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汐賀褶》[盛若汐賀褶] - 第4章(2)

滄浪瞧見督主抱着盛小娘子出來,那狐毛大氅遮住她嬌小身形,等一進馬車,盛小娘子就一個骨碌滾進了角落裡。
那馬不停蹄又慫又菜的樣子,讓滄浪嘴角抖了抖撲哧了聲,縉雲也是忍俊不禁。
盛若汐沒受傷的半邊臉漲得通紅。
賀褶見她自暴自棄地縮在角落裡也是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剛才還張牙舞爪,這會兒倒知道怕了。
鋪着厚厚軟墊的駟車極為寬敞,車中還擺着長條案。
盛若汐原本還擔心賀褶找她麻煩,或是譏笑她膽大包天,可誰知他上車之後就靠在對面小憩。
男人閉着眼時臉上線條柔和下來,冷白素容沉入輕晃的光影之中,似寒玉落於溫水,消弭了一身逼仄人心的凜厲。
她心中漸漸放鬆下來,忍不住扭頭掀開身旁帘子。
䧿山離京城不遠,賀褶的莊子就在城郊。
早春桃花未開,梅花已謝,四周積雪壓住的農田其實並無太好的風景,冷風吹在臉上有些凍人,可許久都沒見過外間天日的若汐卻滿是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氣息。
等駟車走進東城門時,周圍行人多了起來。
那逐漸鼎沸的人聲,偶爾傳來的叫賣,都讓她無比真切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來了。
馬車到了鋮王府前,卻得知鋮王妃去了戶部尚書府中赴宴。
滄浪站在外間說道:「今日錢家三郎娶親,鋮王妃去赴宴了,聽說謝世子也去了……」
「可要進去等他們?」賀褶看向盛若汐。
盛若汐輕咬着唇,她被扔在䧿山之中差點沒命,謝寅卻歡喜赴宴:「不,直接去錢家!」
……
戶部尚書錢寶坤是嶺南大族出身,雖不比京中崔、陸兩家底蘊,可四十歲時就穩坐戶部頭把交椅,手握朝中錢戶要職十年未曾挪動,光這一份能耐就足以讓京中上下與之交好。
他府中三郎娶的是恩遠伯府嫡女,亦是身份顯赫的人家,此時錢府賓客盈門,極為熱鬧。
鋮王妃與人坐在掛着幕簾的八角亭里,笑談着錢家的這樁好婚事,隱約就瞧見遠處有些說笑着的少年男女結伴而來。
「那不是謝世子嗎?」
與鋮王妃相熟的文信侯夫人周氏笑着道,「謝世子身邊的那位女郎倒是瞧着眼生,莫不是好事將近了?」
鋮王妃順着她視線看過去,頓時面露嫌惡:「可別晦氣我,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庶女?」
文信侯夫人訝異,「該不會是盛家那個?」
此言一出,鋮王妃臉色都黑了起來。
誰都知道鋮王妃的長姐嫁入了盛國公府,與盛家二爺盛熙恩愛異常。
那榮氏早年誕下一女便傷了身子再難有孕,風姿綽約的盛二爺卻拒不納妾,只守着榮氏過日子。
這二人天不假年雙雙亡故之後,多少人感慨他們深情,提起時誰不道他們鶼鰈情深,可誰想前段時間盛家卻突然多出來個庶女,說是那早死的盛二爺血脈。
這事在京中可謂珍奇,當初多少人贊盛二爺痴情,這事出了後就有多少人譏笑。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盛家會將那庶女放在府里遮醜,可誰知盛家那位玉台公子卻帶着那庶女連赴了好些宴會。
他逢人便說那是盛家女郎,託人對她多加照看,言語多有疼愛憐惜,不消幾日就讓滿京城都知道他多了個隔房的庶出堂妹。
如今倒見得,這鋮王府的謝世子也對那庶女多有親近?
謝寅幾人也留意到了鋮王妃她們這邊,一眾人便都走了過來。
「母親。」
謝寅容貌俊逸,笑起少年意氣風發。
其他幾人也紛紛行禮:「見過鋮王妃。」
謝寅見盛姝蘭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似是不認識眼前人,便頗為憐惜地替她解圍:
「姝蘭,這是我母親鋮王妃,這位是文信侯夫人,我母親算起來還是你姨母呢,不必拘束。」
盛姝蘭有些害羞地上前:「姝蘭見過姨母。」
「我阿姊只有一個女兒,女娘別亂叫的好。」
鋮王妃一句話就叫盛姝蘭白了臉。
謝寅皺眉:「母親!」
「叫什麼叫,人在這裡,你叫魂兒呢?」
鋮王妃不是個好脾氣的。
她本就厭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庶女,心疼自家姊姊和外甥女。
如今見她兒子居然還湊上去,她沒好氣道:「開春就要舉試,你不在府中好好溫書,跑來這裡來幹什麼?還有,我沒給你生什麼妹妹,別胡亂跟人攀親,無端端污了人家清譽。」
原本笑鬧的幾個少年男女都是瞬間安靜。
鋮王妃這話看着像是在罵謝寅,可話里什麼意思誰都聽得出來。
盛姝蘭眼圈瞬紅,霧蒙蒙地噙着淚,纖瘦身子搖搖欲墜。
謝寅頓時心疼至極。
他知道母親不喜姝蘭出身,可這又不是她自己能夠選的,再說她也是盛家的女兒,是姨丈的血脈,她理應回到盛家跟若汐一樣金尊玉貴的活着。
母親為什麼要為難一個弱女子?
「母親,姝蘭也是姨丈的女兒,和若汐一樣,您別為難她……」
「閉嘴!」
鋮王妃臉色一寒,「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怎麼跟若汐一樣?」
「什麼檯面不檯面的,她是姨丈房中之人留下的血脈,是若汐最親的姐姐,她性子溫柔善良,對若汐更是處處照顧,您就不能像是疼愛若汐一樣也分一點疼愛給她?」謝寅神色不滿。
鋮王妃差點被他的話氣死,倏地起身臉色鐵青的就想要發火。
文信侯夫人連忙拉着她:「消消氣消消氣,這裡是錢家,別在孩子們面前鬧了笑話。」
鋮王妃胸口起伏,掃了眼那幾個驚着的少年男女,忍了又忍才壓着怒氣:「我的疼愛她當得起嗎?」
「我告訴你謝寅,若汐是若汐,她是她,你的妹妹只有若汐一個,不是什麼腌臢東西都能攀上我阿姊。」
盛家的那起子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若汐先前好幾次委屈的直哭,這個庶女更是個禍根頭子。
鋮王妃扭頭看着梨花帶雨的盛姝蘭,「你在盛家怎麼折騰我不管,哪怕翻了天我也懶得理會,可是別拿着那副作態利用我兒子舞到我面前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沒有……」
盛姝蘭委屈的眼睛通紅。
她從來沒做過什麼,是阿寅哥哥主動來找她,也是他一直拉着她不放。
鋮王妃懶得看盛姝蘭那作態,怕自己會忍不住上手揍蠢貨兒子,她拉着文信侯夫人就想走,只還沒等她轉身,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驚詫。
「賀督主來了。」
第7章又蠢又毒
賀褶突然造訪錢家,錢家上下如臨大敵。
錢寶坤心中咯噔,聽聞通傳後那一瞬間,腦子裡已經將最近做過的事全過了一遍,想着自家親爹兄弟兒子族親有沒有得罪過這煞神,他在朝堂有沒有冒犯過他。
他放下席間賓客迎了出去,等瞧見賀褶身邊沒有黑甲衛的身影,又聽聞他是送人來找鋮王妃的。
錢寶坤才猛地呼出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來抄家的……
嚇死他了。
等將賀褶請進去後,原本還熱鬧喧嘩的前廳安靜至極,若非還掛着紅綢貼着喜字,那氣氛全然不像是在辦喜事。
賀褶十分自然地走到主位一坐:「今日不辦差,諸位別緊張。」
不辦差?
一群人猛地鬆口氣。
「聽聞錢大人府中有喜事,本督本不該叨擾,可無意在䧿山遇見樁稀罕事,想着日行一善,就過來走一遭。」
在場眾人:「……」
這位爺還會日行一善?
賀褶仿若沒瞧見諸人眼底的古怪,只繼續說道,「本督昨日上䧿山辦事,夜裡歸來時在山中撿到了個小娘子。」
「那小姑娘獨自一人在山雨之中迷了方向,後來驚馬滾落山崖,僥倖被本督救下,本督難得積點兒德,便想着送佛送到西,將人帶回京里。」
外面聽聞賀褶來了有些好奇跟過來的謝寅突然心中一跳,原本還紅着眼圈,滿心委屈的盛姝蘭也是跟着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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