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春衍》[霜春衍] - 第7章

離衍迎着眾人目光施施然上前。
「微臣其實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他轉眼瞧着最早彈劾他的那人:「何大人方才彈劾本督傷人,是吧?」
被點名的那人是御史台的人,他看了眼陸崇遠後便抱着手中朝笏上前一步,大義凜然地道:「是我說的又如何,昨日眾目睽睽,你打傷了雲國公府老夫人,將其扔於街頭任下人百般羞辱,離督主難道想不承認?」
「本督倒沒想着不認,只不過想問一句,本督動手之地在何處?」
何御史臉色一變:「雖是積雲巷,可是……」
「對啊,積雲巷。」
離衍沒等那位何御史將話說完,就淡聲道:「本督在自己的宅子,打了擅闖本督宅邸的人,何錯之有?還是何御史覺得你家府門大開,誰都能去你府里走上一遭,欺辱其辱你家女眷,毆打毆打你家女郎,若不然再帶着人打砸一通,何御史也能將人恭恭敬敬地送出來?」
何御史臉上漲紅:「你這是砌詞狡辯,那雲老夫人是去探望她家女娘……」
「你家探望是毀人面容,致人暈厥,還是將人打得吐血卧病不醒?」
離衍一句話堵的那人言語一噎。
「莫說那宅子本督還沒過給雲小娘子,雲家人擅闖本就有錯,就算本督當真給了雲小娘子,本督身為內樞密使,眼見有人擅闖他人府邸行兇傷人,又聞聽府中有人求救,難不成要坐視不理?」
何御史臉上煞紅煞白,怒聲道:「這怎能一樣,雲老夫人只是教訓府中晚輩。」
「原來何御史家教訓子侄是往死里打?」
「你!」何御史被堵得怒道:「你分明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就算不說雲老夫人跟雲小娘子到底是何緣故,那你威逼太醫署,脅迫京中藥堂不讓人出診總不是假的!」
「哪兒來的謬言。」
離衍皺眉:「雲家之人昨日擅闖積雲巷,本督受了驚嚇,一整日都留在府中未曾外出,何來的威逼脅迫?」
何御史險些一個呸字甩離衍臉上,明明是離衍將人打傷扔了出來,還讓人斷手毀名,心狠歹毒。
如今他哪兒來的臉說他受了驚嚇,何御史恨不得能啐他一臉。
「離督主何必狡辯,此事滿朝誰人不知……」
「哦?是嗎?」
離衍抬眼朝着烏壓壓的朝臣看去:「太醫署未曾上告,京中藥堂無人鳴冤,黑甲衛昨日一直都在樞密院營中未曾出過,本督倒是好奇,朝中都有哪位大人與何御史一樣,知道本督威脅誰了?」
原本還熙熙攘攘的朝堂安靜至極,就連先前跟在何御史身後彈劾離衍的那些人也是目光閃躲。
離衍的確打傷了雲老夫人,也的確威逼過太醫署不許出診,就連京中那些葯堂的話也世人皆知,可說到底這些話不過就是隨意一個人去交待了一聲而已,憑藉的全是離衍的「凶名在外」。
督主府既沒留下書信言箋,離衍也沒有親自出面,就連他親信也沒過去,除非是太醫署有人願意上告,否則這事誰能證明是真是假?
退一萬步,就算太醫署真有頭鐵之人出來作證,可還是同樣的道理,傳話的只是個不起眼的家奴,離衍從頭到尾都未曾露面太醫署說過一句話,就連黑甲衛也沒有去過任何葯堂,到時候大可隨便推個替死鬼出來,可是這邊上告離衍的人卻是死定了。
哪怕心中大罵離衍無恥狡詐,氣得臉上鐵青,但殿中卻無一人開口。
「諸位若有誰知情,大可開口,本督絕不為難。」
眾人緘默。
「沒有嗎?」
離衍話音落下依舊沒有人開口,他抬眼瞟向何御史,眸中似冷霧含着輕嘲:「何大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滿朝皆知?」
除你,滿朝皆無人知?
何御史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身後的人:「黃大人,林大人…」
他才剛開口,就見被他點名的二人快速低頭後退了兩步,仿若避之不及,哪有半分先前同仇敵愾,而不遠處的中書令陸崇遠雖然也臉色難看,卻也未發一言。
何御史臉上血色瞬間消退。
離衍嗤笑了聲:「本督知道往日為替陛下肅清朝堂,動了不少人的利益,也知道有人不滿本督掌管黑甲衛替陛下剿滅異心之人,可萬沒想到向來以剛正不屈為名的御史台中之人竟也捕風捉影。」
「何大人無半點實證便想污衊本督,更拿着這種可笑至極的理由攻訐本督,你是不滿本督先前替陛下行事,還是不滿陛下讓我擔任這樞密院之主,所以豁出去御史清名不要也想毀了本督?」
安帝神色已然冷了下來。
何御史冷汗「唰」地直流,雙膝一軟就跪在地上:「陛下明鑒,微臣絕無半點私心,微臣只是謹奉御史職責。」
「那太醫署之事可有實證?」
「臣…」何御史臉色蒼白,「臣也是只是聽聞……」
離衍聞言低笑了聲:「什麼時候誣告朝中大員,只須憑聽聞二字。」
「我御史台本就有聞風上奏之權……」
「那這風是從何處來的,又是何人所述?滿朝上下只你一人聽聞,京中坊間再無人知曉,何大人這奏的到底是外間傳言,還是你自己編造而來?」
離衍言辭刁鑽犀利,一時間竟是問的向來善辯的何御史啞口無言。
安帝眉心緊緊繃起,瞧着下方吞吞吐吐滿臉蒼然如紙的何御史就是不喜,又聽到離衍冷淡道:
「本督問話,何大人看陸公做什麼,難不成這風還是陸公送給你的,亦或是朝中其他哪位看本督不順眼的大人?」
「我沒有!」何御史雖然否認的極快,可是離衍的話卻依舊讓安帝疑心上了陸崇遠等人。
安帝深深看了眼陸崇遠就寒聲道:「何宗然,你告離衍之言,可有實證?」
何御史張嘴半晌:「臣……臣……」
「有,還是沒有。」
「微臣……沒有……」
安帝聞言頓時被氣笑,眼中滿是沉怒。
「朝中設御史台,是為了讓你們糾察百官,肅正綱紀的,不是為了讓你們自顧私怨勾結謀害忠臣,既無實證,誣告內樞密使,攀誣朝中一品大員,朕看你這個御史當的是嫌夠了。」
「來人,把這滿嘴妄言私心過甚之人拉下去,杖責三十,貶為殿中御使,若再有下次定不輕赦!」
何御史幾乎被一擼到底,那殿中御使說還是御史,可卻只是個從八品的官職,掌殿庭供奉之儀,糾閣門之外離班、語不肅者,換句話說,不過就是閣門內外最下品的肅紀官員,與他如今只差一步便是御史中丞的位置天壤之別。
何御史跪在地上嘶聲道:「陛下,微臣沒有攀誣離衍,微臣所言都是真的。」
「他橫行於京中早非一日兩日,被他所害之人更是比比,他仗着陛下恩寵欺上瞞下,那雲家之事皆是他所為,他今日敢傷誥命朝婦,安知來日不敢傷及陛下,陛下莫要被這奸佞宦臣所欺。」
安帝被吵得腦仁疼,只想趕緊回宮去服食金丹。
禁衛上前時何御史頓時急了,他不能就這麼落罪,不能被貶,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掙開拖拽的禁衛,起身就朝着御階前撲了過去。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離衍宦官弄權,大肆剷除異己,冤害朝臣,微臣只是不想見陛下被他欺瞞,微臣所言全都是真的,宦官掌權是亡國之兆,陛下三思啊……」
「閉嘴!」
安帝整個人瞬間暴怒,他竟敢詛咒他亡國:「來人,把他拉下去。」
「陛下,陛下微臣一心為主,微臣所言句句忠心……」
何御史眼見安帝絲毫不聽他言,情急之下朝着台上就想要撲過去。
安帝嚇的踉蹌後退跌在椅子上,就在這時離衍突然橫身上前擋在了安帝身前,只說了一句「陛下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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