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春衍》[霜春衍] - 第6章(2)

向鄒氏,眼神如淬了冰,陰鷙而又戾氣十足。鄒氏嚇得臉慘白,死死抱着自己躲在雲老夫人身後發抖,唇色比玄霜還要更白。離衍是面色冷然地抱着玄霜:「把她們扔出去!」雲老夫人和鄒氏是被人直接扔出了棠府大門的。積雲巷本就在繁華鬧市取靜之地,隔了兩條巷子就是城南最大坊市,這附近的人都知道督主府的主子喜靜。此時突然瞧見離府隔壁扔出來兩個慘叫的婦人,那二人衣着華貴卻滿是狼狽滾地,路過的馬車和行人都是停了下來。「那是……」「是離督主府上的人。」周圍人紛紛圍觀,花蕪紅着眼睛哭的好不凄慘。「老夫人,我家女郎險些被大郎害死,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她不敢與大郎爭執,已經躲得遠遠的只求好好養傷,你們為什麼非要上門來咄咄逼人。」「大郎和郎主遭人彈劾,那是他們自己行事不端,可你們非得將事情栽在女郎身上,她不願出面替其辯解就說她不孝,將她打得吐血暈厥,還故意傷她的臉。」「奴婢原以為只有大郎心狠,沒想老夫人也想要了我家女郎的命。」小丫鬟年歲尚小,哭的眼眶通紅,每一字都如泣血。「我家女郎也是你嫡親的孫女,就因為二爺和二夫人死了沒了爺娘庇護,你們就要為著個外室女逼死女郎嗎!」「你胡說……胡說!是雲玄霜不孝……」「你們這種惡毒之家,雲小娘子若是孝了怕是得逼死自己。」滄浪沒等鄒氏辯解話說完就陡然打斷,滿是嘲諷地冷笑道:「世人皆道我家督主心狠,可我瞧着倒不及你們國公府涼薄,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們國公府倒是專朝着個小女娘下手。」他說話朝着一旁道:「雲小娘子吐血暈厥,立刻拿着督主的牌子去太醫署請人過來。」「是。」門前有人快步離開,滄浪朝着雲老夫人她們啐了一聲。「雲小娘子的命是我家督主撿回來的,督主有令,往後這棠府雲家人敢踏進半步,往死里打!」漆紅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棠府門前空地上只剩下狼狽至極的雲老夫人二人。昨夜下了小雨,門前有些積水,二人方才被扔出來時滾了泥漿,滿頭珠釵失了華貴,長發混着泥水散落耷拉在臉上,身上衣裙更是髒的不成樣子。周圍人都是紛紛朝着二人看去,不少人指指點點。「這是……雲國公府的人?」「是她們,我認得那個年輕些的,是雲侍郎的夫人,雲家那位大夫人,以前京中好些宴會上屬她尾巴翹得最高,最喜歡炫耀她那個年少出仕的兒子,那位雲家大郎好像還被人叫做玉台公子吧……」「我呸,什麼玉台公子,沒聽說嗎,那人為著個上不得檯面的外室女,險些害死了他的親堂妹。」「這算什麼,你們沒聽剛才那婢女說的嗎,那雲小娘子傷重都躲了出來了,這雲家的人還恬不知恥的找上門來,想着用孝道來壓那雲家小娘子替他們雲國公府挽回名聲,還將人打得吐血暈厥。」「這可是積雲巷離督主的宅子,她怎麼敢?」「有什麼不敢的,不就仗着自己是長輩,打了罵了雲小娘子也只能忍着,稍有反抗一個孝字就能壓死了她,可真是不要臉。」周圍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如刀劍落在雲老夫人和鄒氏身上,讓得本就狼狽的二人臉色慘白。鄒氏想要解釋,沒人願意聽她,雲老夫人又疼又怒委頓在地人已經半厥過去。雲家等在外面的下人先前被督主府的人攔着,只能眼睜睜瞧着周圍議論喧囂於塵,等謾罵聲四起,督主府的人才放了他們,他們急匆匆地入了人群扶着雲老夫人和鄒氏起身,面對謾罵抱頭鼠竄。哪怕鑽上了馬車朝前走了,還能聽到身後那些「無恥」和「不要臉」的罵聲。雲老夫人一條胳膊被生生踩斷,剛上了馬車就暈了過去。鄒氏抱着人事不知的雲老夫人,滿臉慘然地跌坐在馬車上。完了。雲國公府的名聲,全完了。……這頭離衍抱着玄霜回了她住處,將人輕扔在榻上後,就垂着眼帘坐在一旁。滄浪進來說了外頭情形,將雲家那二人狼狽着重說了一遍,然後就朝着雲玄霜豎了個大拇指:「雲小娘子好樣的,不愧是我家督主認的妹子,連你家這丫頭作戲都格外有天賦,你是沒瞧見外頭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快將雲國公府給淹了。」花蕪被這誇讚臊的臉皮通紅。玄霜則是瑟縮着望了一眼離衍,見他俊美冷逸的臉上神情淡淡,可那雙清泠泠的眼卻莫名透出一股子凶煞氣,她猛地打了個哆嗦,努力縮着腦袋。滄浪笑眯眯地誇她:「先前瞧着雲小娘子文文靜靜的,沒想着還挺厲害,這次雲家被你這麼一整,不死也得脫層皮……」「說完了沒有。」旁邊人突然開口。滄浪這才發現自家督主好像不高興,見他渾身上下都冒着煞氣,連忙閉嘴:「說完了。」離衍抬眼。滄浪一哆嗦,不等他開口就轉身,出門,自個兒圓潤的滾了出去。「還不看傷?」離衍抬眼看向離娘子。離娘子這會兒也是頭皮發麻,撐着臉訕訕道:「我原只是想着她們來找玄霜麻煩,想要給她粒藥丸子嚇唬嚇唬她們,可誰能雲家那老婆子居然這麼心狠,明知道玄霜臉上有傷還照着上面打……」離衍手指微合,發出喀的一聲。離娘子頃刻安靜。玄霜察覺氣氛不對,小聲開口:「阿兄,是我求的離姊姊,也是我故意激怒她們的…」「先看傷。」離衍一言打斷,玄霜張了張嘴,有些害怕地不敢多言。離娘子拿着帕子和藥粉快速替玄霜卸掉了臉上先前塗抹上的偽裝,她受傷的那半邊臉瞧着比先前嚴重了許多。雲老夫人那一巴掌是用了大力氣的,指甲劃破了麵皮,此時玄霜傷口浮腫,嘴角眼角也跟着腫了起來。離衍眸色更冷了幾分,花蕪站在一旁掉眼淚。「這老婆子也太狠了,她這是誠心想要毀了你的臉。」離娘子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髒話,仔細檢查了一遍才鬆口氣,「好在傷的是皮肉,先前敷的葯也擋了一部分,我重新替你上藥,這段時間一定要忌口……」「先別上藥。」「阿兄?」玄霜扭頭看向離衍,就聽得他淡漠:「你既費盡心思挨了這一巴掌,總得讓人瞧見才行,滄浪已經讓人去請了太醫。」驚動了太醫署,今日之事就再也瞞不住人。玄霜神情怔了一下,隨即便溫軟了下來。她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動了怒,那張臉上冷的能掉下冰渣子來,可是明明惱怒至極,他卻還記得替她周全,讓她一番功夫不至於白費。玄霜剛剛升起的那點兒害怕突然就沒了,只乖巧朝着離娘子出聲。「離姊姊,先聽阿兄的,你把葯留下,我待會兒見過了太醫之後再讓花蕪上藥。」她柔聲說道,「你方才不是說你還有事要忙嗎?」「啊?」離娘子先是茫然了一瞬,見玄霜朝她使了個眼色連忙回過神來。「哦對,我今日還約了旁的人看診,這葯我就先給你留着,你待會兒記得讓這丫頭給你敷上,用量用法都與先前說過的一樣,我就先走了。」她語速極快地說完,一把將桌上瓶瓶罐罐攬進懷裡。「那什麼,督主,我先走了。」離娘子一揮手,沒等離衍開口就抱着懷裡的東西哧溜跑了出去,「玄霜,我明日再來找你!!」「花蕪,你也出去。」「女郎……」「沒事,出去吧。」花蕪有些不安地看了離衍一眼,她挺怕這位督主,可是女郎讓她出去,她只能磨磨蹭蹭地離開。她出了房門並沒遠離,悄悄站在門外不遠,豎著耳朵生怕自家女郎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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