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謝錦安》[沈幼宜謝錦安] - 第6章

肅謝的公堂上,「明鏡高懸」的匾額下。
謝錦安穿着一身蟒袍端坐在主審之位,右下方是曹尚書眾人。
沈幼宜那天踢了謝錦安回去,總覺得他故意引導她對付宰相府過於刻意,詢問爹爹,竟得知——
「宰相府與曹尚書一派素來水火不容,謝錦安跟曹家走得近,自然想着藉機往我們宰相府潑髒水,但清者自清,宜兒不用擔心。」
沈幼宜斂下眸,心思微定。
接着,就聽謝錦安一拍驚堂木,冰冷質問:「沈幼宜,民婦謝秦美狀告你不顧人倫、下毒謀害她性命,你可認罪?」
沈幼宜仰頭直直對上他的視線,冷笑反駁:「大人不問證據,就直接定我的罪,傳出去就不怕人笑話?」
見狀,一旁的謝老夫人「嗖」的站起身,連哭帶嚎:「大人明鑒,沈幼宜本是一介孤女,當年拿着我那過世兄嫂的信物上門逼婚逼婚,我們謝家不得不捏着鼻子娶了她!」
「她不堪為一府主母,民婦對其管教就嚴格了一些,不成想她爛泥扶不上牆,竟還在外偷人,德行敗壞,我們謝家只好將她休棄。」
「誰知這賤婦懷恨在心,居然給我下毒!害得我頭疾疼痛不堪,民婦懇求她為我解毒,她卻仗着宰相府的勢力威脅要害我謝府所有前程,民婦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擊鼓鳴冤,請各位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說完,謝老夫人忽然倒地,謳出一口鮮血。
一時之間,滿堂嘩然。這時,曹婉兒忽然從公堂門口的人群中衝出來,喊着:「我是聖醫谷傳人『妙手丹仙』,讓我來救命!」
話落,她疾步奔到謝老夫人身邊,將早先備好的解藥為其服下。
接着,謝老夫人立刻醒來,握着曹婉兒的手,感激涕零:「多謝仙子救命!」5
沈幼宜見狀差點笑出了聲,這兩人演戲未免也太誇張了。
就算是神仙來了,也不可能這麼快治好一個吐血昏迷,看起來要瀕死的老婦人。
曹婉兒卻衝著高堂盈盈一拜,一臉愧疚:「各位大人,謝老夫人所中之毒叫做鉛花,此毒只有聖醫谷的人所有,而沈幼宜恰好是聖醫谷的一個外門弟子,也算得上是我的師妹……」
說著,她恨鐵不成鋼般看了沈幼宜一眼,隨即大義凜然道:「她如今做出毒害姑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着實敗壞我聖醫谷的名聲,因此我願意以聖醫谷傳人的名義為謝老夫人作證。」
這一番聲情並茂,顛倒黑白的能力,叫沈幼宜嘆為觀止。
果然,連衙門外,圍觀百姓都紛紛議論——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逼婚不說,還謀害長輩的性命!宰相府連這樣的惡人都包庇,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位曹小姐真是人美心善,不愧是我朝備受推崇的妙手丹仙!」
「還等什麼,直接判決這種謀害長輩的惡婦午門斬首便是!」
惡語如山,一句比一句狠,曹婉兒和謝老夫人皆暗暗高興。
今日這公堂,就是沈幼宜的葬身之地!
沈幼宜卻一如既往地淡定。
『啪』的一聲,謝錦安重重拍下驚堂木,寒着臉睨向神情自若的沈幼宜,再次逼問:「沈幼宜,你還不認罪!」
沈幼宜輕蔑一笑,揚起高傲的下顎看向他,一字一句:「不過都是一面之詞,你們又沒有人看到我當場下毒?我又為何要認?」
「且據我所知,這位人美心善的曹小姐不過是聖醫谷的外門弟子,連藥方都不會自創,這樣的人冒充陛下親封的『妙手丹仙』,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一派胡言!」
一直沒有吭聲的曹尚書忽然發怒:「謝大人,何必與此等刁民多說,這種硬骨頭就該板刑伺候才會招供!」
沈幼宜冷眼看去,朝廷要是多了曹尚書這種徇私枉法的官,恐怕會烏煙瘴氣。
她又看向謝錦安,冷道:「你們要屈打成招?」
謝錦安與她的視線相對,眸色晦暗。
沈幼宜從他默認的黑眸中,一切瞭然。
她冷笑一聲,不屑道:「說什麼宰相府仗勢欺人,我看濫用職權的是你們才對!」
「謝錦安,你自詡清明,卻夥同曹尚書假公濟私,這般作為,對得起陛下對你的信任?」
「反了反了!」
曹尚書『蹭』的從官位上站起身,像是被戳中心事,氣得大喊:「來人,還不給本官打!」
緊接,衙役迅速拿來板子,『嘭』的一聲扣在沈幼宜正前方。
眼見板子就要打下,堂外忽然傳來高聲一句——
「陛下駕到!」

第10章
話音落下,所有人紛紛下跪。
各個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喊道:「參見陛下!」
接着,就見一眾執掌旗幡和儀仗的宮人開道,皇帝一身威嚴龍袍,大步而來。
「都起來吧。」
皇帝緩緩走到**,銳利的黑眸朝謝錦安射出一絲威怒:「為何動刑?」
謝錦安還沒有回答,從來沒有見過天子的謝老夫人,生怕皇帝怪罪謝錦安,自以為是搶着回答。
磕頭喊冤:「陛下!沈幼宜記恨我抓到了她偷人,將她逐出謝府,不能享受謝府的榮華富貴,便下毒謀害我命!」
「宰相府包庇這毒婦,還威脅大理寺卿謝大人不得抓人,否則就讓這大理寺卿換個人坐,實在是仗勢欺人,請陛下為我們做主啊!」
今日,她定要咬死了沈幼宜和宰相府勾結,讓這賤婦再不能危害安兒的仕途!
曹婉兒見皇帝來了,皇后都沒來,想來是陛下厭惡了宰相府出身的皇后,如此看來,今日弄死沈幼宜,用沈幼宜做引子扳倒宰相府,一定能成功。
她也一不做二不休,仗着自認為京城無人見過『妙手丹仙』的真容,乾脆撒謊到底。
「陛下,沈幼宜作為我聖醫谷的一個外門弟子,違背聖醫谷『救死扶傷』的規訓,下毒謀害長輩,清懇求陛下為我聖醫谷清理門戶!」
聽着這些骯髒言語,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7
謝錦安看着皇帝沉下的臉,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偏偏其他人沒有發覺。
一旁的曹尚書急於求成地,指着曹婉兒道:「陛下,小女正是聖醫谷醫聖的親傳弟子,聖醫谷的『妙手丹仙』,之前給陛下獻的治頭疾的偏方便是小女所配,她說的絕對句句屬實。」
「宰相府包庇沈幼宜這等罪婦,實在是有損我朝廷的威嚴,依臣所見,理應徹查宰相府所有人!」
沈幼宜冷眼看着他們自作主張,一唱一和,並不插話。
「你們說完了?」
皇上忽然發話,龍威陣陣。
偏偏他的冷眼一點都沒有給沈幼宜,這一幕落在謝錦安的眼裡,心中的危機感更是一重接一重。
他的黑眸緊緊盯着沈幼宜,似是要從她的臉上揪出一抹慌亂來,可什麼也沒有。
他下意識想開口說話,但視線和陛下對上,凝見陛下龍威里的冷漠,他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
汗濕後背,謝錦安眼皮一直跳。
不好——
自己可能走了最糟糕的一步棋……
可是現在,似乎晚了。
衙門內外,一片寂靜。
龍威一怒,無人敢說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卻見皇帝踱步走到曹婉兒的面前,沉着臉問:「你說你是聖醫谷的妙手丹仙、醫聖的關門弟子?」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龍涎香,曹婉兒抬頭望着英俊非凡的皇帝,瞬間羞紅了臉?
陛下為何單獨問她,他莫不是看上了自己?
若是能進宮做娘娘,那這輩子的榮華富貴,豈不是應有盡有?
曹婉兒越想越羞澀,無比嬌媚道:「是我,婉兒只願陛下龍體安康。」
話落,皇帝忽得一腳踹過去,直接將曹婉兒踢到了三尺開外!
「那你可知朕是誰?」
皇帝走到沈幼宜身邊,親自拉着她的手,怒斥着剛剛所有對其污言穢語的人——
「朕乃聖醫谷大弟子,而你們指責的罪婦,是當朝宰相的小女兒,是朕親封的『妙手丹仙』,是朕最疼愛的小師妹!」

第11章
眾人嘩然,臉上都是震驚之色。
——他們以為的孤女竟是如此尊貴的身份!
謝老夫人和曹婉兒錯愕不已,心中暗道:「完了!」
沈幼宜冷眼掃過眾人,挺拔的身姿頓時顯得高貴無比。
謝錦安深深凝視着她,他恍然發現,這麼多年自己從未認真了解過她。
就好像他不解她為何要隱瞞身份、紆尊降貴呆在他的身邊。
「陛下,民婦不知這沈幼宜竟是您疼愛的師妹,否**婦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的啊。」
當初信誓旦旦狀告沈幼宜的謝老夫人慌了神,連忙跪地求饒。
曹婉兒顧不上腹部的疼痛,嚇得也一同跪了下來。
她竟不知道,聖醫谷的大弟子就是皇帝,那她冒充沈幼宜醫聖傳人一事……
想着,她連忙為自己開脫:「陛下,臣女也是聽信讒言才做出這等錯事啊,都是謝老夫人說您師妹做出偷人、下毒那等醜事,臣女也不知——」
話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皇后蘇簫月上前大力甩下曹婉兒一掌。
這種事情本該由嬤嬤來動手,但實在難解她心頭之怒。
「本宮的妹妹豈容你這賤人污衊!她又何時偷過人?」
皇后蘇簫月冷眼掃過曹婉兒的狼狽,徑直走到謝錦安的面前。9
「謝錦安,你只見她衣衫襤褸的回來,又可知本宮最疼愛的妹妹為了給你尋葯解毒,半夜上那幽山,將自己弄得渾身是傷,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不止如此,你竟還唆使姑母以謀害的罪名將她告上公堂,可惡可恨至極!」
謝老夫人一聽皇后說是謝錦安唆使她,害怕地連連磕頭:「不是的,皇后娘娘明鑒!是民婦的錯,謝大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慌不擇路地拉住一旁的曹婉兒,可看到的卻是曹婉兒慌亂搖頭,像是急着撇清關係。
「是她!是她看上了我的侄兒,說自己是聖醫谷的傳人,偷人、下毒都是她說的,一切都是她唆使我這樣做,娘娘明鑒啊!」
皇后冷哼一聲,根本不想搭理她。
謝老夫人見狀,連忙爬到沈幼宜的腳邊拽進她的衣腳,顧不上顏面,只哀求道:「幼宜啊,都是我的錯,是我豬油蒙了心,你不是一心愛慕我侄兒嗎?今後我願為你當牛做馬,絕不欺辱你半分,只要你肯回來!」
沈幼宜蹙眉退後幾步,冷眼掃過謝老夫人期望無比的神情。
「真是狗咬狗的一出好戲。」
她絲毫不想與謝老夫人多說什麼,高傲地抬起下顎看向一旁跪地的曹婉兒,冷聲道:「曹婉兒,我當初叫你一聲師姐是敬你比我年長,可這些年你冒充我的名義,敗盡了聖醫谷的名聲此事我定會秉明師父,讓他將你逐出師門!」
聞言,曹琬兒徹底癱軟在地。
謝北更是錚怔愣不已,緊握着雙拳地不敢去看一旁的沈幼宜。
——原來,她竟才是醫聖傳人!
錯了,是他錯了!
三年前,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待他,每日熬湯煮葯、為他與姑母調理身子、從茶水到房內安神的熏香,一件件瑣碎的小事……
這些年他自詡聰明,清高自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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