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我也才剛開始工作沒多久。」

聽見蘇錦繡提起工作，陸錦川不免想起剛剛離開的徐墨。

他擰起眉：「明天去辭了，你可以去別的地方，就是不能在徐墨身邊幹活，也不許跟他走太近。」

聞言，蘇錦繡不解地推開他：「為什麼？他也算是你的戰友，而且我在這兒也多虧了他幫忙。」

不同於剛才少有的溫和，陸錦川神情嚴肅：「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說，但都是為了你好，只一點你必須知道，徐墨跟在軍服廠貪錢的人關係匪淺。」

蘇錦繡怔住。

她是信陸錦川的，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貪污犯扯到一起，一時還緩不過來。

「我現在暫時還不能辭工，但我會跟他保持距離。」

陸錦川微拉着臉：「別讓他碰你，一根頭髮絲兒都不行。」

彆扭的語氣讓蘇錦繡愣了愣。

他是在吃醋嗎？3

陸錦川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把人抱下車後朝衚衕里走。

看見站在車邊憋笑的程遠，蘇錦繡才回過神，羞惱地蹬着腿：「你幹什麼？我自己會走，放我下來。」

陸錦川面不改色：「地上有雪，你腳會冷。」

直到走到四合院門口，他才把人放下，又往她手裡塞了一疊錢。

蘇錦繡想也沒想，直接推回去。

陸錦川抓住她的手，將錢扣在她掌心：「欠他的就還給他，我媳婦不能欠別的男人錢。」

頓了頓，語氣和軟了幾分：「明天我再過來看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

蘇錦繡下意識想叫住他，卻還是收了聲。

看着陸錦川挺拔的背影，她心緒複雜。

原以為這輩子兩個人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還是遇見了，而且是他主動來找。

站了好半天，蘇錦繡才撿起皮箱轉身進去。

剛關上門，就看見外婆披着衣服站在房門外。

「外婆。」她連忙走過去，幫她扣緊衣扣，「你怎麼出來了？」

「我聽見錦川的聲音了，是他來了嗎？你們倆沒吵架吧？」外婆朝外看了看，滿眼擔憂。

蘇錦繡猶豫了會兒才回答：「沒吵架，只是……」

沒說完，又看了眼四合院里其他幾個屋子，扶住老人：「外婆，我們進屋吧，別吵着鄰居了。」

外婆也沒再多問，跟着她進去了。

雖然住在是首都的四合院，但裡邊兒五間房都各住了人，這裡暫時還沒有牽電，只能點汽油燈。

等外婆睡下，蘇錦繡將燈撥暗，看着陸錦川給自己的錢。

一共六百七十塊。

差不多是他將近兩年的津貼了……

凝着燈光，她思緒漸遠。

次日。

蘇錦繡收拾好，剛正準備去給外婆買早飯再去服裝廠上班，誰知剛開門就看見地上放着一件軍大衣，裡頭裹着兩個裝着粥的飯盒，四個包子，兩個紅糖饅頭，還有張字條。

——臨時緊急歸隊，一個月之內回嶺南，切記。

第16章

蘇錦繡怔在原地，下意識看了眼院牆上的雪。

隱約有人攀爬的痕迹。

她苦笑不得，虧他還是軍人，居然翻牆進來。

蘇錦繡收好字條，捧着大衣和還熱乎的早飯進了屋。

因為陸錦川的字條，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當初兩人鬧得那麼難看，以致於分道揚鑣，現在這樣回去，會不會有點草率？

可陸錦川昨晚的話又不斷在耳邊盤旋，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像兩個小人，不斷在她腦子裡打架。

揣着滿心的無奈，蘇錦繡下班回家。

進了院門，正要回房，卻聽見裡頭外婆的低泣聲。

「小綉啊，媽跟囡囡現在首都，現在過得很好，只是可憐你，孤零零躺在鄉下地里，以後媽再想看你，也只能在夢裡了……」

透過門隙，她看見老人拿着母親一件舊衣服潸然落淚。

蘇錦繡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裏很不是滋味。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從沒考慮過外婆的感受。

外婆一輩子都紮根在黃嶺村，哪怕在軍區家屬院，她也難適應，何況是首都。

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聽不懂他們口中所謂的生活，只能一個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發獃……

想着這些，蘇錦繡眼眶酸澀。

外婆總是無條件支持着自己，可自己從沒想過，這樣的環境到底適不適合外婆，何況母親還長眠在黃嶺村……

在外面站了很久，等外婆緩和過來，她才擦了擦眼角，揚起個笑臉推開門：「外婆，我回來了。」

「回來啦，餓了吧，我去做飯。」外婆將舊衣服塞進枕頭下，起身要去做飯。

蘇錦繡拉住她，緩緩坐回床上：「外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外婆愣了愣：「啥事兒啊？」

猶豫了片刻，她才開口：「我想，咱們回嶺南吧。」

「回嶺南？」

有一瞬間，老人眼裡閃過絲欣喜，可又想到了什麼，慢慢皺起了眉：「可你不是說不回去了嗎？這兒又有工作……」

「我想過了，首都生活雖然好，但也很難適應，您身體又在恢復，我上了班就沒法照顧您，現在我手頭還有些錢，咱們回去把養好身體，我再去縣裡重新找份工作。」

聽了蘇錦繡的回答，老人半歡喜半擔憂，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才忍不住問：「那徐墨那兒怎麼辦？你咋跟他說？」

蘇錦繡也做好的打算，因為外婆手術，她向徐墨借了些錢，左右先把陸錦川的錢拿出一部分還給他。

欠陸錦川的錢總比欠外人的錢好……

「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給外婆吃了定心丸，蘇錦繡便幫着去做飯。

三天後，廠辦公室。

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錢後望着面前的蘇錦繡：「你要回嶺南？」

蘇錦繡點點頭：「徐大哥，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但我還是覺得首都的環境不太適合我，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幾天，我就帶她回去。」

話落，整個辦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

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

良久，他拿起錢起身，正準備說些什麼，門突然被推來，一個身材高瘦，面色蠟黃的男人沖了進來。

「楓哥，那批貨被人盯上了！」

第17章

驀然間，整個辦公室氣氛驟然凝固。

男人錯愕看着裡頭的蘇錦繡，儼然沒想到裡頭還有別人。

徐墨看向他，眼神閃過絲徹骨的寒涼。

男人臉色一白，握着門把手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我找錯地兒了。」

說完，關上門匆匆離開。

蘇錦繡只覺後脊莫名有些發涼，再想起之前陸錦川說徐墨跟軍服廠貪錢的人有關係，心不由多了絲不安。

然而徐墨一臉從容，似乎根本沒受那陌生男人闖入的影響。

將錢塞到蘇錦繡手裡：「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我也不強留，至於這些錢，你這段時間也幫了我不少忙，就當做我發給你的**吧。」

蘇錦繡連忙抽出手：「不不不，這錢我不能要，要說幫忙，還是你幫我的多。」

頓了頓，她後退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先去忙了。」

說完，蘇錦繡轉身離開辦公室。

看着她走了，徐墨驟然冷下臉。

不一會兒，男人重新推開門，眼神畏畏縮縮：「楓哥……」

『砰』的一聲，錢被狠狠砸在桌上。

徐墨看着他，眼神如刀：「唐建榮，你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是嗎？」

唐建榮渾身一抖，連忙解釋：「楓哥，我知道不能來廠里找你，但的確有重要的事，我們那批貨經過嶺南時，被陸錦川手下的人盯上了，現在卡在那兒動不了了。」

徐墨皺起眉，緩緩坐回椅子上，沒有說話。

見他不發話，唐建榮心裏打起了鼓：「要是被陸錦川搜到那批貨，那我們這邊的點都會被……」

「你以為陸錦川和警方會那麼笨嗎？」徐墨冷嗤，「他們早就盯上我了，只不過想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才遲遲不動手。」

聞言，唐建榮面色一滯：「那怎麼辦？」

徐墨掃向桌上的錢：「我親自去趟嶺南。」

「你去？可萬一……」

「剛剛那個女人是陸錦川的老婆，把她掌控着，陸錦川不會輕舉妄動。」

一個星期後。

蘇錦繡辭了工，帶着外婆準備回嶺南。

剛出衚衕，便看見一輛桑塔納停在路邊，徐墨站在車旁，似乎在等人。

蘇錦繡愣住：「徐大哥？」

徐墨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皮箱：「我正好要去嶺南看戰友，所以想着跟你們一起走，路上也多個人照顧。」

聽了這話，蘇錦繡莫名想起那天在他辦公室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口中的『貨』到底指的是什麼，徐墨怎麼又突然要去嶺南。

一連串的問題壓在心上，讓她很是煩躁，但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自若地笑了笑：「那又得麻煩你一段路了。」

外婆不知緣由，感激地看着徐墨：「我跟囡囡能碰上你這樣的大好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徐墨笑容溫和，拉開車門讓兩人上了車。

一路上，徐墨談笑風生，蘇錦繡是不是應兩句。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種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她下意識地去想陸錦川，昨天給嶺南軍區打電話，卻得知陸錦川還沒回去。

他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徐墨睨了眼蘇錦繡的側臉，眼神漸暗。

陸錦川，我倒想看看，責任和心愛的女人，你到底會選哪個？

第18章

三天後，嶺南火車站。

「徐大哥，一路上麻煩你了，那我就帶外婆先走了，後會有期。」

蘇錦繡一手扶着外婆，一手提着皮箱。

徐墨抿抿唇，斂去眼底的詭譎：「好，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縣東城的招待所找我。」

蘇錦繡點點頭，帶着外婆轉身朝汽車站去了。

身後那道目光像是刺，扎的後背有些發涼。

「囡囡，你咋了？這一路上你都跟徐墨不怎麼說話了。」外婆忍不住問。

蘇錦繡回過神：「沒有，可能只是這幾天有點累……」

見她不願意說，外婆也沒有多問。

又經過四個小時的汽車，一個小時的三輪車，蘇錦繡帶着外婆回到了黃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