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江何深》[時歡江何深] - 第1章(2)


夏特助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盧克,沉聲點頭:「好的,我會善後。」
江何深快步出了包廂,追上時歡。
時歡跑進洗手間,趴在洗手盆前乾嘔,她看着盧克吃那些肉,就想起自己也被盧克塞過,忍不住噁心。
她捧着水漱口,一直漱一直漱,想用這種方式將那種味道清洗乾淨,刺激到喉嚨,又忍不住乾嘔起來。
江何深在洗手間外聽到,眉目一沉,一步走進去,二步關掉水,三步將時歡直接打橫抱起來。
時歡怔怔地看着他,江何深將她抱出洗手間,時歡身上全是酒和水,看起來十分狼狽,她雙手抱着江何深的脖子,疲累地埋在他的脖子:「二少爺。」
「嗯。」
江何深聲音沉沉,像是從胸膛里發出來的,抱着時歡進入電梯,先是按了一樓,想起時歡那些同事都在餐廳門口,又改了主意,按了負一樓。
他垂眸看將頭埋在他脖子的女人,她閉着眼睛,低垂在下眼瞼的睫毛顫了顫,他顛了顛她的身體:「時歡,把我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時歡?」
時歡這才放開一隻手摸向他風衣外套的口袋,拿到他的手機,江何深低聲說:「密碼是2143,打給夏特助,叫他讓司機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
時歡嗓音沙啞:「為什麼不直接到一樓?」
江何深反問:「你想讓同事看到你這樣?」
「……」時歡本來都忍住了,被他這句話說得淚意又涌了上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先把電話打給夏特助,夏特助立刻回了好。
沒等多久,司機就把車子開了過來,江何深沒將時歡放下,就着這個姿勢坐上車,后座空間寬敞,時歡坐在江何深腿上,腦袋擱在江何深肩上。
司機見狀愣了一下,但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連忙啟動車子。
江何深只感覺時歡的呼吸都拂在他的脖子上,熱的,濕的,還帶着酒氣,他輕聲問:「有哪裡受傷嗎?要去醫院嗎?不去就回酒店了。」
時歡悶聲搖頭:「不用去醫院。」
那就回酒店。
到了酒店下了車,被風一吹,時歡在江何深懷裡輕微顫抖,他難得沒有嘲諷,進了電梯才說:「好了,到了這裡,沒人看到了,想哭就哭吧。」
「……江何深,你就是個混蛋!」
江何深的話成功讓時歡忍了一路的情緒崩塌決堤,眼淚衝出眼眶,她哭着捶打他的後背。
「你就是個混蛋!」
力氣不大,江何深任由她撒潑,看着電梯數字不斷上升,突然,脖頸一疼,他「噝」了一聲,低頭去看,時歡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時歡畢竟被灌了那麼多酒,沒有完全醉但也不是很清醒,神經一松,酒勁全都涌了上來,時歡在他懷裡哭得不成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憐。
江何深本來想忍了她的,結果這女人得寸進尺,咬完脖子咬耳朵,他耳朵很敏感,吸了口氣,好氣又好笑。
「你咬夠了沒有?」
沒有!
「是我欺負你嗎?」
就是!
「我沒來救你嗎?」
那麼晚才來!
時歡妝花了頭髮也亂了,劉海黏成一絡一絡的,白色的高領毛衣變得烏漆嘛黑……還好她因為過敏穿了高領毛衣,一定程度上幫她抵擋了盧克的侵犯,不然、不然……
時歡眼淚越掉越凶,想到他今天對她的態度,就覺得她今晚遇到這些也有他的錯,不,就是他的錯!他怎麼能這麼對她?她做錯了什麼?
忽冷忽熱,冷嘲熱諷,要是沒有餐桌上的爭吵她也不會不上他的車,要是他們一輛車她也不會出事,歸根究底就是他錯!他應該負全責!
時歡形成了強詞奪理的邏輯閉環,索性藉著酒勁兒在他身上報復,像一條被海水衝上岸的魚在他懷裡跳個不停,江何深都快抱不住她了。
還沒完沒了?
江何深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又罵「你混蛋」的時候,直接堵住她的唇。
時歡「嗚嗚」地掙扎,江何深沒有放開,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越過界限,時歡想躲,但她就在他懷裡,躲也躲不掉。
「……唔,你就那麼介意我流過產這件事嗎?」時歡在唇舌相貼的間隙委屈地問他。
江何深頓了一下,沒回答,更加深入地侵襲她。
電梯到了樓層,江何深抱着她進了房間,直接將她壓在床上,眼神烏黑濃郁:「這是最能讓你忘記那些事的辦法。」
時歡呼吸紊亂,什、什麼?
江何深吻她的下巴,吻她的脖子,啞聲說:「抱着我的肩膀。」
時歡鬼使神差地抱住,她因為酒精發作,腦袋昏昏沉沉,又因為熟悉他的氣息而本能回應,直到衣服被丟到床下才回神:「你……」
江何深吻她臉上的紅印,低聲承諾:「知道了,我會做措施。」
時歡的情緒就由一個極端被他把控着往另一個極端,一整夜沉淪,但也確實如他所說,她把那些事都拋諸腦後,只記得住眼前的男人。

第七十五章你都不安慰我嗎
第二天早上,直到九點,夏特助都沒等到江何深從房間出來,便從善如流地安排下去,原定在上午的工作推遲到下午,至於下午幾點,會再另行通知。
發完信息,套房的門就開了。
穿着浴袍,髮絲濕潤,顯然是剛洗完澡的江何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屋,夏特助跟了進去:「二少爺,羅布特已經等了您有一會兒了。」
老總裁已經知道昨晚的事,來替他兒子求情了。
江何深理都沒理:「讓酒店送餐來。」
這個意思就是不想見他,夏特助也就不說了:「好的。」
江何深回到卧室,時歡也已經醒了,坐在床中間發獃,好像是在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
江何深倒了杯水,倚着桌沿:「醒了?」
時歡低頭聞了聞自己衣服,江何深給了答案:「洗乾淨了。」
不止是洗乾淨了,他昨晚脫掉她衣服的時候,還仔細檢查過她身上每一寸皮膚,對她傷了哪裡心中有數才繼續。
「……你幫我洗的?頭髮也有洗?」時歡喃喃,「我怎麼完全不記得了?」
她又醉又累,他清洗她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反應,當然完全不記得,江何深喝了口水。
時歡腦袋疼,難受地捶了捶額頭,江何深抬抬下巴:「葯和水在床頭櫃。」
時歡下意識道:「你昨晚不是有做措施嗎?」
江何深氣笑:「解酒藥!」
「……哦。」時歡還以為呢,她宿醉過後,人很難受,先把葯吃了。
江何深的房間沒有時歡的衣服,昨晚他幫時歡洗完澡,就隨便找了自己一件白襯衫給她穿上,紐扣沒有扣全,領口有些敞,現在滑到了肩膀,露出有牙印的肩頭。
江何深喝了口水,喉結滾動,轉移話題也轉移自己的遐想:「盧克,你想報警還是要私了?」
時歡一頓,先問:「私了是什麼?」
她以為所謂私了,是賠錢和道歉,畢竟恆安和MSK還是合作夥伴,應該不能撕破臉。
誰知,江何深的語氣無波無瀾,開口就是:「胳膊和腿,你選一樣。」
時歡差點嗆到水,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認真的嗎?」
江何深回看她,他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嗎?
「……」要是可以,時歡真想要那個人渣一條腿出氣,她到現在都記得,那種酒精從鼻子灌進去,喉嚨被勒住,彷彿溺水般的可怕感覺。
但她也知道,這種念頭只能是一個念頭,要是真的這麼做了,可能麻煩就大了,還是那句話,為了人渣賠上自己,得不償失。
時歡呼出口氣:「報警吧,交給法律處置。」她記得D國對這類案件判得挺重的。
江何深眼底掠過一抹暗光,沒再說這件事,門鈴響了,他去開門,時歡也下床,進浴室洗漱。
然後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穿着江何深的襯衫,內里什麼都沒有,她找了一下,自己原來的衣服都不見了,應該是被扔了,她又不能就這麼出去……多少有點羞恥,最後只好再借用江何深的浴袍。
收拾好自己,時歡走出卧室,看到餐桌上放着意麵和奶油湯,她早就餓了,也不客氣,坐下就吃。
江何深走過來:「左手給我。」
「嗯?」時歡不明所以地將手伸給他,江何深擠出一點藥膏,塗在她手臂的傷口上,時歡才發現自己受傷了,應該是昨晚被酒瓶劃傷的。
傷口不是很深,江何深塗了葯,貼上大號止血貼就好了。
時歡摸了摸膠布:「羅布特先生有找你嗎?」
江何深抬了一下眸:「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好吧,不管就不管,但她總要解決自己的問題:「二少爺,你能麻煩夏特助去我房間幫我拿一下衣服嗎?我總不能穿成這樣回房吧?我東西都收在行李箱,就直接把……」
江何深皺眉,她的衣服是他穿的,他當然知道她什麼沒穿:「你讓一個男人去你房間幫你拿內衣?時歡,昨晚的事情還不夠給你長教訓嗎?」
「……」時歡只是想讓夏特助把她的行李箱整個拿下來而已!
江何深坐下,不近人情道:「我的特助,不做雜事。」
時歡忍了忍,終究還是忍不住:「二少爺,我昨晚剛遇到危險,你都不安慰安慰我嗎?讓我一下都不行?」
江何深挑眉:「我昨晚不是『安慰』了嗎?」
「……」那算什麼安慰?最多只能算強行停止她的大腦運作而已!
時歡咬唇低頭,沉默地吃東西,就不該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好聲好氣地安撫受驚的妻子,那是真夫妻才會做的事,他們之間又算什麼夫妻?
江何深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腦袋,輕輕地揉了揉,時歡驀地一怔,他這是……安慰?
她抬頭看他,眼神定定的,江何深好像是被她看得不自在,輕咳一聲,索性霸道地命令:「明天回國,你今天就留在我的房間里,哪兒都別去。」
時歡快速檢索了一遍記憶:「我記得今天還有工作,要巡視幾個機場……」
江何深打斷她的話:「喬禎已經到了。」
「……」難怪不需要她了,時歡情緒不高,「知道了。」
江何深看着她臉上的紅印,收回目光,什麼都沒說,吃完了早餐就出門。
時歡一個人留在套房,十分無聊。
電腦、文件都在自己原來的房間,倒是可以叫酒店的服務生幫她去拿下來,但她怕泄密,又想着不能拿文件但可以麻煩他們幫她去買一套衣服,她換了衣服不就能出門了?
想到最後還是算了,昨晚經歷了那種事,坦白講她現在也很累,索性就放任自己什麼都不做,回到床上躺下。
枕頭、被子都是江何深的味道。
她聞着,沒一會兒就睡過去。
江何深大步走出酒店,身後有人喊他:「Gabriel!Gabriel!」
他目不斜視,夏特助快幾步打開車門,江何深彎腰坐進去,羅布特終於趕在車子開走之前,抓住車門把手:「Gabriel!看在我們合作多年的份上,你放過我兒子吧,我一定狠狠教訓他!」
江何深寡淡地看着他:「羅布特,和你有多年合作的是我大哥,我們第一次見,實在沒什麼情分。」
羅布特懇求:「Gabriel,非常抱歉,我兒子冒犯了你太太,但他是喝多了,絕對不是故意的,如果他清醒,一定不會……」
江何深勾唇:「他殺妻的時候,不是清醒的嗎?」

第七十六章解釋不了的心情
——!
羅布特的臉色煞白,想不出為什麼這件事江何深會知道?
江何深坐在車裡,但氣場依舊是不容忽視的強勁:「人已經不在我這裡,你不用求我。」
「那他現在……」
江何深目視前方,似笑實諷:「他酒後駕車,在環山公路出車禍,車子失控衝出馬路,還好懸崖不高,他只是受了點兒『皮外傷』,廢了一條腿,被好心的路人發現,送去醫院搶救,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羅布特先生不必擔心。」
羅布特:「……」
「只是涉嫌殺妻,恐怕醒來後還要接受警察的訊問。」江何深轉動扳指,「羅布特,你與其浪費時間求我,不如去給他找一個好律師。」
夏特助禮貌地請羅布特放開,羅布特失魂落魄地撒開手,夏特助上了車,車子啟動,從羅布特面前開過去。
羅布特搖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他的秘書連忙跑過去扶他。
夏特助在後視鏡里看到這一幕,回頭對江何深說:「羅布特做生意還算規矩,可惜兒子太混賬,恐怕這件事後MSK就撐不下去了。」
江何深手肘擱在車門,卻無端想起昨晚他看到時歡的第一眼。
她持刀想要捅向盧克的那一眼。
該怎麼形容呢?
很……痛苦,很絕望,甚至是仇恨,好像眼前是地獄,同歸於盡對她來說才是解脫。
他沒有見過這麼極端的情緒,以至於現在想起來,心臟還會抽動,有種悶悶的疼……不,他見過這種眼神,但,是在哪裡見過呢?
江何深閉上眼,一片漆黑的腦海,宛如閃電般炸起一個畫面,畫面里也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可當他再想深究,卻怎麼都記不起來。
江何深有些呼吸不暢地鬆了松領帶,突然覺得,只要盧克一條腿還是太輕了,他打時歡巴掌的那隻手也該在「車禍」里廢了才對。
他放下手:「找一家藥店把我放下。」
夏特助一愣:「二少爺,我們和機場那邊約的是十一點。」現在差不多到時間了,隨行的團隊也已經到機場待命了。
「今天機場的工作你負責。」江何深一語定奪,夏特助只能說好,車子先開去藥店,將江何深放下,再載着夏特助去機場。
恆安飛D國的航線是國內航司里最多的,柏林是D國首都,合作自然更多,江何深本是要去機場視察,現在則換成夏特助。
以喬禎為首的團隊已經在機場了,喬禎今天到的柏林,沒有休息,直接就來工作,但看到車上下來的只有夏特助,不禁問:「夏特助,江總呢?」
夏特助道:「江總有別的事,今天的視察我負責。」
「……好的。」喬禎心裏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
而此時的江何深,在藥店貨架前,看一些治外傷的藥膏,店員過來詢問,需要幫忙嗎?
江何深搖頭,自己看說明書挑了兩支藥膏便去結賬,付款時,他瞥見貨架旁擺着幾種緊急避孕藥,想到什麼,問店員:「這個,吃了對身體有傷害嗎?」
店員一愣,奇怪地看着這位亞裔帥哥,但見他表情認真,不像是隨便問的,也就解釋了:「有一定的副作用,大多數女性吃了會有輕微的噁心或頭暈的情況,少數女性會出血,一般幾天就會好。」
出血?還要幾天才會好?
江何深皺眉,道了謝,拿着藥膏出了藥店,打車回到酒店。
刷卡開了房門,房間安安靜靜,他以為時歡不在,進了卧室才發現她抱着被子睡著了。
江何深在床沿坐下,看了她一會兒,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擠了藥膏,輕輕擦在紅印的地方,目光不自覺溫和下來。
昨晚她問他,就那麼介意她流過產嗎?
介意嗎?其實他也不知道。
早從咬咬脹氣那晚他就懷疑,時歡可能曾經有過孩子,否則不會說出「別再離開媽媽」這種話,所以才讓林景舟無論怎麼做都要挖出時歡的過去,那張藥方的出現只是佐證他的猜測。
但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段時間的不爽是源自什麼?
源自時歡曾屬於別的男人?跟別的男人有過孩子?
可他有必要這麼在意她嗎?他們本來就只有三年婚約,三年一到就分開,他管她跟誰生孩子。
理智告訴江何深就應該這樣,但心情還是像昨晚沒由來地感覺她有危險,不假思索回去找她一樣,解釋不了。
時歡睡得不熟,他一碰到她她就醒了,睜開眼看到他去而復返,有些意外:「二少爺,你怎麼回來了?」
江何深沒解釋,擰起藥膏,抽了一張濕巾擦手,又問:「餓不餓?」
時歡側躺着看他,半張臉陷在枕頭裡,說話都帶着懶懶軟軟的鼻音:「我剛吃飽。」
「中午想吃什麼?」江何深的語氣也不自覺軟下來,卧室窗帘緊閉,光線昏暗,讓人很有睡意,時歡現在也不想費腦子,能將就就將就:「都行,吃點清淡的吧。」
江何深只是「嗯」,掀開被子掃視她:「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回想早上扔掉她那些臟衣服的時候,好像沒看到有血?
時歡冷得一個戰慄,連忙將被子搶回去:「沒有……你到底回來幹嘛呀?」
二少爺拒絕承認自己推掉工作回來,只是想幫她擦藥,起身,道:「管那麼多,我想回來就回來。換衣服,陪我出去吃飯。」
「不想出去,讓酒店送餐就行。」時歡徹底懶了,抱着被子不撒手,「二少爺不是讓我今天都不要離開房間嗎?」
「這家酒店的食物貴,別拿出差報銷不當錢。」江何深將她從被子里拽了出來,「讓你起來就起來,去換衣服。」
「你!」時歡真想像昨晚那樣捶打他!
「我沒衣服在你房間!」
「我讓人買了。」
「……」
時歡連最後的借口也沒了,只能不情不願換上衣服,柏林天冷,她又圍了一條紅棕色的圍巾,順便拉高了圍巾,將自己的臉遮住半個,這樣也能擋住那個紅印。
兩人一起出了酒店,沒有備車,江何深說隨便走走,看上哪家店就進去吃,很是隨意。
兩人一前一後,時歡看着前面的男人,他今天本來是要出去工作,所以穿了西裝,出門時將西裝外套換成了毛呢大衣,身形修長挺拔,依舊很顯眼。
巧的是,他們今天穿得有點兒「類似」,她是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這好像,就是所謂的「情侶裝」。
時歡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邁着步子踩他的影子出氣。
江何深輕嗤:「時歡,你幼不幼稚?」
時歡踩他影子里的嘴巴——閉嘴!
他們經過一個廣場,廣場上有不少攝影師在拍照,其中一個攝影師本來是想拍路對面的一棟建築,不曾想鏡頭裡捕捉到一個窈窕的身影,他放下相機一看,很是驚艷,再次舉起相機,想記錄下這處靚麗的風景。
結果還沒按下快門,鏡頭裡就又出現一個男人。
男人走在女人的身側,直接擋住了鏡頭。
還冷淡地瞥了一眼過去,攝影師頓時就:「……」
時歡奇怪地看着突然走到自己身邊的江何深:「二少爺?」

第七十七章先生要讓讓妻子
江何深雙手落在口袋裡,目光瞥向她:「你來過柏林嗎?」
「沒有。」
江何深微抬起下巴,下顎線俊美而優越:「明天回國,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今天可以勉為其難地陪你逛逛。有想去的地方嗎?」
時歡眼睛一亮:「真的嗎?」
江何深看着她突然「活過來」的樣子,嘴角輕微一泛:「嗯,快點做決定。」
要是這樣的話,時歡就有興趣了,剛好前面就是一個書店,書店門前擺着許多旅遊雜誌,其中有一本是樣刊供人隨便翻閱,她小跑過去,翻到柏林那一頁,上面就介紹了很多著名的景點。
她點着一個地方:「勃蘭登堡門很有名,我們去這裡看看吧?還能看到那座見證D國從合併到分裂再到合併的柏林牆。」
江何深興緻缺缺:「一個門而已,沒什麼好看。」
「這樣嗎?」時歡又往後翻了翻,「那柏林大教堂?我記得這棟建築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放眼世界也挺少見的,而且有很多王室成員也長眠於此,也是熱門景點。」
江何深不是很看得上的樣子:「它的建築外形是仿照聖彼得大教堂,有機會帶你去梵蒂岡看原版。」
接連被否決了兩個地方,時歡有些不高興:「你不是問我想去的地方嗎?」
「那也要你想去的地方是值得去的,如果不值得,去了不是浪費時間么?」
時歡不服:「但是我都沒去過啊,也許你覺得不值得,但我覺得值得呢?」
「我就是去過才能給你最有用的建議,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道理還要我教你?Aurora?」江何深就是這麼言辭鑿鑿。
書店老闆是一位戴着老花鏡的老奶奶,坐在門邊的小凳子上,手裡織着圍巾,含着笑看他們,雖然她聽不懂中文,但能從他們的表情里讀出,他們是意見不一致。
她慈藹地說:「當先生的要讓讓妻子呀。」
時歡和江何深都是一怔。
時歡是訝異於她竟然認得出他們是夫妻,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們穿得太「情侶裝」?江何深則是低頭想,原來「先生和妻子」從旁人口中讀出來是這樣的。
時歡用德語回道:「他才不會讓着我呢。」
江何深睨了時歡一眼:「再挑挑。」
行。時歡又翻過一頁:「那去白湖猶太公墓?不是說那裡是歐洲最美的地方之一嘛,這總值得一看吧?」
江何深看了眼手錶:「遠,半天時間不夠來回。」
「……」早就說了他不會讓着她的!
時歡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突然要帶她出去玩,原來是為了刁難她。
她合上雜誌,心平氣和道:「既然二少爺這裡不想去那裡也不想去,那我們吃了飯就回酒店吧,我們住的那個酒店也是網紅打卡地點,拍幾張遊客照意思意思就行了。」
江何深蹭了一下鼻子,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否決了太多,自己拿過雜誌隨便翻了翻:「去萬湖吧。」
時歡蔫蔫的:「冷,不去。」
但二少爺已經拿出手機撥出號碼:「你好,定一輛車,兩人,送我們去萬湖。」
時歡沒好氣:「萬湖在柏林的最西端,半天也不夠來回啊。」
江何深淡然:「不夠就改簽機票,不難。」
時歡:「……」
他直說她想去的地方他都不想去不就行了!還找那麼多借口!二少爺的霸道和獨裁真是體現在方方面面!
「要去萬湖啊?」老奶奶透過老花鏡看到他們的雜誌停在萬湖,「這個時間去萬湖,那你們得在那邊過夜了,不過萬湖附近有很多旅社可以入住,還是很方便的,只是要注意別進了黑旅社,會被坑錢的。」
江何深頷首:「多謝提醒。」
時歡覺得他們翻了人家這麼久的雜誌不太好意思,就拿了一本:「我們要這本吧。」
結果摸向口袋,才發現忘記帶錢包了……D國不支持微信支付寶。
老奶奶繼續織着圍巾,微笑道:「不買也沒關係的,本來就是給大家免費翻閱的。」
時歡尷尬不已,只能轉去拉了拉江何深的衣服:「二少爺,你帶錢了嗎?」
江何深接了個電話,直接側身將口袋對着她,意思是自己拿。
時歡摸向他的口袋,他身上總是很熱,口袋裡好像也有他的體溫,拿到錢包,裏面有幾張卡和幾張紙幣,她抽出一張遞給老奶奶。
老奶奶接了錢,放下裝着毛線的竹籃,起身到櫃檯後找零錢。
時歡剛才就注意到她織了又拆好幾次,蹲下身去看那條圍巾,發現她是在圍巾上織一朵玫瑰,但花蕊織得不好,所以才一直改,時歡便拿起鉤針,替她織。
江何深接完電話,走到她身後,看她手指靈巧地穿梭,幾下就把花蕊織好,有模有樣。
他想起來,最開始把她關在閣樓時,傭人就回稟過,她每天都在織圍巾,可惜那些圍巾都在那場大火里,被燒乾凈了。
「後來怎麼沒見你再織圍巾?」江何深淡淡地問。
時歡道:「有啊,我還給咬咬織了一件小背心。」
「是么?」
時歡彎着眼睛:「二少爺怎麼突然問我這個?難道是想讓我給你織一條圍巾?」
江何深嘴角一泛:「你還沒睡醒嗎?」
時歡悠然自得道:「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二少爺為什麼回來找我,還非要我跟你出來,現在又帶我逛柏林——你就是在安慰我吧?為昨晚的事安慰我。」
江何深薄唇一抿:「想多了,我只是……」
「你只是連着工作了幾天累了煩了,也想玩玩放鬆放鬆,順便帶上我而已——我懂。」時歡笑里明明全是揶揄。
江何深舌尖抵了一下臉頰,有種落她下風的感覺。
老奶奶找完零錢回來,時歡將花蕊給她看:「您覺得這樣好嗎?不好我再幫您拆掉。」
老奶奶忙仔細看,歡喜道:「好,好,太好看了,我做了好久都做不好,謝謝你啊。」
時歡心情很好:「不客氣~」
柏林的陽光不算烈,溫溫柔柔灑在她側臉,連她鼻尖細小的絨毛都發著光,江何深看着,就覺得算了,她愛怎麼理解怎麼理解,懶得跟她計較。
接他們的車來了,時歡跟老奶奶揮手再見,又和江何深一起上了車。
老奶奶一直目送他們的車子消失在街角,不禁在心裏想,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這對彆扭的小夫妻?
但當幾年後,她依舊守着老書店,看着柏林日復一日的更替,真的再見到這對夫妻時,他們身邊跟着的人卻已經不是對方,她也終於在那天學會一個詞語,明白何謂「物是人非」。

第七十八章只在她面前這樣
萬湖的風景好不好,其實都是次要的,遊客們來到這裡,更多是因為這裡曾經召開過一場震驚世界的會議,想近距離瞻仰那段慘絕人寰的歷史。
時歡身為德語翻譯,對D國的歷史還算了解,所以對萬湖會議那種反人類的歷史內心是排斥的,也沒什麼欣賞的心思。
此刻她和江何深坐在一艘遊船上,遊船是電動的,不需要有人專門操控,她趴在欄杆處,用隨手撿的樹枝,戳了戳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的湖面,顯得很意興闌珊。
忽然,手背一涼,落下一點白色,她用手掌去接,驚喜地喊:「二少爺,下雪了!」
江何深坐在船頭,淡然地回頭,看到時歡的眼睛比雪花還要清亮,彎起唇:「運氣不錯,離開前還能看到柏林的初雪。」
時歡雙手擱在欄杆上,墊着下巴,看着江上雪:「不知道禹城下沒下雪?深冬了,也快要過年了。」
江何深聽到「過年」兩個字,臉色淡了一些。
時歡像是沒有注意到,繼續問:「二少爺,我們出完差回去,就差不多進入春節假期倒計時了吧?」
江何深:「倒不倒計時跟你關係大么?你平時不也是在家?」
「說得好像我在家不用工作一樣。」時歡小聲反駁,在江何深似笑非笑看向她的時候,又若無其事改口,「二少爺,春節,江公館有什麼活動嗎?」
「沒。」
「什麼都沒有?貼春聯,掛紅燈籠,這些都沒有嗎?」
江何深的臉色隨着她的追問逐漸冷淡:「你不知道?」
時歡一臉茫然:「我知道什麼?」
江何深看了她一會兒,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收回目光,反問:「你是鹿城人,過年要回娘家看看嗎?」
「二少爺又忘了嗎?我爸媽都去世了,鹿城沒有我的家人了。」時歡望着他,「我哪兒都不去,我和咬咬還有二少爺在一起就行。」
雖然知道她嘴裏沒幾句實話,但這種話聽着確實心情不錯,江何深勾唇:「昨晚一口一個『混蛋』罵我的不知道是誰。」
時歡裝傻:「我也不知道呢。」
小船晃晃悠悠,江何深的手指在欄杆上點了點,忽然開口,聲線比平時略低啞幾分:「時歡。」
「嗯?」
「過來。」
時歡不明所以,起身朝他走去,就在這時,湖面起了一陣大風,吹得小船猛地搖晃了一下,時歡腳下踉蹌,直接朝江何深的方向撲過去。
江何深坐在原位沒起,伸手接住她的投懷送抱:「走個路都能摔。」
時歡剛要反駁,是他讓她過來她才會摔的,但剛張開嘴,下巴就被江何深捏住,他直接含上她的唇。
「……」這人怎麼還,偷襲呢!
但時歡沒有掙扎,很快也回抱了他的腰。
這算是這一年來,他們第一次這樣「和平共處」。
雖然下雪,但還是覺得暖融融。
不過最後時歡和江何深沒有在萬湖過夜,吃過飯就回城,到達酒店也才深夜十點。
今天走了太多的路,時歡感覺累了,就想回房休息,她進了電梯,按了自己房間所在的樓層,隨口說了句「二少爺晚安」便走出去。
碰巧看到喬禎也在走廊,時歡喊了一聲,喬禎回頭,剛要答應,江何深就將時歡拉回電梯,淡道:「我說了,你今天留在我的房間。」
現在跟他回房間會發生什麼,時歡心知肚明,她可不想再運動,試圖掙脫他:「江總,我們明天還要回禹城,您今晚還是好好休息吧。」
江何深一隻手就能握住她兩隻手腕,讓她掙脫不開,按了關門:「你來我就能『好好休息』。」
時歡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電梯門關閉,繼續上升。
喬禎早就愣在原地,雖然不是剛知道Aurora就是總裁夫人,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這麼親密,只覺得有點兒……違和。
江總平時都是很高不可攀的樣子,讓人不敢直視他,原來私下是這樣子的嗎?
還是說,只在Aurora面前這樣?
……
時歡倒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江何深跟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只想問二少爺的體力到底怎麼練出來的?
同樣是走了大半天的路,他怎麼還能這麼——!
真是難以理解。
時歡被清洗完放在床上時,已經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正昏昏欲睡呢,忽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
江何深從浴室走出來,腰間只圍了一條浴巾,接起電話,他聽着,只回了一句「好」,然後就掛了。
他走到床邊,在時歡耳邊說話。
時歡太困了,含糊不清地答應,但其實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眼皮就徹底合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時歡揉着酸軟的腰肢醒來,習慣性打開手機查看新消息,才看到夏特助昨晚在群里說,讓他們自行去機場,他和江總臨時有事,不跟他們一班飛機。
時歡這才想到,昨晚那個電話應該就是江何深要辦的事,可惜她當時太累太困了,什麼都沒有聽到。
航班是中午十二點十分,時間不算多寬裕,大家收拾好行李便退房出發,前往機場,在機場恆安的貴賓室里吃了頓自助餐。
喬禎端着餐盤坐在時歡身邊:「Aurora,你知道江總去幹什麼了嗎?」
「我也不知道。」時歡拿出手機,她有給江何深發信息問他去哪兒,但他到現在都沒有回復她。
喬禎以為她是不方便說,也就不問了。
返回微信首頁,時歡看到常加音一連給她發了三四條信息,眨眨眼,點開。
「阿稚阿稚,我這幾天在大山拍戲,信號不好,今天出山才聽到小道消息。」
「那個叫宋什麼薇的,就是江何深的前妻吧?她發什麼癲啊?她往你身上潑了那麼多髒水,是想毀了你啊,江何深把她處理了嗎?」
「阿稚,你現在沒事了吧?江何深沒有為難你吧?」
「算了,我現在在回禹城的路上,我們見一面吧。」
時歡莞爾,回復:「我沒事,我現在還在柏林出差。」
「你沒事就好,你是跟江何深一起出差吧?你還沒回答我呢,江何深怎麼處理宋薇?我跟你說,這種事我在娛樂圈見多了,這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要是不把她處理乾淨了,她就會時不時死灰復燃,上節目含沙射影內涵你一下,或者買個通稿噁心你一下,沒完沒了的。」
時歡打字的動作都慢了:「沒有處理。已經又出來噁心我了。」
常加音服了:「都這樣了江何深還不處理她,我天,該不會對她舊情難忘吧?」

第七十九章當年的墜機事件
舊情,難忘。
時歡潛意識裡是拒絕這種可能的,江何深又不是不知道宋薇給他戴過綠帽子,怎麼可能對她還有舊情?
但冷靜一想,她其實沒那麼了解江何深,江何深和宋薇畢竟有過夫妻名分,也有過夫妻之實,也許江何深對宋薇一再手下留情就是因為有舊情。
而且,宋薇直到現在還在持續不斷地給她發騷擾信息,證明江何深沒有警告她收手,這算不算,又是一種縱容?
時歡想,果然,靠人還不如靠己。
這件事她還得自己解決。
一個小時後,飛機啟程,在跑道上極速行駛,時歡坐在靠窗的位置,目睹飛機衝上藍天,也代表他們這趟五天四夜的出差,到此結束。
二十小時後,飛機準點降落在禹城,眾人在行李轉盤處拿了行李,互相打了招呼便各自離開。
時歡的行李和喬禎的行李最晚出來,喬禎拿着手機查回家的路線,順便問時歡:「Aurora,你要跟我一起坐地鐵還是打車?你是回江公館吧?坐地鐵方便,還比較便宜。」
時歡搖頭:「我打車。」
喬禎看了她一眼,笑笑:「也是,你肯定是以舒適為主,便宜不便宜對你來說不重要。好吧,那我先走了。」
「拜拜。」時歡拉着行李箱出了機場。
她不坐地鐵不是因為不差錢,而是她並非要回江公館,上了的士,時歡對司機報了目的地,「麻煩送我去水秀華庭1252號,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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