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音宴忱》[蘇南音宴忱] - 第1章(2)

,不只是為了救死扶傷,她還想像顧父那樣大仁大義的無國界醫生。
而後便是在A國援助的每一件事,每一次感慨。
在最後一頁,她畫了一面國旗,下面的字跡已經不如前面工整。
——若我還能回到故土,必走遍山川,將「生」的希望帶到祖國每一個角落。——
在邊角處有一滴眼淚落下的痕迹。
宴忱看着,心如刀絞。
他不知道蘇南音是在承受着什麼樣的折磨中寫下這段話的。
但他可以感受到蘇南音想活下去,她不只是想活下去,她還想讓其他人活下去。
她很努力的求生,只希望能健康的回到家,去救助更多被困在疾病傷痛中的人……
孟雲凱看着宴忱將冊子貼在胸口無聲地哭着。
他也忍不住哽咽道:「她在那樣絕境里也沒想過要放棄,而你呢?你捐獻遺體,可你全身的器官能救活千千萬萬個飽受病痛折磨的人嗎?」
孟雲凱的話就像一顆響雷在宴忱腦子裡炸開。
這樣的奉獻從來都不是醫護人員想要的。
他們是時時刻刻與天爭命的人,是從不向死亡妥協的戰士!
「對不起……」
宴忱嘶聲低喃了一句,顫抖的雙手小心地護着懷中的冊子。
這像是在為自己的衝動懊悔,又像是在向蘇南音的亡魂道歉。
孟雲凱低頭鬆了口,放下了懸着的心。
「好好活下去吧,她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聞言,宴忱心底淌過一絲暖意,好像蘇南音就在她耳邊告訴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也像是在夢中那樣,她說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宴忱抬起頭,一字字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第十七章心煩意亂

「什麼?你要辭職?」
寧靜的午休時間,主任辦公室傳出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主任震驚地看着眼前臉色還很蒼白的宴忱,語氣里滿是不解。
宴忱點點頭,帶着不可轉變的堅定:「我已經想好了。」
主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勸道:「廷川,我知道你因為蔓蔓的事很難過,但是我們是醫生,有些事必須要扛過去……」
「主任。」宴忱打斷他的話,眸光微亮,「我要去完成蔓蔓的遺願。」
聞言,主任愣住了:「遺願?」
宴忱又點了點頭,微澀的眼眶泛了紅。
他並不是不當醫生了,而是要替蘇南音帶着「生」的希望走遍山川。
他知道祖國很大,他走不完,但「漫天星辰,微光不滅」,哪怕夜再黑,這光芒也不會被磨滅。
主任深知宴忱的性格,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良久,他沉嘆了口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也希望你明白,這裡永遠會等你回來。」
在接到上級的批准後,宴忱開始收拾行囊,定下準備出發的日子。
他將裝着蘇南音骨灰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進包內,而後拿起一張他們的合照看了好一會兒才一起放進去。
宴忱紅着眼,忍淚笑着:「我們一起走。」
「叩叩叩——」
劇烈的敲門聲像雷一樣在整個房間炸開,刺耳的讓人心煩意亂。
宴忱微蹙起眉,走去開門。
是顧母和顧天翎。
顧天翎與上次見面沒什麼變化,只是顧母像是老了十幾歲。
她雙眼通紅,頭髮白了大半,臉上的皺紋讓原本蒼白的臉更多了幾分憔悴。
「媽……」宴忱眸光微暗,心頭更是發悶。
「蔓蔓呢?」顧母伸手推開他,不過顧天翎的勸阻沖了進去。
她掀開沙發靠墊,又將茶几的抽屜一個個打開,啞聲念叨着:「蔓蔓呢?蔓蔓在哪兒?」
顧天翎心痛地看着顧母:「媽,您就讓姐跟他走吧。」
聞言,宴忱心一震。
他望向顧天翎,哀戚的目光中多了絲感激。
他大概也猜到了,顧天翎是瞞着顧母將蘇南音的骨灰給他的。
而顧母卻發現了,所以才來這兒找他的。
顧天翎的話像是刺激了顧母,她將手裡的書狠狠砸在地上:「她是我的女兒!」
她瞪着宴忱,像是在控訴他這兩年對顧家、對蘇南音的薄涼。
在她心裏,蘇南音是她的女兒,而不是宴忱的妻子。
面對顧母的抗拒,顧天翎沒有辦法,只能將目光放在宴忱身上。
如果不讓顧母放下,她絕對不會讓宴忱帶着蘇南音離開。
宴忱深吸了口氣,抑着和顧母同樣的心疼走上前:「媽,我要帶着蔓蔓……」
誰知道他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顧母的激烈反對。
「不行!」顧母已全無人師的冷靜和沉着,她此刻就是個失去孩子的無助母親,「我不能再讓蔓蔓離開我……」
「嘭」的一聲,她癱坐在地,宴忱和顧天翎趕忙上去扶住她。
宴忱伸手間,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繃帶。
顧天翎一愣:「你……」

第十八章夕陽

顧天翎眼底滿是詫異,他不敢相信宴忱會想不開。
宴忱裝作沒有看見那震驚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承受顧母的怨懟。
「媽,我們回去吧。」顧天翎攬着已經脫力的顧母,沉聲勸道,「姐一定不想離開他的。」
顧母低泣着,淚眼迷濛中,她看見了宴忱纏着繃帶的左手腕。
她怔了怔,心裏的一陣悲嘆。
她並不是不知道蘇南音對宴忱的感情,可她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女兒,甚至連女兒的骨灰都要離開她,她又怎麼捨得。
顧母緊緊閉了閉眼,再落下兩行清淚:「讓我……再看看她。」
聞言,宴忱面色一僵。
顧天翎朝他點點頭,他明白這已經是顧母最後的請求了。
宴忱進了房,將木盒小心地抱了出來。
顧母看着那暗紅色的木盒,竭力忍住眼淚,像接嬰兒一樣抱了過來。
恍然間,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生下蘇南音那一刻。
因為胎位不正,她差點難產,又疼得死去活來,叫着再也不生了。
可是當護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她瞬間忘了生產的痛苦。
那小小軟軟的一團,好像讓她的心化成了一潭清水。
顧母顫抖着撫着盒面,彎起了唇角:「蔓蔓,告訴你爸,下輩子我還找他。」
一句話讓顧天翎和宴忱心一澀,更加說不出話。
顧母因為顧父的死,對蘇南音從醫抱有最大的抗拒,但是她從沒怨恨過他們。
她心裏比誰清楚,這輩子,顧父不是她一個人的英雄,蘇南音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驕傲……
再將顧母送上車後,顧天翎看着宴忱的手腕,眼神複雜。
宴忱心知肚明地開口道:「放心吧。」
聞言,顧天翎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車。
看着兩人離開,宴忱目光一轉,落在了遠處的夕陽上。
火燒雲如同捲成棉花的火焰,金紅色的光芒灑滿了整座城市,初秋的風帶着似有若無的涼意席捲而來。
他仰起頭,望着漸漸暗下來的夜空,彷彿看見了漫天的星辰。
三天後。
宴忱站在他和蘇南音的婚紗照前,眼神深沉。
他這一走,或許不會再回來了,又或許再回來時,他已經兩鬢斑白。
但他不會改變主意,只要蘇南音在身邊,哪裡都是家。
宴忱將婚紗照小心地取下,用布輕輕地蓋住,以免落了灰。
天陰沉地像被鋪了一大塊灰色的絨布。
宴忱背着包,拖着一個小行李箱下了樓,卻見葉知薇站在路邊,她倚着車門,神情躊躇,像是在猶豫什麼。
看見他出來,立刻站正了,可見他拿着行李,滿臉詫異:「廷川……不,傅醫生,你,你要去哪兒?」
即便知道她的愛是無望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去關心宴忱。
葉知薇不想承認她心裏有一點自私的欣喜。
蘇南音不在了,她可以陪着宴忱。
可每每這麼想,一種罪惡感又能佔據她的心。
她就像一個迷失在大海的人,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宴忱目光冷淡地點了點頭。
葉知薇緊緊攥着衣角,幾番掙扎後試探開口:「讓,讓我照顧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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