辭玉為難那庶女,她要是真想為難,當初那庶女就回不了阮家!」
「一個賤人惺惺作態一番,就能哄得你沒了心肝扔了你自己的妹妹,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沒腦子又狠毒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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