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謝驚瀾》[沈芷衣謝驚瀾] - 第4章

溫月初剛一離開窗邊,緊接着官府里的人就來了。他們了解了事情經過以後,暫且將茶樓查封,老闆娘溫月初以及茶樓里的一干小廝,全部要被帶回官府去審查。

溫月初被帶出茶樓時,一直偏頭定定地看着沈芷衣。陽光下那雙眼睛又黑又森冷。

樓千古道:「小辛,她恨你呢。」

沈芷衣淡淡道:「時至今日,總算是露出真面目來了。」

溫月初才被送進官府關押了起來,溫朗雖不至於在大街上直接跟官府的衙役起衝突,但事後還是第一時間往衙門走了一趟。

以前溫朗不是沒往衙門走過,城守對他也有兩分熟悉。知道他曾是沈二公子的手下。
可如今溫朗與沈二公子的關係並不明確,城守也不確定是否該給他這個面子。

此時沈崢嶸已從隨從那裡知道了整個事件始末,也聽說溫朗已經去衙門了,便吩咐道:「知會衙門一聲,就事論事,不用給誰留面子。」

於是溫朗在衙門裡久後到傍晚,才終於見得城守換下一身官服,正欲離開衙門回自己家裡去。

溫朗及時把他攔住:「大人。」

城守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巡守領兵溫大人。」

寒暄幾句以後,見城守不是很有耐性,溫朗索性道明了來意,是想請城守通融一下,今日茶樓之事想必是有什麼誤會。

城守道:「既是公事,有沒有誤會,還等明日本官細細查過以後才得知。溫大人,天色已不早,你還是請回吧。」

不論什麼地方,都有一層官官相護的關係,這一點溫朗是知道的。況且整個徽州,誰能不給沈家面子,這徽州都是沈家的。

溫朗雖久不與沈崢嶸打交道,但為了救溫月初,他還是向城守提及了這層關係,道:「我與沈二公子素來交好,大人就是不給我面子,也該給二公子兩分面子吧。」

溫朗也不知自己是懷着何種心情來救溫月初的,但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溫月初死了丈夫又獨自生活,若是他再不幫襯她,還有誰能幫她?

以前是溫朗不管不顧要和沈崢嶸撕破臉,而今還得要靠沈崢嶸的關係才能得到旁人的待見,心裏何嘗不窩囊。

只是城守看了看他,卻道:「溫大人,不是我不給這個面子,官府講究就事論事、公事公辦,若是溫大人有意見,還請讓二公子來與我說吧。溫大人請放心,清者自清,本官絕不會冤枉好人。」

最後溫朗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懇請見上溫月初一面。

這個面子城守還是給他了,便讓衙役帶溫朗去了一趟牢間。

若是事情處理得及時,今日便能查個水落石出,何須再讓溫月初在牢里待上兩天。

昏黃的光線下,她瑟縮在牢房裡,容顏憔悴。聽到牢間外有響動,溫月初緩緩抬起頭來,那股冰冷的眼神十分陌生。

溫月初看清是溫朗,平靜道:「大哥,你能撈我出去么?」

溫朗問道:「你的茶樓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月初冷笑,道:「還能怎麼回事,我是遭人陷害的。」她語氣有些陰冷,「今日出事以後,我在街對面看見沈芷衣了。這件事除了她,還能是誰幹的。」

溫朗皺眉,實在不想再和沈家扯上什麼關係,硬要斗,他是鬥不過人家的。

遂溫朗道:「你只是在街上看見了她,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她做的?」

溫月初將他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的,道:「到現在你還在為她開脫,是害怕徹底得罪沈家么?想來以前你也與官府多方打過交道,如今想撈我出去的辦法都沒有,除了沈崢嶸提點過官府還能是因為什麼?人家都沒把你當人看,只把你當條隨時都可以踢掉的狗,你卻還要把別人當主人供着?溫家可沒有你這樣的賤骨頭!」

溫朗被她激怒,起身便離開,道:「你既這麼有骨氣有能耐,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出來吧。」

溫月初道:「溫朗,我勸你還是不要惦記着再給沈崢嶸當狗了,良禽趁早擇木而棲。當初是他放棄了你,你要讓他感到後悔,不才是一件痛快的事么。」

溫朗暴怒,又走了回來,對溫月初低吼道:「當初不是他放棄了我,而是我為了偏袒你主動放棄了他!你素來喜歡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把禍事都推給別人幫你背,現在真的惹到他們兄妹了,我看你還能活多久!」

傍晚,沈崢嶸到宴春苑來時,沈芷衣正在剝杏子,遞了一個給沈崢嶸。

沈崢嶸低頭看了一眼她手指尖拈着的杏子肉,又水潤又飽滿,便張口吃了去,順帶吸了吸她的手指。

沈芷衣手一顫,連忙收了回來。

沈崢嶸道:「聽說今日你把溫月初弄進大牢里了。」

沈芷衣同他一起坐在廊下,籬笆里伸展出來的葡萄葉子爬了老高。

沈芷衣又剝了一個杏子,不大意地吮了吮手指上的汁液,道:「讓她先進去待兩天,出來後說不定就看清世道又不一樣了。」

沈崢嶸沒說話,沈芷衣便抬頭去看他,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便道:「二哥還想吃一個么?」

「想。」

可他吃的卻不是沈芷衣手裡的杏子,而是手臂一箍將她拉進懷裡,側身抵在廊上便吻了去。

沈芷衣被他吻得氣喘吁吁,又心悸又慌急,這可是在她的宴春苑,要是被扶渠突然進來撞見了可如何是好?

好在沈崢嶸片刻就放開了她,容她軟軟靠着廊柱微喘,眼神遊離不定。

沈芷衣抗拒不住他的氣息,光是他靠近前來,她便已經渾身發軟了。這種感覺讓她既有些懊惱,又有些無措。

可每每就是改不了。

沈崢嶸離開時,捋了捋她耳邊的細發,道:「出門的時候小心些,我會派護衛暗中保護你。」

等沈芷衣平靜下來,仔細想想,憑溫月初的心性,大概在她嫁人以後,自己的事也鮮少再讓溫家知道。

這次她入了大牢,不知道溫家人可知她在外幹了些什麼事。思及此,沈芷衣又叫來顏護衛,派人把這事兒告知給溫家。

到時候溫家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第166章卻成了她的恩人

一直以來溫月初越是想隱瞞,沈芷衣便越是要將她拆穿得乾乾淨淨。

茶樓中毒的事件發酵了兩天,又排查了兩天。

那些被送進醫館的病人經後續診斷並無大礙,大概是吃了不幹凈的茶水才造成的上吐下瀉。

於是那些病人抓了葯以後,就離開了。留下的一筆醫藥費,還得讓茶樓的老闆娘來支付。

最後這件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溫月初在牢里待了進來,從衙門出來時,覺得外面的光線極為刺眼。

而在衙門大門口等着她的,不光是溫朗,還有溫家她最嚴厲的爹。

溫月初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溫老爺鐵青着臉走到溫月初面前,然後一巴掌重重地扇了出去,失望透頂道:「你一個寡婦不知道避嫌,反倒出來拋頭露面,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來,你把溫家的臉都丟盡了!」

這溫老爺年輕的時候崇武,也是一個直脾氣。

想當初溫月初風華正茂之時,也有不少好人家上門提親,都被溫月初拒之門外。後來她自己選的這一門婚事,到如今竟鬧得如此一副田地,也是她自找的。

溫老爺注重臉面,自認為溫家還從來沒出現過這麼丟人現眼的事。

現在這事情一傳開,誰都知道溫家有個寡婦女兒出來做營生,還險些害了人性命。想那往茶樓里進出的茶客都是些無所事事的男子,她的名聲還能好到哪兒去?

溫月初被他爹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捂着臉聽溫老爺繼續氣憤道:「這次要不是三小姐向二公子說情,才請官府網開一面,我看你怎麼收場!」

溫月初被一巴掌打得淚眼婆娑,又是一愣。

沈芷衣向沈崢嶸說情,讓官府放她一馬?

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明明就是她沈芷衣,把自己害進大牢里去的!若不是有沈崢嶸盯着,說不定溫朗反倒早兩天就把自己撈出去了!

可是現在,沈芷衣先人一步,往溫家傳了消息,又說了好話,她現在搖身一變,卻成了溫月初的恩人。

他們又先回到了前幾天出事的這間茶樓里,溫朗神色隱晦地說,溫夫人此刻還在茶樓里。

溫老爺又補充了一句,「眼下三小姐也等在裏面,一會兒你務必好好像三小姐道謝。」

溫月初重新回到這間茶樓時,只覺得短短几天,就讓她有種物是人非之感。

這茶樓裏面空蕩蕩的,再無一個客人。即使官府解了封,她往後可以照常經營,可那些茶客誰還敢來她的茶樓里吃茶?

沈芷衣如此輕鬆地就斷了她的心血,而溫月初進門時抬眼看見沈芷衣,沈芷衣正也抬頭來看着溫月初。

四目相對,沈芷衣對她淡淡一笑,全無半點敵意,眼裡純粹之至,道:「溫小姐總算回來了。哦不對,應該喚你鄭夫人。」

溫月初臉色又是一變。

只見坐在沈芷衣旁邊的是那日的紅衣女子,然而板凳上還坐着另外一個一歲大點的奶娃娃,正親近沈芷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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