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汐賀褶》[盛若汐賀褶] - 第4章

盛若汐滿腔怨恨無處發泄:「她說她是我父親年輕時在外的風流債,是我爹養在外面的外室女。」
「祖母他們說此事傳揚出去會讓盛家名聲有瑕,我阿娘也會被人嘲笑,所以才對外說盛姝蘭是我母親身邊良奴所生的庶女。」
賀褶眉心皺了起來:「他們說,你就答應了?」
「所以我蠢。」盛若汐紅着眼。
賀褶被她這話說的一堵,見小姑娘垂着腦袋露出個發璇,隱約又見了眼淚,他嘆了口氣盡量聲音低些。
「庶女還是外室女先不論,你確定她是你父親的血脈?」
盛若汐抬頭。
「你父親與你母親極為恩愛,你母親誕下你後傷了身子再難有孕,當年京中多少女郎痴迷你父親風采,競相求嫁,願以平妻貴妾之禮入盛家替他綿延香火,都被他出言拒絕。」
「他要是真貪女色,何至於養個遭人不恥的外室?」
盛若汐睜大了眼:「可是三叔和大伯都說……」
不。
不對。
盛若汐陡然白了臉。
她隱約記起盛姝蘭剛到府中的時候,三叔是直接將人送去大房的。
當時大伯母臉色極為難看,祖母也對她十分厭惡,府中只是將人安置在偏僻小院里,才會讓她誤會以為她是哪家前來投奔的親戚。
是後來過了幾天,三叔才突然說她是父親年輕時在外留下的血脈。
盛若汐隱隱察覺自己被隱瞞了什麼,用力咬着嘴唇,氣得渾身發抖。
第5章又慫又菜小若汐
如果盛姝蘭根本就不是父親的女兒,盛鴻他們從頭到尾都騙了她。
那他們不僅污了父親死後清名,玷污了他和母親的感情,還讓那個孽種佔著二房的名義奪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唇上滲血,盛若汐怒聲:「我要回去。」
賀褶開口:「我可以送你回去,可回去後你想要怎麼做,揭穿她的身份,還是質問盛鴻他們?」
盛若汐下意識張嘴就想說話。
賀褶淡聲說道,「你手中並無證據,質問又能如何?」
「盛家有個國公勛位,自詡清貴斷不會混淆血脈,他們肯讓那外室女留在府中,就說明她身上是有盛家血脈的。」
換句話說,那盛姝蘭不是老大盛鴻的,就是老三盛覃的。
「他們敢讓那個外室女冒充二房的人,就是吃定了你不會察覺,你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你父親的女兒。」
「你的確可以去質問盛鴻他們,甚至大吵大鬧與他們撕扯,可他們要是矢口否認拿孝道壓你,說你無端揣測尊長,污他們名節,你該如何?」
「我……」
盛若汐被問得茫然。
她本也只是個嬌養長大的小姑娘,哪怕上一世被困在盛家幾年滿心怨憎而亡,可說到底並不懂得太多爾虞我詐。
賀褶見她模樣說道:「那個盛姝蘭如果只是盛覃的血脈,盛家沒必要大費周章替她遮掩,除非她的存在會危及盛家前程,甚至毀了盛家在朝中支柱,而你應該明白這個人是誰。」
盛若汐顫了顫:「是盛鴻…」
賀褶「嗯」了聲。
「我知道你氣憤,可是你要明白,如盛鴻這種浸淫朝堂多年的人,是絕不會允許你毀了他的官聲的。」
「你要是就這麼回去與他們質問,他們要是心善一些,還會好生安撫你,想辦法說服你將事情遮掩過去,大家安好。」
「可要是心狠一些,怕是會直接抹乾凈所有證據反咬你一口,不僅毀了你父親身後名,還會坐實了那外室女身份,讓你從此甩不掉她。」
「他們佔著尊長二字,輕易就能毀了你。」
盛若汐死過一次,那些慘痛的代價早讓她知道盛家的人有多心狠。
她心口顫了顫,忍不住抬頭:「那我該怎麼做?」
賀褶見她這麼快就平靜下來,眼底划過抹讚賞:「要麼忍了這事,若要動,就得一擊斃命。」
盛若汐咬了咬牙。
忍她是不會忍的,可要是想一擊斃命……
「與人對敵,最忌無策擅動,知己知彼才能百勝。」
「你與盛鴻、跟盛家之間天生就處於弱勢,以幼駁長,禮法不容,所以你得先看清楚他人短處,知曉自己優勢,明白對方想要什麼,懼怕什麼,而你又有什麼能夠制衡他的。」
賀褶修長手指放在膝上,說話時吐息很輕。
如同教導稚子,循循善誘。
「行事前顧慮周全,搏命時亦要留好退路,善戰者勇,攻心者利,明白嗎?」
盛若汐聞言低頭沉思。
盛鴻他們在意名聲,在意臉面,在意盛家門楣,亦怕盛姝蘭真正身份暴露出來,毀了盛鴻官聲前途。
而她的優勢……
她出身雖然尊貴,可父母雙亡天然能博人憐惜,盛家迫害更能叫人心疼她處境,而且她有個護短至極的王妃姨母,又有個曾經教導過帝王,與朝中不少老臣交情莫逆,弟子也已成朝廷肱骨的故去太傅當外祖父。
只要她能占理,她就無所畏懼。
盛若汐眼中迷茫散去,心中安定下來,再看着賀褶時忍不住咬着唇。
這個人明明之前還想要她的命,惡劣至極的戲耍她,逼得她狼狽至極。
如今卻又教她應對盛家,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賀督主為什麼幫我?」
頓了頓,若汐似想起什麼,「你先前說你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想是跟他們有仇,這些人里是不是也有盛家?」
賀褶見她防備,忍不住笑了聲:「別多想,本督若要誰的命,還犯不着借你個小孩兒的手。」
當年的事情是隱秘,牽扯到太多的人命,叫她知道不是好事,他於是換了個說法。
「你脖子上戴的那塊玉,是我母親姊姊留下的遺物,她於我有再造之恩。」
「這玉是她心愛之物,本有陰陽兩截,她將其中一截給了我母親,另外半截給了她摯交好友。」
他伸手從自己懷中取出那半塊龍紋佩來,展開放在掌心。
盛若汐驚訝地瞪大了眼,下意識伸手摸着已經掛回了她脖子上的那半塊斷玉。
這玉是她從小戴到大的,她自然是記得,原以為不過是殘缺的斷玉,沒想到居然還有另外一半,而且這一半還在賀褶手中。
「幼時薛姨常與我說起她那位好友有個女兒,還說若是見了,你該喚我一聲阿兄,讓我護着你,所以你不必怕我。」
阿兄?
腦海里如雷劈中,盛若汐猛地僵住。
她見識過賀褶冷戾無情,自然也知道他因這斷玉突如其來的讓步。
只因為她與他口中那位「薛姨」有關,他就能教她如何對付盛家,替她出頭。
那如果這玉在盛姝蘭手上呢?
盛若汐眼前發黑費力垂着眼眸,才不至於當場失態。
上一世她被人送回盛家,醒來時已經換掉了衣裳,這玉也不知所蹤。
盛瑾修他們只說那農戶送她回來時就不見此物,她也只當是遺失在了山裡。
她毀容斷腿後,盛姝蘭曾有近一年時間都對她伏低做小,盛家也從未有人提及過賀褶,可後來突然有一天,她就認了賀褶當義兄。
盛若汐顫聲道:「如果沒有這玉,督主可會認人當妹妹?」
「本督又不是閑得慌。」
沒事沒幹的,認什麼妹妹?
賀褶話落,不知又怎麼嚇到了小孩兒,見她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他瞬間頭疼。
「怎麼又哭了?」
小時候還能拎着小孩兒舉高了哄上一哄,如今……
他長身而起,衣擺掠動間走到了床榻之前,頂着那張能嚇哭了小孩兒的俊臉,伸着大手拍了拍她腦袋,「不哭了,我替你宰了盛家的人。」
盛若汐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打掉頭上的爪子:「誰要你幫!!」
混賬玩意。
「……」
賀褶被打的一愣,瞧着瞪圓了眼炸毛的小孩兒。
盛若汐又氣又恨又害怕,壓着自己剛才膽大包天的手,
「我要去鋮王府…」
或是想起賀褶說的那句「阿兄」,又壯了壯膽子聲音大了些,
「現在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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