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眠秦縝》[沈雨眠秦縝] - 第7章

沈家下人站在外面等了許久,先前拿着帖子進去的人才走了出來,只是身後卻沒太醫跟着。
那人神色抱歉地說道:「你們來的實在太不湊巧,今兒個太醫署里無人當值,諸位大人都有事不在衙中。」
「一位太醫都沒有?」沈家下人滿臉驚愕。
太醫署的人搖搖頭:「今日宮中請醫的人多,太醫署里原是有一位當值的,可是突發急症人剛暈過去了,實在是沒辦法出診,不如你們去尋尋京中別的大夫,若非急症那些大夫也能看的。」
帖子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沈家下人無奈只好離開,等轉身想要去城中藥堂請人,卻哪想到跑遍了整個京城,卻沒找到一個可以出診的大夫。
沈家,沈鴻一把掀翻了桌上的東西。
「這偌大的京城,你跟我說請不到大夫?那太醫署沒人,滿京城的葯堂也沒人嗎?!」
那些大夫都死絕了?!
那下人被砸的連忙跪下求饒,國公府的管家在旁低聲說道:「郎主息怒,這事實怪不得他們,他們的確跑遍了整個京城,不管是藥鋪、葯堂都問過了,可那些人不是大夫已經出診了,就是今日有事坐堂的大夫沒來。」「我好不容易尋着了一個往日相熟的,塞了些銀子才從他口中探問出來,原來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不准他們來給沈家看診。」
沈覃嘴唇抖了抖:「是秦縝?」
陳管家點點頭:「督主府的人放了話,說老夫人的胳膊是秦督主打的,今日誰敢進沈家替她看診,明日黑甲衛就登誰家的門。」
這滿京城誰不知道秦縝手中的黑甲衛就是一群瘋犬,別說是那些平頭老百姓不敢招惹,就是出身極好有品階在身的那些太醫也沒人敢逆了秦縝的意,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大的太醫署居然沒有個當值的人。
明明有人瞧見那些太醫未曾出來,可是以沈國公府的地位卻請不回一位太醫來?
「秦縝那閹狗簡直欺人太甚,他這是想要逼死祖母!」
沈瑾修氣紅了眼睛,怒氣勃然間轉身就欲朝外走,卻被沈覃一把拉住,
「瑾修,你幹什麼?」
「我去太醫署找人,我就不信這世間沒有天理王法了。」
沈瑾修年輕的臉上全是怒色,「祖母是朝廷誥命,是國公府老太君,太醫署若不肯出人醫治,我就進宮去告御狀,我就不相信他姓秦一個閹人當真能夠隻手遮天,這滿京城的人都怕了他一個心狠歹毒的太監!」
沈覃死死抓住沈瑾修的胳膊:「你別糊塗,那太醫署的人若是想來早就來了,你這般強行逼迫也沒用,而且太醫署醫者牽扯頗多,身後大多有宮妃朝臣依仗,你若是一狀將人給告了,秦縝如何先不說,那太醫署的人就能被你得罪個乾淨…」
那些人自家背景先不說,光是與朝中牽扯就夠沈家喝上一壺,得罪太醫署是最不明智的事情。
「那就這麼看着那姓秦的欺我沈家,讓祖母活活疼死?」沈瑾修怒道,「三叔怕那姓秦的,我不怕,大不了我去敲登聞鼓……」
啪!
沈覃被沈瑾修喝問的臉色難看,用力拽着將人甩了回來。
見沈瑾修撞在桌邊疼得低叫了聲,他滿是怒氣地罵道:「你厲害,你聰明,這沈家就你最知事?」
「你以為我願意看着你祖母受過,你以為我肯跟姓秦的服軟,可你不想想今天的事情是因什麼而起,你祖母先去了積雲巷跟雨眠動了手,多少人看着她將雨眠打傷吐血被秦縝扔了出來?」
「你信不信這會兒外頭的人罵的都是我們沈家刻薄歹毒,罵的都是你祖母不慈沈家不要臉面,逼迫一個父母雙亡沒了依仗的孤女!」
「你這會兒喝問我倒是厲害,你怎麼不想想要不是你在䧿山上惹出的麻煩,你祖母何至於如此?!」
沈瑾修怒氣猛地一滯,臉也蒼白。
沈覃也是惱怒的很。
先前沈姝蘭回來的時候,大哥要將人塞進二房他就已經覺得不好,可他說不過沈老夫人和沈鴻,也為著那將要襲爵的國公位只能隨了他們,還迫着沈姝蘭手裡頭的東西將人充作了庶女。
這事本來都已經消停了,雨眠也答應了下來將人留在府里,他們只要好好將人養着,回頭找個人嫁出去了就行了,可他們偏偏要將人捧的跟心肝兒似的,屢次縱她跟雨眠爭執,沈瑾修還沒腦子的為她扔了雨眠險些害死了她。
如今倒是有臉來質問他怕事?
沈覃氣怒之下有些口不擇言:「你現在知道要替你祖母出頭,怎不想想那一日在䧿山時但凡你能長個腦子,不說將雨眠帶回京城,哪怕留個僕人將她送回靈雲寺,今日沈家也不會如此受困。」
「你惹來的麻煩,倒好意思這般喝問我?!」
沈瑾修臉上血色消退,張嘴低聲道:「我不是有意的……」
「是不是有意你去跟雨眠解釋,看她願不願意信你!」
沈瑾修神色慘白。
沈鴻也是氣惱沈瑾修糊塗,可是事情已經出了,就算再氣也沒有任何用處,他朝着沈覃就道:
「行了,眼下是翻舊賬的時候嗎?外頭已經夠亂了,母親也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就算再追究先前事情又能有什麼用?」
見沈覃擰着眉毛,沈鴻竭力壓着怒氣說道:「三弟,我知道你對瑾修不滿,可就算再不滿也得先顧着眼前,母親絕不能出事,她若有個好歹,你我都得丁憂,這沈國公府的前程也就全完了。」
沈覃臉色微變:「可是大夫……」
「大夫總會有的。」沈鴻沉聲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去一趟陸家,他們府中養着替後宅看診的府醫,你去將人請回來暫且應付着,保住母親不出事。」
「可陸家願意摻和嗎……」
「他們不願意也得願意,䧿山的事情陸執年也有份,雨眠能對沈家心狠,他們以為陸執年就能逃得過去?況且今日動手的是秦縝,他毆打朝廷誥命,傷及國公府女眷,陸崇遠聽了只會高興。」
秦縝與世家那邊結怨已久,陸家巴不得能抓住他把柄,甭管是什麼緣由,秦縝毆打朝廷命婦那就是錯,陸家怎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沈覃也是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還是大哥聰明,我這就去陸家。」
沈鴻才扭頭對着沈瑾修說道:「你留在這裡照顧你祖母,切莫出去鬧事。」
「那父親……」
「我還有事要辦。」
沈雨眠這次是真的跟府里撕破了臉,鄒氏回來雖然哭哭啼啼,卻也將事情說了個半大。
她和沈老夫人打傷了沈雨眠,被秦縝從積雲巷扔了出來,不用想也知道外界怕是已經謠言漫天。
秦縝不好招惹,雨眠也不如以前乖順,他得去處理乾淨一些事情,免得陰溝裡翻船。
眼見着沈鴻匆匆走了,沈覃也拿着帖子去了陸家,沈瑾修隔着屏扇瞧着裡頭昏迷着的沈老夫人緊咬着嘴唇,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明明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明明不久前雨眠還拉着他撒嬌喚他阿兄,可是為什麼䧿山回來後她就像是變了個人。
他不是故意要將她遺棄在那林中,他只是沒想到陸執年和謝寅也沒留人保護雨眠。
他只是一時大意……
可是雨眠為什麼一定要緊抓着不放,為什麼非得鬧成這個樣子?
「雨眠…」
沈瑾修低聲喃喃時,心中也是染了怨意。
明明是至親兄妹,她為什麼這般絕情?
沈姝蘭站在屋外廊柱後面,瞧着裡頭神色蒼白的沈瑾修,嘴唇跟着發白。
她原以為沈老夫人親自出馬能將沈雨眠帶回來,再不濟也能讓她落得個不孝的名聲,挽回一些局面,可是沒想到連那般精明的沈老夫人都栽在了沈雨眠手裡。
她用力咬着貝齒,無聲怒罵了句「老廢物」,那雙眼裡也是盈滿了怨恨。
為什麼沈雨眠這麼好命,生來富貴,享盡榮華,明明沒了沈瑾修他們,還能冒出來個義兄庇護?為什麼她總能這麼輕易就得旁人求都求不來的依仗,壞了她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大好局面。
沈姝蘭指甲都摳進了樑柱里,既是怨恨雨眠怎麼能攀上了秦縝,又是惱恨自己為何身世凄涼。
若是沈家真的敗了,她該怎麼辦?
她心中有些惶惶,目光落在屋中的沈瑾修身上,原本惶恐不安的眼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無論如何,沈瑾修必須站在她這邊!
沈姝蘭整了整衣裙,將發間弄的凌亂了一些,然後拿着帕子用力揉紅了眼睛,露出平日里沈瑾修最是疼惜的模樣,低低泣泣地進了房門。
「阿兄…」
「姝蘭?」
「阿兄,我該怎麼辦,雨眠這般心狠,我好害怕…」
她哭得淚水漣漣,沈瑾修疼惜扶着她,「別怕。」
第36章沈老夫人廢了
沈姝蘭蹲在沈瑾修身前,眼淚大滴大滴地落,那蒼白如紙的臉上滿是驚惶:「可是祖母,祖母都成這樣了,雨眠不會放過我的。」
她牽着沈瑾修衣袖,指尖都在發抖,
「還有阿兄,她這麼詆毀阿兄,連祖母求情都被她打了出來,現在外面怕是都在議論阿兄害她性命,她會毀了阿兄的……」
沈瑾修袖中的手猛地蜷緊,下顎繃緊時嘴唇都泛着白。
「阿兄,我們該怎麼辦?」
沈姝蘭低頭伏在沈瑾修手上,滿是害怕地哭着。
沈瑾修想要安慰她,想要讓她別怕,可是想起如今外間那些關於沈家的流言蜚語,想起他自己的處境,卻只覺得說什麼話都是蒼白。
屏扆後沈老夫人昏迷不醒,屋中全是沈姝蘭低低哭泣的聲音。
沈瑾修嘴唇越抿越緊,正當開口之時,就突聞身前人低泣着說道:「阿兄,如果雨眠沒有回來的話該有多好,她若是沒被人救下,真留在了䧿山該有多好……」
「姝蘭!」沈瑾修震驚看她,「你在胡說什麼?!」
沈姝蘭哭的滿眼通紅:「我沒有胡說,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
「沈姝蘭!!」沈瑾修厲喝。
沈姝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望着滿眼震怒的沈瑾修哭聲道:「我知道我這麼想太過惡毒,我也知道我不該有這種心思,可是阿兄,沈雨眠她想要毀了你啊。」
「自從那日鋮王府回來之後,我就夜夜夢魘,我總夢到她毀了沈家門庭,我夢到伯父丟了官爵,阿兄被人唾棄,整個沈家被人鄙夷嘲笑在京城無立足之地,我害怕的驚醒,每一次都慶幸只是一場噩夢,可是今天祖母卻被人血淋淋地抬了回來。」
她哭得抽噎不止,
「阿兄,我怕那些夢變成真的,我怕你真的毀在雨眠手上,她不會饒了我們的,她會毀了沈家的……」
沈瑾修被這番話說的心中驚悸,彷彿有脫韁的野獸撞進心間震得他心口惶惶,他臉色跟着蒼白,緊緊握着手時蜷於袖中發抖,卻還是強自鎮定地說道:
「不會的,雨眠不會這麼對我們,她是沈家女娘,我是她的親兄長,她不是這麼狠毒的人。」
「阿兄……」
「你不必說了,雨眠不會這麼對我!」
沈瑾修怒聲道,「雨眠心軟至極,她只是一時生氣,又被姓秦的閹人攛掇,等過幾日她就會明白誰才是她的親人。」
雨眠不會害他的!
沈瑾修也不知道是在勸服自己,還是在告誡沈姝蘭,對着眼前女娘時語氣極重:「沈姝蘭,雨眠是你的妹妹,你絕對不能有不該有的心思!」
見沈姝蘭嚇的打了個哆嗦,垂頭時蒼白臉上有淚珠滾落。
他語氣稍稍緩和了些:「我知道你是因為害怕才會生了這念頭,可是阿兄絕不能看着你走錯了路,沈家還有父親,還有阿兄,我們都會護着你的,雨眠只是一時糊塗,她會回來的。」
「你莫要起了惡念,毀了你自己。」
沈姝蘭感覺着沈瑾修伸手落在她發間,聽着他溫聲勸誡,她哽咽着喚了聲「阿兄」,垂着的眼裡卻是一片冷然。
回來?
她無聲嗤笑。
沈瑾修到現在都還沒看明白,沈雨眠是狠了心不會再與沈家修好,不過沈姝蘭也從來都沒寄希望一次就能說動沈瑾修跟雨眠反目。
她太清楚眼前這個兄長了,自持君子,嚴修己身,恨不得將規矩刻進了骨子裡,可實則卻是自私至極。
他剛才那一瞬間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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