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身，卻見吟霜興沖沖走進來。

「娘娘，奴婢聽說，相爺今日早朝時，為娘娘請命立後呢！」

秦瑞寧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撓頭問：「娘娘，您不高興嗎？」

秦瑞寧沉默着，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下去，最終蒼白如紙。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絕後位時，蘇北恆的神情，只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他說著想讓她當妻子，實際上，她只是一顆棋子。

無論怎樣，棋子都拿在執棋人手中。

秦瑞寧眼裡閃過一絲悲哀，隨即焦慮如同巨石壓在她心上，沉到了極致。

她該怎麼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轍，保住自己和蘇家？

此刻，偌大的鳳鸞宮，像極了囚籠，她是籠中鳥，半步不能離。

秦瑞寧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天黑。

她進了小廚房，做了幾道蘇北恆愛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蘇北恆打消立她為後的念頭。

熱騰騰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層的油漬凝固，蘇北恆依舊沒來。

秦瑞寧派去打聽的小太監回來，跪在門外顫聲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林答應那。」

吟霜神色擔憂，還是開口：「娘娘，您莫不jsg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秦瑞寧看着空蕩蕩的門口，心彷彿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這一天，蘇北恆都會去林映竹那裡，從未間斷。

當時她以為是蘇北恆為了自己堵住悠悠眾口。

但如今看來，大概這是林映竹與他之間有過什麼約定。

秦瑞寧瞧着滿桌涼透的菜，心口彷彿被堵上了一團浸水的棉花，悶的發慌。

半晌，她才道：「把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秦瑞寧早早帶着吟霜等在林映竹的翠玉軒。

等了片刻，她卻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遙遙一望，她才驚覺這裡雖然地處偏僻，但卻和太極殿遙遙相對。

秦瑞寧心裏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鳳鸞宮再華麗，也比不得這裡，開門見太極，情人兩相應。

這時，牆內傳來腳步聲，蘇北恆從里走出來。

正正撞上秦瑞寧情緒翻湧的眼。

秦瑞寧看着蘇北恆，他臉上神情，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愉悅滿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麼狠狠掐住，痛意瞬間蔓延。

在蘇北恆驟沉的目光中，秦瑞寧上前請安：「見過陛下。」

她字字堅定：「陛下，臣妾絕無染指後位之意，還望陛下莫將臣妾父親的話放在心上。」

蘇北恆瞬間收斂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秦瑞寧，冷眸微眯。

嘴上說著後宮不得干政，可他的後宮中，誰的消息有秦瑞寧的快。

不過片刻，蘇北恆便上前扶起秦瑞寧：「歡歡，這點小事，也值得你這般作態？」

秦瑞寧心裏一顫，卻聽蘇北恆聲音淡淡，語氣卻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決，這後位，非你莫屬，今日之事朕就當沒發生過。」

說罷，蘇北恆不容置喙地道：「回鳳鸞宮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秦瑞寧看着他的背影，心臟重重往下一墜。

她回到鳳鸞宮，讓吟霜注意着宮外動向。

果不其然，不過短短兩日，流言便漫天飛舞。

「蘇家嫡女無才無德，怎配為後？」

「陛下就是對蘇家太過寬厚，才放縱了他們的狼子野心！」

秦瑞寧看着戰戰兢兢說著的吟霜，心瞬間跌入谷底。

這一刻，她總算懂得，何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對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秦瑞寧失魂落魄地回了鳳鸞宮，只覺仿若由根無形的繩勒在她脖頸上，隨時間一點點收緊。

秦瑞寧冥思苦想，給蘇父捎去信。

……

「爹爹見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親勸誡族人謹言慎行，女兒在宮中一切安好，立後之事勿要再提。」

蘇北恆念完，看向立於身側的大太監余逢，如閑聊般問：「你說，她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頭賠笑：「貴妃娘娘品性高潔，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測。」

蘇北恆唇角譏諷一勾：「品性高潔？她也配？」

殿內頓時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