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筱檸紀昱恆》[塗筱檸紀昱恆] - 第1章(2)

br/>「我知道。」紀昱恆喘着粗氣,努力讓聲音清晰,「你要不想離,我們就不離。」
他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塗筱檸,他從未覺得賽道這麼遠過。
而他的心也從未這麼痛過,如果不是背上的人,他可能會輸給這股疼痛。
塗筱檸感受到紀昱恆沉重的呼吸,她輕輕安慰:「我得了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所以你…不要…感到抱歉。」
紀昱恆聞言,心猛地一顫,步伐都混亂了:「又撒謊!你還說從來沒騙我,你現在就在騙我!」
塗筱檸想喘口氣,卻越覺艱難,眼前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慢慢變白,白到刺眼。
「離婚協議書……在我房裡,我已經簽好,字了……」
「你別說了,馬上就到了,堅持住!」紀昱恆紅了眼,塗筱檸的血順着他的肩流了下來,浸透了他的賽車服。
「嘉衍,我好睏……」
他顫抖着,一句句叫着:「不要睡!不準睡!!」
塗筱檸靠在紀昱恆肩頭,看着天空的眼神漸漸渙散:「你能……答應我最後,一個願望嗎?」
她氣若遊絲的聲音彷彿慢慢飄遠,紀昱恆赤紅地雙目滿是恐慌,卻仍舊強硬吼着:「我不答應!什麼話留到你治好傷出了院以後再說!」
紀昱恆腳步越來越快,他看着不遠處的終點,幾近快要崩潰的心燃起一絲希望。
他張開已經乾裂的唇,想奮力喊一句叫救護車。
可話還沒出口,塗筱檸輕飄飄的聲音率先一步落在他耳內。
「我的願望是……忘了我……」
話音剛落,輕輕環住他的手臂陡然滑落,耳畔的呼吸也徹底消失。

第十章寂靜將他包圍

周遭所有的聲音好像都隨着背上人的呼吸而消失了。
紀昱恆的耳畔只有塗筱檸輕輕的「忘了我」三個字。
「……塗筱檸?」
「嗒——嗒——」
回答的只有從塗筱檸指尖滑落下的血滴砸在地上的輕響。
突然間,紀昱恆有種落入深淵的失重感,其他賽車呼嘯而過的從身邊沖了過去。
他恍惚地看着前方的終點,重新邁開腿:「什麼離婚協議書,什麼最後的願望,我都不會答應的……」
「塗筱檸,醒醒,我們到了,真的到了,你醒醒……」
紀昱恆仰着頭,血紅色的視線漸漸變黑,一種從未有過的抽離感將他包圍起來。
在工作人員和醫護人員奔過來的同時,他陡然跪倒,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
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紀昱恆的鼻內,一路橫衝直撞到大腦,最後將他迷濛的意識變得清晰,卻又多了幾分疼痛。
紀昱恆緩緩睜開眼,有些晃眼的光線讓他還不太適應地眨了幾下眼睛。
只是一瞬間,「塗筱檸」二字猛地鑽進腦海中。
他瞳眸一怔,賽車事故的最後一幕好像又在他眼中重演了一遍。
塗筱檸!
紀昱恆猛地起身,才剛掀開被子,病房門忽然打開。
林小冉見他醒了,目光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詫異。
「嘉衍,你終於醒了!」她跑上前,泛着淚花的眼中滿是欣喜和擔憂,「你都昏迷四五天了,嚇死我了。」
紀昱恆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針頭:「塗筱檸呢?」
林小冉嘴角的笑意僵住:「她……」
她的欲言又止讓紀昱恆大為煩躁,更是讓他覺得心底不安。
他冷冷地瞥了林小冉一眼後下了床,準備自己去找塗筱檸。
可在腳剛沾地的時候,他腿忽地一軟,差點栽倒,林小冉扶住他:「你幹什麼去啊?」
「讓開!」紀昱恆推開她,緊咬着牙關撐起有些無力的身子沖了出去。
林小冉見他背影消失在房門,眼中的擔憂瞬時消失。
她冷哼一聲:「沒想到還挺在乎那個已經死了的人的。」
空蕩的醫院走廊,紀昱恆無頭蒼蠅似的打開一個又一個病房門,可沒有一個是塗筱檸。
他靠在牆邊,雙臂耷拉在兩側,被汗浸濕的黑髮貼在額前。
為什麼?塗筱檸為什麼不在?
紀昱恆沉重的呼吸聲伴隨着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恍如一個缺氧的病人。
心裏的不安快要把他吞沒,甚至讓他難以思考該去哪兒找塗筱檸。
「徐先生……」
一個護士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在撞上那紅而冷冽的眼睛後又是一個寒顫。
她有些哆嗦將紀昱恆的手機遞了過去:「您的手機,您昏迷期間有個叫秦南澈的人給你打過很多電話。」
紀昱恆聞言,眼眸一沉。
將手機接了過來後一看,足足有十三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訊。
對於秦南澈,他沒好印象,他和塗筱檸親密的樣子就像扎在他心中的刺,恨不得**燒成灰燼。
他來電話,肯定市想問他塗筱檸的事情。
想到這兒,紀昱恆心又緊了緊,正準備呵住那要離開的護士,問她塗筱檸在哪兒,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
又是秦南澈。
紀昱恆手不覺收緊,陰着臉接了:「喂。」
「盞盞的骨灰,你還要嗎?」

第十一章誰給你的膽子

聽筒內秦南澈的聲音並不大,卻像一道響雷傳入紀昱恆的耳內,最後在大腦中炸開。
他下顎顫抖着,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如果秦南澈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撕爛他那張嘴。
對面沉默了幾秒,低沉沙啞的聲音才慢慢傳出來。
「城郊墓園,隨你便。」
話畢,電話被掛斷。
紀昱恆手一顫,手機差一點從手裡脫落。
他慌亂的眼神掃視着空蕩蕩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朝護士站衝過去。
值班的護士被紀昱恆嚇了一跳,滿臉疑惑和驚訝地看着他。
「塗筱檸,查塗筱檸在哪個病房。」
紀昱恆冷硬的的嗓音掩蓋不了他語氣里的惶恐。
他緊緊握着拳,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聽秦南澈的一面之詞,塗筱檸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一定是秦南澈那混蛋故意刺激他。
護士翻查了一下入院記錄,搖搖頭:「抱歉,沒有這個人。」
又是一陣響雷般的轟鳴聲,紀昱恆整個人都愣住了,耳畔類似耳鳴的聲音讓他僵在原地。
懸着的心在一瞬間又沉到了無底深淵。
城郊墓園。
松柏一路延伸至墓園深處,望不到盡頭的隔間小路一排排墓碑加上朦朧的光線,凸顯出一種安詳的寂寥。
紀昱恆站在路邊,遲遲沒有踏進去。
他恨恨地攥緊了拳,眼裡翻騰着懊惱和糾結。
為什麼要來這兒?來這兒不就承認了塗筱檸已經死了的事實了嗎?
然而,在醫院找不到塗筱檸的他,就像走投無路一樣來到了秦南澈說的墓園。
紀昱恆深吸了口似是帶着針的氣,抬腿往裡走去。
墓園的人寥寥無幾,在三三兩兩的陸續離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依舊佇立在一方墓碑面前紋絲不動。
紀昱恆止住腳步,從來不懼生死的他竟然在此刻打起了退堂鼓。
秦南澈好像知道他來了,微微側過身。
「她用命換你平安,你還是看都不願意看她嗎?」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眉梢眼角都帶着幾分疲憊。
紀昱恆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抱着的一個雕花木盒,或者說是一個骨灰盒。
見他半天都沒動,秦南澈走了過去,將骨灰盒遞到他面前。
紀昱恆木訥地接了過來,盒子不重,但他卻像是用盡了力氣才將它拿穩。
他低頭看着懷中的盒子,乾澀的眼眶漸漸變紅,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我本來不想把盞盞交給你,但是她為了你喪命,我也不好帶她走。」
秦南澈居高臨下地看着紀昱恆,開恩般的語氣帶着幾分不甘。
本來塗筱檸可以不用死的,哪怕得了胃癌,她也可以活久一點,絕不會成為紀昱恆的替死鬼。
他看不清此刻紀昱恆是何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雙肩,還有那隱忍地喘息聲。
秦南澈張了張嘴,正想再說什麼,忽然臉頰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秦南澈,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做的!」
紀昱恆抱着骨灰盒,就像是攬着塗筱檸一樣,從未有過的溫柔。
可他那雙赤紅到快要滴血的眼中卻滿是狠戾,那簡單的一拳完全不足以解他的心頭之恨。
秦南澈面無表情地擦掉嘴角的血,看着他的目光漸漸冷下來。

第十二章空蕩蕩的家

紀昱恆的行為非但沒有讓秦南澈生氣,發而讓他冷冷淡淡道:「盞盞在送往醫院去的路上就斷氣了,你昏迷五天,難道要塗筱檸要像無親無故的人一樣被停在太平間等你嗎?」
他心中有疑惑,比起塗筱檸,紀昱恆不過是一些擦傷,最嚴重的也不過是右臂的脫臼,怎麼會昏迷五天。
紀昱恆怔了怔,眼中的怒意卻不減分毫:「那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決定!」
秦南澈只覺可笑:「對,你是盞盞的丈夫,卻還不如我這個外人。」
他理了理衣領,朝外走去,只是在紀昱恆身側又停了下來。
「你是該好好體會一下失敗的滋味了。」
秦南澈的聲音隨着他的身影漸漸遠去。
紀昱恆依舊站在原地,剛才打秦南澈的左手不覺顫了顫,臉頰的刺痛感讓他以為被打的人是他。
「噠——噠——」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頭,暗紅色的骨灰盒上多了兩滴眼淚。
斑駁的陽光照在暗紅色的木盒上,那兩滴眼淚竟如血一般扎眼。
紀昱恆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好像在墓園那段記憶徹底消失了,最後的記憶就從他進到家門開始。
空蕩蕩的別墅,悄無聲息的永遠少了個人。
「塗筱檸。」
紀昱恆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然而沒有回應。
從前,不管他多晚回來,塗筱檸都像是故意在等他一樣從樓上下來。
他醉了,她會給他倒杯水。
他吐了,她會脫下他髒了的衣服,再給他換上乾淨的。
他睡了,她會給他蓋上一件毛毯。
紀昱恆都知道,因為家裡除了她,沒有其他人了。
「塗筱檸……」
他又叫了一聲,卻帶上了幾分哭腔。
依舊沒有回應,但是懷中被捂得已經溫熱的盒子好像重了幾分。
太陽漸漸落下去,烏雲帶着悶雷比黑夜率先到,遮住了最後的夕陽。
同樣空蕩蕩的房間,塗筱檸的存在感卻更為強烈。
紀昱恆看着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喉間像是被卡了根魚刺一般難受。
甚至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生怕將塗筱檸的最後的几絲氣息吸盡。
桌上的一張紙吸引住了紀昱恆的視線,他走過去,「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像岩漿一樣潑進他的眼中。
紀昱恆看也沒看,直接將離婚協議書拿起揉成了一團扔進桌旁的垃圾桶里。
他頹然地坐在床上,目光黯淡的快要與昏暗的天色融為一體。
過分的安靜讓他如同沉浸在冰窖的心更有一種抽離感的痛意。
突然,手機的鈴聲打破了已經黑下來的寂靜,紀昱恆拿出手機,微亮的手機光芒映射在他臉上。
浸着痛苦的雙眸中在看來來電人時染上了一層冰霜。
林小冉。
——「是林小冉……和別人,要害你,你不要……相信她……」——
塗筱檸的話跟着鈴聲在耳畔響起。
紀昱恆眼眸一沉,帶着幾許疑慮地按下接聽鍵,嘶啞地聲音回蕩在房間內。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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