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靈靈回到樂山別墅。
她扶着腰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拋開她被許明月撞的那一下生出的痛意外。
現在她的腰又漲又酸，有點像生理期的預兆。
拿過放在旁邊的包，翻止疼葯。看到裏面空蕩蕩，這才想起這隻包是今天在店裡新拿的，根本沒來及裝她平日里用的東西。
疼痛讓她皺緊眉頭，不舒服地趴着，意識漸漸昏沉，睡了過去。
直到腰上有片涼颼颼的冷意，她倏然轉醒要坐起來，卻被一隻大手摁在腰上。
「是我，別動。」
她是趴着睡，低沉悅耳的男聲響在她的身後，下意識地就想轉過身去，卻被腰上痛意釘在原地。
嘶——她沒忍住。
「很疼？」
「嗯。」她悶在枕頭裡，不太高興。
「去醫院。」
沈靈靈腰上的毛病由來已久，尤其是生理期的時候，夜裡摸着腰腹，常能感受到從骨頭裡透出來的涼意。
微微轉頭露出埋在枕頭裡的小半張臉，被髮絲遮蓋住，也尤見蒼白。
「給我止疼葯。」
止疼葯？
賀辰諾從未吃過，所以也沒直接拿到沈靈靈吃，似乎比較慎重：「能吃？」
沈靈靈點頭，「給我。」
賀辰諾出去一趟，回來時手裡拿着葯，還有一杯水。
沈靈靈被他從床上單手抱至懷裡，一隻手環繞過她的下巴，之後停留在嘴邊。
指腹觸碰着她的唇瓣：「葯。」
沈靈靈張口，很快，一杯溫水遞過來。
「約了醫生，過會兒去一趟。」
「還有，止疼葯不能多吃。」
沈靈靈疼的抽氣，最煩別人對她說不能吃止痛藥，會有抗藥性這種話。
她眯着眼：「葯生產出來，不是給人吃的？」
賀辰諾看沈靈靈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倒也比以往耐心些：「是葯三分毒。」
沈靈靈不在乎：「我寧願毒死，也不願疼死。」
男人是不是都站着說話不腰疼？
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後，將頭埋在被子里懶得理他，她實在是厭煩極了。
今天這場鬧劇，雖然結局是出口惡氣，但心底那股不快絲毫沒有減少，甚至更甚。
說到底，她還是想離開這個地方，遠遠地離開。
——
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窗外天色漸黑。
她睜眼，適應室內的光線後，摸向腰，似乎比剛才好許多。
空蕩的卧室只剩下她一人，光腳跑出去，遇上了正上樓來的賀辰諾。
他早已換了一身居家服，淺灰色的，襯得他膚色很白，眼眸很淺。
走近後，沈靈靈才發現他手上端着是什麼，一盞淺茶色的銅攏，上面放着幾個小小的盒子。
好像還冒着煙。
這不是文阿姨的卧房裡常用的那套……艾灸。
賀辰諾見她醒來，路過時上下打量沈靈靈，彷彿對她能夠從床上爬起來感到意外。
「能動？」
沈靈靈不知他唱哪齣戲，挑眉嗆道：「腰疼而已，又不是癱了。」
不過在賀辰諾眼裡，方才她疼得縮成那麼一小團的樣子，並不比癱了好多少。
「進來。」
他端着物件進去，沈靈靈好奇他拿那個幹什麼。
回到卧室，賀辰諾坐在沙發上，將點燃的艾條放進銅攏里，動作雖不是行雲流水，但也十分熟練。
她歪着頭看他動作，表情略帶神奇的意思：「你怎麼會用這個？」
這套東西是文阿姨用來養生用的，她是廣州人，十分喜歡研究這個。
不過這套東西到了賀辰諾手裡，沈靈靈心頭跳了跳，莫名像是種生化武器，有種駭人的感覺。
而賀辰諾下一步的動作更加駭人，他朝沈靈靈看過來，嘴唇動了動：「脫了。」
沈靈靈不僅沒脫，甚至還下意識地將衣服緊了緊。
「你要給我艾灸？」
賀辰諾顯然很不喜歡別人質疑他：「不行？」
沈靈靈見過賀辰諾干過很多事，唯獨第一次見他干這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不行！」
對於沈靈靈的這這種不信任，賀辰諾顯然很不高興，他垂落的眼神盯着沈靈靈的腰。
「你別打我腰的注意。」
「堅決不許你碰！」
賀辰諾見沈靈靈怕成這樣，似乎不能理解，低頭看了會兒，最後再沈靈靈嚴厲的拒絕下，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出去。
沈靈靈鬆了口氣。
沒幾分鐘，文阿姨上樓來。就她一個人，沈靈靈讓她進來。
文阿姨一進屋，便看到榻上放着的銅攏：「先生沒幫你？」
沈靈靈不屑：「他會什麼，你幫我一下。」
文阿姨笑着拿起旁邊的物件說：「先生很會，他在我那裡學了一個下午。」
沈靈靈臉上的表情逐漸變淡，若有所思問：「他在你那裡學怎麼艾灸？」
文阿姨手法熟練地裝好艾條：「是啊，先生很聰明，很快就學會了。」
「不過手上還是燙傷幾處。」
沈靈靈淡淡地哦了一聲。
文阿姨沒再多花，只是認認真真地替她在腰上艾灸。
晚上吃飯時，沈靈靈瞥見賀辰諾的手指，上面纏了幾塊創可貼，他五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是天生拉小提琴的手。
如今裹着幾塊創可貼，有種王子穿貧民衣服的感覺，格格不入。
她的視線停留的時間過久，賀辰諾注意到後，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另一隻手拿起勺子喝湯。
沈靈靈以前並沒有發現賀辰諾的傲嬌屬性，他這個人一向直來直往，喜歡便要，不喜歡就拋棄。
唯獨對沈靈靈例外。
她一直覺得賀辰諾不是很喜歡她，並不上心，但她最近發現這個男人暗戳戳的另一面。
但是這種暗戳戳有把握的十分有張有度。
就像現在這樣，沈靈靈不僅知道他為她學了一下午的艾灸，更知道他還為此受了傷。
她喝了口湯，心裏無動於衷，苦肉計第一次有效，第二次可就沒效果了。
吃完飯，沈靈靈將樓上的東西拿下來，卻見賀辰諾也在門口。
兩人互相看一眼，都看到了對方手裡的行李。
沈靈靈：「你出去？」
賀辰諾嗯了一聲：「明天一早有個會，今晚住在公司。」
沈靈靈沒說話，她靜靜地等着賀辰諾下面的話。
「你要走？」沈靈靈：「嗯。」
賀辰諾似乎並不太執着於要讓沈靈靈跟自己同住，他一副不在意的口吻：「我不住，你住吧。」
沈靈靈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她發現賀辰諾最近應該是認識了一個了不起的師傅。
先是之前的「苦肉計，再是現在」「忍氣吞聲」，最後再來一個「小不忍則亂大謀」。
再無理取鬧，似乎都變成她的不是。
沈靈靈端着一副笑意，連拆穿都不想拆穿：「說罷，誰教你的這些？」
賀辰諾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沈靈靈說的是什麼，說心裏不疼是假的。
但賀辰諾還是很面無表情，他從意識到原來在沈靈靈心裏，對她好，會是他的把戲。
如果這真的是把戲的話，他也不介意演一輩子。
他的失態只是片刻的，但很快又恢復一貫的冷意：「我不懂你說什麼。」
沈靈靈見他裝傻，心裏覺得沒意思，實在是沒意思透了。
她上前一步，攥上賀辰諾的手掌，然後豎在他的面前：「不懂我說什麼，這個呢？」
賀辰諾平靜地將手拿回，絲毫沒有對沈靈靈的話有什麼心虛：「不小心傷到了。」
沈靈靈：「你怎麼不直接說是學艾灸時候傷到的？」
賀辰諾並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