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婚紗照》[傷心婚紗照] - 第4章

在抵達隔壁車廂時,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戶邊的那個消瘦的身影。
以及,坐在她身邊的,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男人。
是凌瑤跟紀柯。
紀柯手裡在不停地剝着橘子。
明明眉頭微蹙,帶着些許不耐煩,但卻仔細又認真地揀掉橘肉上的白絲,然後小心翼翼地喂到凌瑤的嘴邊。
每當這時,凌瑤蒼白枯瘦的臉上都會浮現一抹笑容。
紀柯僵直的嘴角,也會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我愣愣地看着他們。
突然想起之前疫情封城的時候,家裡幾乎彈盡糧絕,只剩下半箱我趁活動時囤的橘子。
當時我還無比慶幸,幸好自己有囤東西的習慣,不至於讓我們餓死。
但紀柯不喜歡。
他討厭橘子那種略帶着酸意的味道。
更討厭每次剝橘子時總是把手指染黃,要反覆沖洗的麻煩。
最後還是我好說歹說,勸了好久,他才同意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全部拿去交換其他食物。
如今親眼看着紀柯那麼認真地幫凌瑤剝着橘子,我只覺得心臟好像被人撕裂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冷風不住地往裡灌。
無論是學生時期的相輔相成,還是畢業後兩人的互相扶持,一起攢錢買房,紀柯表現得都一如既往。
每天的早午晚安,經期時的紅糖薑茶,紀念日里的小驚喜等等。
他曾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無論過去多少年,他都會保留我們戀愛時的習慣,讓我永遠活成小姑娘的模樣。
只是後來,他的工作越來越忙,隔三差五就要加班到深夜。
甚至有時候會因為工作忙碌,哪怕是節假日,他都不得不趕回公司。
而那些我特意為兩人準備的美好假日計劃,只能一次次付諸東流。
每當這時候,紀柯都會滿臉愧疚,一再地向我保證,下次一定會好好補償我。
一個接一個的「下次」,終究成為了無疾而終。
可即便如此,我依舊堅信紀柯是在為我們兩個人的未來努力。
然而打臉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那個曾經信誓旦旦向我保證,會永遠愛我,把我寵成小姑娘的男人,此時此刻,正親昵地摟着另一個女人,為她剝他曾親口說過的最討厭的橘子。
我走上前:「凌瑤,好久不見。」

8.
我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但紀柯在看到我的那一瞬,明顯慌了。
那瓣本該喂到凌瑤嘴裏的橘子,落到了地上。
紀柯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恬恬……」
話才開了個頭,凌瑤就打斷了他。
她就像個面對第三者挑釁的正宮娘娘,挽着紀柯的胳膊,從容且鎮定:
「老公,她是誰啊?」
呵。
多可笑。
明明我才是紀柯相戀多年,已經領證的正牌妻子。
可此時此刻,我法定兼實際意義上的丈夫,竟成了別人的「老公」?
我扭頭看向紀柯:「我怎麼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離婚了?你什麼時候又再娶了?」
車廂里本就沒有多少人,安靜得連說句悄悄話都有迴音。
我們這邊的騷動,很快就吸引到了其他乘客的注意,紛紛投來八卦的眼神。
紀柯彷彿被那些眼神燙到,整張臉都羞得漲紅。
他猛地甩開凌瑤的胳膊,吼道:「你他媽的別亂說話,我不是你老公!」
以前,紀柯即便再生氣,最多也只是板着一張臉不說話。
我鮮少會看見他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
如今見了,竟還覺得有幾分新鮮。
甚至忍不住思考,原來被人撞破私情,再冷靜自持的人也會變得面目猙獰。
凌瑤似乎被他這一系列的反應嚇得懵住了。
她茫然地看着紀柯:「老公……你怎麼了……」
如果不是我的無名指上還套着跟紀柯同款的婚戒,光憑凌瑤這副無辜的小白兔模樣,我險些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才是介入他們婚姻的第三者?
不過我還真的是佩服凌瑤。
明明當年,是我推着紀柯救下了被霸凌的她。
可如今,她卻只記得紀柯。
不僅把我忘得一乾二淨,甚至恩將仇報,直接搶我老公。
紀柯似乎有些急了,壓根兒顧不上凌瑤,抓住我的胳膊拚命解釋:
「老婆,你聽我解釋。」
「我不知道凌瑤也在這趟車上,她剛才一直給我打電話,我才……」
到了這種時候,紀柯居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我打斷他:「紀柯,你告訴我實話。」
「你昨晚究竟去哪裡了?朋友圈的那張婚紗照,是不是你?」
「還有,你什麼時候跟凌瑤好上的?」
一連幾個命中紅心的問題,直接問得紀柯啞口無言。
他慘白着一張臉,囁嚅道:「你都知道了?」
我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想聽你說。」
紀柯看着我,又看了看旁邊的凌瑤,神色里滿是掙扎。
我靜靜地等着他的答案。
最終,紀柯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拉起我的手:「老婆,我們先回家。」
「等到了家,我全部都告訴你……」
凌瑤卻不給他機會,聲音幽幽傳來:「老公,你想幹嘛?」
「你是不是看上了這個女人?你是不是想跟她走?」
「你忘記我還懷着你的孩子了嗎?你不要我了嗎?不要我們的孩子了嗎?」
一連串的詰問,就像是一顆顆重磅炸彈。
炸得我腦袋發懵,半天緩不過神。
可就在這片刻的空白中,之前那些我不理解不明白的事情,一瞬間都有了答案。
原來,是因為孩子啊。
我的視線落在凌瑤還十分平坦的小腹上。
實在難以相信她那副瘦弱的身軀里竟然正在孕育着一條小生命。
但事實卻是,紀柯原本堅定的表情,在這一刻遲疑了。
那隻原本緊緊攥着我的手掌,也在一瞬間鬆了松。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恬恬……你……」
「你先回去,晚一點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你信我。」
信?
信一個婚內出軌、讓別的女人懷孕的男人?
還不如讓我去相信一條狗討厭吃肉。
我看着凌瑤因紀柯的話,眼底閃過的那絲怨念,輕笑一聲:「紀柯,你好好陪她吧。」
「畢竟孕婦初期最容易流產了,你可要小心。」
「千萬不要再重蹈覆轍,到頭來,終是一場空了。」
紀柯的臉白了白,顯然是想起了曾經的一些事情。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我卻不願意再聽了,毫不猶豫地把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轉身離開。
這一次,紀柯沒有追上來。
也是。
凌瑤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大胖子了。
肚子里又懷了他的孩子。
他此時此刻只怕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守在凌瑤身邊,怎麼可能還會在意我這位沒有給他誕下一兒半女的原配的心情呢?
就在我剛回到06號車廂時,手機傳來震動。
我打開短訊,是神秘人。
「你太衝動了。」
我掃了眼車廂里的乘客。
戴着耳機聽歌的小姑娘,低頭玩手機的青年。
一個穿着時髦、正在描眉畫眼的女人。
還有一對旁若無人接吻的年輕情侶,以及哄着孩子入睡的中年夫妻。
單看外表,根本分辨不出來誰是那個神秘人。
我把剛才一直開着的錄音,截取了一段,發了過去。
然後漫不經心地朝那三個落單的男女走過去。
對面很快就發來一條新消息:「不錯。還不算笨。」
我邊觀察,邊回:「看在我還算機靈的份上,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以及你的目的?」
那邊再次沉默了。
正當我以為神秘人不會再回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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