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臨蘇渡昱》[沈毅臨蘇渡昱] - 第3章

蘇渡昱嘆了一口氣,看來不解決這農婦,他們是不能夠順利地找到扁豆了。
她忽然想起剛才農婦說的,她家裡還有個生病的小孩子。
「你說你的幼子生病了?」
提起自己生病的小孩子,農婦剛才囂張跋扈的氣焰瞬間低落了很多,「怎麼,你問我家娃娃幹什麼,難道還想對我小兒子下手不成?」
「我怎麼可能對你的孩子下手,無論你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是我們是大琰軍隊來這裡對抗蠻夷的,絕不是什麼壞人。」
「那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能跟在軍隊裏面,自然有我出眾的某些才能。別的東西我可能一竅不通,但是治病方面,卻總是比你們的村醫要強的。」
農婦上下打量着蘇渡昱ᵂᵂᶻᴸ,滿眼的不信任,但是聽到有人說能夠救治自己的孩子,心裏卻還是抱有一些希望。
「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能夠治我的娃娃?」
「當然,如果我看不好,你不用理會我,如果我看好了,也不要什麼感謝,就要點你地里的豆子。當然,這豆子你在市場上是怎麼賣的,我花雙倍的價格買,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你都不會有什麼損失。」
「誰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哪裡知道你會不會害我的小兒子。」
蘇渡昱指了指蕭清彥,「你看他的穿着,也知道,我們是軍隊里的,我們只會保護周圍的村落城市,來這裡也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戰,怎麼可能做出傷害幼童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農婦細細思考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蘇渡昱說的有道理,況且自己的小兒子久病不愈,那小身子瘦得跟黃花菜似的,肚子卻越來越大,看了村裡的赤腳醫生也絲毫不見起色,讓人看了好不心疼。村裡的老人都說,這孩子是喝了「霉水」,染了邪氣,沒救了。
她要忙碌一家老小的生活,心裏又放不下自己的小兒子,心裏煩悶,所以情緒才時常得不到控制。
想着這軍隊里的小姐該是有點本事的,不然千里迢迢來這破村子找豆子幹什麼。
「行吧,那今兒我也不幹活兒了,我們現在就回去看我的娃娃吧。」
婦女非常熟練地把鋤頭放到天邊,又扯了幾把草蓋上,壓上幾塊石頭,再在草叢中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拍拍褲腿上的塵土,才走在前面給蘇渡昱和蕭清彥帶路。
她回頭看了一眼地里那塊隨手播種的豆子,要是這女人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小兒子,那這就不是什麼豆子,而是金疙瘩,是救命的仙丹妙藥。
走過兩條泥路,拐過路口,就到了農婦的家裡。
剛推開院門,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就衝過來迎接農婦。
「娘,娘你可回來了,我正要去尋你呢,小弟他又竄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大肚子病
農婦一聽,顧不得招呼蘇渡昱兩人,急急跑進裡屋,小女孩也無暇顧及兩個陌生人,跟在農婦身後跑了進去。
而蘇渡昱和蕭清彥對視一眼,看來這小男孩的情況不容樂觀,也跟着走了進去。
剛走進裡屋,一股腐敗的酸臭味就撲面而來。蕭清彥在京中也是有頭有臉的武官家的兒子,從小到大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這樣的場景哪裡見過,這種排泄物的味道可是和戰場上的血腥味完全不同。
他捂着口鼻,倒退着出了房間,偏向一邊大口呼吸着。
而蘇渡昱本來就是一名外科醫生,在普外科參與手術的時候,人類腹腔裏面的味道她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況且這種味道可不妙,明顯是長期腹瀉才會有的味道,可能大便中已經帶上膿血了。
她並沒有像蕭清彥一樣退出去,反倒是三步並做兩步,趕緊走過去,「我看看,這孩子怎麼樣了。」
屋內採光並不好,此時又近黃昏,床的位置非常昏暗,剛才農婦和小女孩圍在床邊,把上面的景象擋得嚴嚴實實,蘇渡昱走近,把兩人扒開,才看清楚床上的情況。
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躺在床上,床鋪褥子上一片狼藉,都染上了小男孩的排泄物,而小男孩看起來瘦骨嶙峋,但是肚子卻高高鼓起,像是一個孕婦一般。
看小男孩這個樣子,蘇渡昱甚至都不需要再過多的詢問了。她一眼就知道,這是在自己那個時代曾經很常見,但是隨着退耕還林和農村改建,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的一種寄生蟲疾病。
「你剛才說,村裡的老人說他是喝了『霉水』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是嗎,這個病在你們這裡很常見嗎?」
農婦一邊拿東西給小男孩擦着身上的污物,一邊悄悄抹着眼淚。「村裡的人都知道,不能隨便喝田裡的水,所以這病也只是以前見過,後來老人都告誡,就不常見到這病了。但是娃年紀小,不懂事,玩得渴了,就隨手捧水田裡的水喝了不少,我本來也不相信的,哪兒有這麼邪性,喝了就要得大肚子病的。可是你看現在……」
農婦邊說著,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撲簌簌掉下來,一滴滴砸在小男孩那瘦得只能看到脊柱的背脊上,又順着肋間的溝壑流淌下來,看得蘇渡昱心裏一緊。
「赤腳醫生來看過很多次了,也開了一些葯,但是都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娃還是一天天瘦下去,這肚子也是越來越大,老人們都說,這是邪氣入了體,娃懷了『鬼胎』了。可是我也找了村裡的司娘來瞧,法事也做了,娃還是不見好啊,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您先別著急,我來看看。」
蘇渡昱心裏已經有了把握,但還是要進一步檢查一下,評估小男孩的病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她把小男孩輕輕扶着在床上睡好,因為腹脹如鼓,小男孩連平卧都很難做到,雙腿為了緩解腹部的張力,只能不自主地彎曲着。
她把小男孩的一隻胳膊放在他肚子中間,一隻手按在小男孩的側腰部,另一隻手衝擊小男孩的另一側腰部,明顯有水波震顫的感覺。
她也不顧小男孩身上還有沒擦乾淨的污物,側頭把耳朵貼在他的肚皮上,去聽他的腸鳴音。
藉著門外照射進來的光線,她看到小男孩身上散在分佈着密密麻麻的紅疹子,而他躺在床上,呼吸粗重,顯然有呼吸困難的情況,偶爾還有咳嗽,他的排泄物敷着厚厚一層粘液,裏面還帶有膿液和血液,體溫也明顯高於正常,分明是在發熱。
絕對沒錯,蘇渡昱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就是血吸蟲病。
第一百三十章外出尋葯
「你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麼邪氣入體,更不是什麼『懷鬼胎』,這就是一種病,你也不用再操心是找赤腳醫生還是司娘了,我可以治好你的孩子。」
農婦的眼睛突然亮起了希望,可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又暗淡了下去。
「可是他們看了都沒有辦法,我娃也是真的喝了田裡的水才這樣的,你真的能治好他?」
「你們為什麼叫田裡的水是霉水?」「因為喝了是要得這大肚子病的,是要倒霉的,所以老一輩都叫這個是霉水。」
蘇渡昱知道在他們的認知裏面,解決不了的疾病都和邪祟鬼怪有關,一時間如果要強行糾正這種思想是很困難的,於是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直接進入到治療環節。
「你的孩子一定是當時感染了大量的血吸蟲,並且沒有得到儘快有效的治療,所以現在已經出現了晚期的癥狀,完全康復需要較長的時間,但是你放心,我會常來這裡給他觀察病症的變化,一直到他完全康復。」
「什麼蟲,吸血的?怪不得我的娃變得那麼瘦,我可憐的孩子啊……」
看那婦女又要哭起來,蘇渡昱忙拉住她,「你不用操心這是什麼蟲,你只需要知道,在田裡的水中長着一種小小的蟲子,被人喝進肚子里就會鑽到身體裏面,要說是邪氣也不為過,只要把蟲子殺掉,你孩子的病也就可以好了。」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咱們老一輩說的不會有錯的。」
「行,那要想祛除這種邪氣,我需要一些中藥,因為這個療程比較長,每次也要根據他的癥狀來調整方劑,如果我從軍隊裏面把藥材帶過來並不方便,可能帶不齊全,我想去找你們村醫,看看能不能從他那裡拿藥材。」
農婦看蘇渡昱言之鑿鑿,並且檢查的手法也是她之前在村醫身上沒看到過的,心裏想着不愧是軍隊里來的大小姐,果然是和其他赤腳醫生不一樣呢,看起來就是專業。
她忙站起來,抹了一把小男孩頭上滲出的汗水,輕聲說道:「你等着娘啊,娘現在就去給你找葯,別怕,娘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大小姐,咱們走吧,我帶你去找村醫拿葯。」
現在連稱呼都變了,看得出來她對自己已經有所改觀了。
那農婦又轉過頭去交待小女孩:「你好好看着弟弟,我去去就來。」
小女孩知道母親因為弟弟的事情心情不好,有些懼怕,怯生生地說,「娘,我餓。」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你不會自己煮點稀粥嗎,是你吃飯要緊還是給小弟看病要緊,你這丫頭,真是分不清好賴。」
女孩不敢再說話了,回頭看看屋外那個到自己肩膀的土製灶台,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去。
而農婦還在氣頭上,「你真是什麼也幹不了,小弟也看不好,他又拉又吐,肚子里早就沒食了,你也不說給他弄點吃食,天天就知道等着我回來,我能有幾雙手,你也不知道幫着我點。」
蘇渡昱趕緊止住農婦喋喋不休的抱怨,「我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而門外的蕭清彥已經緩過勁兒來了,剛才農婦對小女孩的數落他聽得一清二楚,看着小女孩怯懦的小臉,他於心不忍。
「她這麼瘦小的個子,還沒有灶台高呢,這小胳膊哪裡掄得了鍋鏟和鐵鍋,你讓她怎麼做飯?這醫術的事情我也不懂,就不和你們去了,我留下來照看兩個小孩子,給他們生火做點飯吧。」
話都說到這裡了,農婦也就不再責備小女孩了,「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們又給我的娃看病,這位軍爺還幫我照顧孩子,我這人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
「大姐不用客氣,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早點去早點回來,先把今天的治療弄好了,也能讓你和兩個孩子休息一下。」
蘇渡昱心裏還記得,自己答應了沈毅臨要回去和他一起吃晚飯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農婦的為難
兩個人走在鄉村土路上,農婦緊着跟蘇渡昱道歉,「對不住啊大小姐,我確實是心裏太着急了,剛才見到你們的時候只想着趕緊把活兒幹完回去照顧孩子,有些出言不遜,還請你莫要怪罪。」
蘇渡昱擺了擺手,「還好啦,至少你沒有覺得我是個女的,就什麼都不行,什麼都不會,我已經覺得你不錯了。」
聽出來蘇渡昱的語氣里有些怨氣,農婦很快就猜到她肯定是在其他人那裡遭到了性別上的歧視。
「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有完全信任大小姐,我總覺得你這樣的就是養起來以後嫁給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哥的,除了一張好皮囊,肯定是沒什麼本事的。況且女子無才便是德,大戶人家更加註重這些,其他人有什麼誤解也是很正常的,你別往心裏去。」
蘇渡昱挑了挑眉,這農婦說的話確實是有意思,她一方面有着這個時代對女性的偏見,另一方面卻也不是堅定地認為女子就是什麼都不會。
要說她的偏見,更多的不是針對性別,而是針對官宦人家。
「我看你家裡只有你和兩個孩子,你丈夫和其他的家人呢?」
「哪還有什麼家人哦,我那丈夫是個十足混蛋,明明是個農家的糙漢子,偏偏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他那個娘也是,只會護犢子,我和他過不下去,帶着兩個娃回娘家的村子自己過日子,倒是也清凈。」
怪不得呢,她的思想不全然是依靠着男人,大有一種「休夫」的感覺,所以自然和其他人有着不同的地方。
可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雖然她沒有喪夫,但是一個人帶着孩子回娘家來生活,肯定會被這個村子裏的人說些閑言碎語。
想到這些,蘇渡昱對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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