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煙顧時淵原名》[沈知煙顧時淵原名] - 第1章

顧時淵回過神:「你怎麼過來了?」
「我閑着無事,煮了一碗銀耳羹給你。」
顧時淵看着她手中的銀耳羹,莫名又想起了沈知煙。
在軍營時,她便總做各樣的羹湯給他。那時,沈知煙的眼中總映着笑,高興的,愛慕的……
她會在戰事吃緊時,堅定鼓舞:「時淵,我們會贏!」
「時淵,你怎麼了?」
寧姒兒疑惑的聲音拉回了顧時淵的思緒。
「沒什麼。」他接過碗喝了一口,正要說話。
顧軼雲走了進來,他一身盔甲,像是要出征。
「哥,陛下已為我和知煙賜婚,!」
顧時淵眸色一沉:「沈家滿門將誅,你胡鬧什麼?!」
顧軼雲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沈清陽死了,沈知煙也是沒辦法,才女扮男裝替兄從軍!她何錯之有?」
「這件事你何時知道的?」
想到顧軼雲比自己更早知曉,顧時淵心裏有些不舒服。
顧軼雲沒回答,只說:「我以再不入京,永駐邊疆向陛下求旨,赦免沈家,陛下已經應允。」
「哥你曾教過我,敢於爭取才能得到想要的!既然你不要沈知煙,那我要!」
沈知煙也沒想到顧軼雲會這樣做,她看着少年人熟悉的面容,眸色複雜。
「咔嚓!」一聲脆響,顧時淵生生將手裡的瓷碗捏碎。
寧姒兒嚇了一跳,眼底閃過抹狠意,隨即柔聲勸:「時淵,軼雲這麼深情,想來和沈小姐應該是早有情分,你何必阻止?」
顧軼雲想要否認,但不知為何,又沒開口。
在顧時淵逐漸黑沉的臉色里,他扔下一句:「我定會娶沈知煙為妻,你不同意也沒用。」
沈知煙目送着他背影,心想,顧軼雲註定要失望了。
她,已經死了。
這時,寧姒兒開口問:「時淵,你……為何不願軼雲娶沈小姐?」
沈知煙也看向顧時淵。
只見他將寧姒兒摟進懷裡:「你的病還需她的命來換,軼雲若娶了她,不太好辦。」
當初的愛慕好似凍成千年寒冰,砸在地上,碎的徹底。
這一刻,沈知煙感覺整個靈魂都被扯成兩半。
沈知煙只覺得好痛,比那日死守廷陽時,所受的百孔千瘡還要更劇烈的疼!
恍惚間,沈知煙聽見寧姒兒又問:「軍中四年,你對她就沒有半點兒欣賞?」
「沒有。」顧時淵毫無半分遲疑,「我此生最厭惡她這種女人。」第8章
眼見着寧姒兒還要再問,顧時淵再度開口:「別再提她,令人噁心。」
寧姒兒也不再說,乖順垂下的眼眸里,儘是得意。
沈知煙被迫跟在顧時淵身後,聽着他對寧姒兒的溫聲軟語,眼裡一片死寂。
翌日。
顧時淵與人相約在茶樓。
剛坐下,就聽隔壁茶間里的書生提起『沈知煙』的名字。
「今早的皇榜你們可看了?說邊疆的沈清陽軍師乃是胞妹替兄從軍,不久前一計破萬軍,功大於過,已賜婚與顧軼雲副將軍!」
顧時淵端茶的動作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抬手喝茶。
隔壁的對話,不住聲的傳過來:「聽說沈知煙期間暴露過身份,卻依舊忍辱負重地呆在軍營,此女真有大英雄的風範!有如此佳人相伴,當真羨慕顧軼雲副將軍。」
「什麼佳人?沈知煙說到底是個女子,入軍營,成何體統?」
駁斥的話一出,不少人跟着搭腔:「劉兄說得不錯,一個女子混在男人堆里,何談貞潔?怕是以色侍人罷了。打仗最重要的還是軍人,她一個小小軍師能有什麼功勞?」
「怕是顧軼雲護着,特意讓出來的軍功。」
字字誅心,污穢之言不能入耳!
沈知煙早知替兄從軍若暴露,自己定會受人指摘,卻怎麼都沒料到死後都逃不過。1
顧時淵卻只是坐在那處,恍若未聞。
沈知煙忍不住想,估計那些書生諷刺她的話,也正是顧時淵心中所想吧。
沉寂間,隔壁的對峙吵嚷聲大了起來,到後面更像是吵架。
這時,顧時淵突然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突然對面有個書生看到他:「顧將軍?是顧將軍!」
「顧將軍請留步!還請為我們主持公道!」
顧時淵轉頭看去,發現喊住他的人是吏部尚書家的小兒子。
他拱手行禮:「還請顧將軍告訴我們,沈知煙可否能算是女中豪傑?」
顧時淵冷冷瞥了他一眼,削薄輕抿的唇吐出冰冷的字:「她不配。」
說完,徑直下樓離去。
彼時,沈知煙就站在樓梯處。
顧時淵無知無覺的穿過她的魂體,一點點帶走了她最後的暖意。
沈知煙被迫跟着他,在牆上卻只留下一個人的影子。
沈知煙怔怔望着,倏而認命又釋然的笑了。
「你說得對,我不配。」
心裏濃濃的悔意吞噬了沈知煙……
如果當初沒有遇到顧時淵就好了,如果後來沒有靠近顧時淵就好了。
那樣沈知煙就可以繼續做沈清陽,讓兄長名留青史,讓沈家滿門榮光!
可她醒悟的……太晚了。
沈知煙麻木的跟在顧時淵身後,她不知道還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
不知還要親眼見證顧時淵多少的憎惡與討厭才足夠,才能被放過。
這時,一名士兵疾步走過來:「顧將軍。」
「什麼事?」
士兵抱拳稟報:「您派去廷陽的人,先顧副將一步抵達,傳回消息。」
「第一批歸京的軍隊,將於三日後,抵達京城!」第9章
沈知煙的心瞬間提起來了。
還有三天,顧時淵就會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那時候,她是不是就能解脫了?
沈知煙祈禱着。
顧時淵不知想到什麼,突然下令:「婚期提前,就選在沈知煙回來那一天!」
沈知煙一怔,最終止於平靜:「見證你與她人成婚……是為了噁心我嗎?!」
「可惜……不會了。」沈知煙的呢喃隨着風,消散無聲。
將軍府的下人們正在加緊布置婚堂,為了表達對寧姒兒的重視,顧時淵下令所有東西都必須用新的。
轉眼三日過去,顧時淵與寧姒兒的大婚就在明日。
將軍府內,寧姒兒軟在顧時淵的懷裡,一臉嬌羞:「時淵,明日我就要嫁給你,叫你……夫君了。」
最後兩個字軟糯輕輕,帶着一股甜蜜。
顧時淵卻感覺奇怪,他捏緊酒杯,垂眉道:「大婚前夜男女不得見,我命人送你回去。」
寧姒兒察覺到他的異樣,但也知道不能壞了規矩。
「好。」
寧姒兒起身離開。
顧時淵卻一直沒有抬頭看她,自顧自地灌着一口口清酒,不時抬頭去看天空的圓月。
沈知煙也看過去,泛着清輝的勾月和邊疆夜空,並無差別。3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勾月夜,那時自己還是『沈清陽軍師』。
大戰連勝三場,顧時淵氣勢大漲,邀沈知煙品酒。
「沈軍師,末將為初見時說你不堪重用之事,向你道歉,我自罰三杯!」
沒等沈知煙阻止,顧時淵就三杯入肚。
見他沒事,沈知煙才放下心來:「顧將軍不必在意這些,日後我們還要共同抗敵,共勉共進。」
「說得好!」顧時淵豪邁一笑,「今有我和軍師聯手,定能將匈奴殺他個有去無回!」
那一晚,兩人把酒言歡,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沈知煙醒來後,身上蓋着顧時淵的紅披風。
當時她激動的臉都紅了,攥着紅披風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顧時淵那雙黝黑的眸子里,從欣賞變成了厭惡……
月光落在顧時淵的側臉。
他喝醉了,薄唇囁嚅着好像在說著什麼。
沈知煙望着廷陽在的東方天際:「明天你就要知道我的死訊了,應該會很高興吧。」
風吹散了她的聲音,無人聽見。
翌日,顧家大婚。
街道上滿是飄揚的紅綢,百姓們投出祝福的飄帶,熱鬧非凡。
一身玄甲衣的顧時淵坐在黑馬之上,身姿挺拔,氣勢健似驕陽,劍眉之下一雙如寒星的眸子,他如今這副模樣比沈知煙幻想中的,還要令人着迷。
可惜,現在的沈知煙心裏一片麻木。
迎親隊伍行至一半,迎面遇上了廷陽大軍回來的隊伍。
比起風光無限的迎親隊伍,廷陽大軍沒有嗩吶,沒有擊鼓,悄無聲息,一片死寂。
大半傷員靠在一起,蹣跚前進。
他們臉上的悲戚,和迎親隊伍的笑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數不清的將士遺體們被封存在黑棺內,密密麻麻,望無止境。
在他們身後,蔓延出一片沒有盡頭的漆黑。
這時,為首的老兵站了出來:「廷陽大軍擊敗匈奴三十萬大軍,現已凱旋而歸!」
倏地,不知從哪兒響起的吶喊聲:「揚千丈白皤,慰萬里英魂!」
「揚千丈白皤,慰萬里英魂!」
一聲一聲,震耳欲聾。
顧時淵目光沉沉:「辛苦了。」
不知何地傳來鈴鐺響聲,沈知煙好似被蠱惑,她一步步往前走,連何時已經脫離了十丈的魔咒,也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眼前一張張熟悉的,曾生死相伴的面孔,淚流滿面。
「將士們,歡迎歸家!」
話落,沈知煙那卡在心頭的某樣執念砰然落下,魂體驀地化作星星點點,散於天地間……第10章
風聲卷着吶喊聲,遲遲不絕。
顧時淵倏然覺得身邊少了一點什麼,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塊。
手中的韁繩攥得死死的,勒出血痕,但是顧時淵好像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時淵,怎麼了?」身後的花轎里傳來寧姒兒嬌滴滴的聲音。
「沒什麼。」顧時淵回過神來,對歸來的將士們說:「今日本將大婚,待我拜堂之後,再入宮中,與你們同樂!」
將士們面面相覷,想說的話遏在了喉嚨里。
隊伍後面有太多棺材,還有沈知煙陣亡的事情,實在不方便在將軍大婚之日說出。
領隊拱手道:「我等在宮中等候將軍。」
說完,手一揮,帶着隊伍走到另一個街道上去,以免衝撞了喜事。
顧時淵沉着臉默默看着將士們從身前走過,目光落在一個個憔悴的面容上,卻沒有一張是他想要見到的。
心中的不安愈發放大。
顧時淵微微蹙眉,轉念又想,大軍歸京要先面聖,沈知煙做為軍師,已經入宮了吧。
他鬼使神差的添了一句:「不準鳴樂。」
「待大軍面見聖上後,去將沈知煙帶來將軍府,參加婚宴。」
「是。」親衛領命退下。
顧時淵掩去眼底的煩悶,勒馬前行。
整個大街上,除卻那一聲聲吶喊,安靜如雞。
喜隊與大軍交錯而過。
顧時淵並不知曉,在他走後,前行的將士們統一停下了腳步。
他們回頭望着那一片喜色,眼中布滿了旁人看不懂的哀戚。1
……
將軍府,紅綢漫天。
比起上一次被中斷的大婚,此回更顯重視,盛大。
眼看日頭將過吉時,喜官問向顧時淵:「顧將軍,再不開始,便要錯過吉時了。」
顧時淵未答,看向管家:「沈知煙還沒來嗎?」
管家一愣,搖頭道:「未見沈軍師。」
顧時淵沉默不語。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到喜官再次詢問:「將軍,吉時真要過去了,該開始了!」
管家也跟着勸:「將軍,成婚的是您與寧姑娘,為何非要沈軍師到場啊?」
顧時淵呼吸微滯,隨即開口:「開始吧。」
管家與喜官對視一眼,鬆了口氣,剛要準備。
這時,一個太監快步走進來:「顧將軍,殿下召您入宮,要您立刻前去。」
皇命不可違。
顧時淵連婚服都來不及換下,跟着太監進了宮。
大軍凱旋,宮中本該一片鴻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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