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就算不蹲大牢，她也再沒自由了。
「沈小姐。」護士推門進來，聲音低低的，像是怕吵到姜念。
休息了一下午的姜念也有了些力氣，她回道：「怎麼了？」
見她醒着，護士才快步走進來，手上還端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雖然你現在打着營養針，但是肚子一定會餓的，我幫你買了粥，你多少吃點。」
護士小心的吹着冒着熱氣的粥，白凈的臉上透着關心。
姜念不知為何突然想哭。
醫生與護士與她萍水相逢，照顧她也是出於職責，但這小小的溫暖是池亦舟十多年都不曾給她的。
「謝謝你。」姜念由衷的說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護士一口口喂着她，粥見了底以後幫姜念擦了嘴後才說：「剛剛來的警察說建議你取保候審，若是在裏面兒又惡化了，怕救治不及時。」
姜念眼皮有些沉重，溫聲回道：「嗯。」
她的錢早就用來買奶奶和她的墓地了，就算上邊把保釋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她也是拿不出來的。
護士看她也有了困意，也就沒有多說，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次日。
池亦舟剛把公文包放桌上，敲門聲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動作。
他繃著一張臉，走過去開了門。
前台的小江抱着一個紙盒站在門口：「費律師，這些都是前段時間整理出來的案件資料。」
池亦舟接了過來，冷淡一句：「謝謝。」
小江看着眼前被關的巨響的大門，不由得捏了把汗。
總覺得池亦舟最近的情緒都不怎麼好，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起來。
池亦舟看了眼手中的資料，隨手將它放進了柜子中。
還沒開始工作都已經有點身心俱疲了，他坐了下來，捏了捏眉心。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池亦舟一看，是費母。
「喂。」
「小城，在上班嗎？」
「嗯。」池亦舟看着電腦，神遊了一樣。
「我和你依譁爸晚上七點到，你來接我們吧。」
「知道了。」
「對了，姜念那死丫頭呢？」
隨着費母變得嫌惡的語氣，池亦舟本就未舒展的眉頭又蹙了幾分。
「這次你媽我非要把她趕走不可，糾纏了你那麼久，真是不害臊。」

第十四章遺產

明明生活里已經沒有姜念了，偏偏生活中的其他人又不斷的提起她。
「行了媽，你和爸回來以後就住市北那套房子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池亦舟直接掛了電話後就將手機摔在桌上。
他撫了一把額前的黑髮，好半天才平復了焦躁的心緒。
也沒過多久，沈父突然氣沖沖的闖進池亦舟的辦公室，拉開椅子就坐下來猛拍着桌子：「小費，姜念坐了牢，那賠償金呢？她不是該賠錢嗎？」
「如果她有錢賠，也不至於要蹲十年了。」池亦舟冷冷的瞥了沈父一眼。
妻子昏迷，他卻只想讓已入獄的親生女兒賠錢。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父親！？
沈父聽了，臉色一變：「放屁！我媽當年死抓着兩百萬，她死了，這錢當然就給了姜念，她怎麼可能沒錢！」
池亦舟愣了下，轉而想到姜念這些年過的苦日子，隨即嗤笑道：「如果那筆錢作為遺產到了姜念的名下，法院自然是查得出來的。」
沈父立刻站起來，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陳慧每天要花千多塊治療費，我哪來那麼多錢！打官司前我就說了不管她坐不坐牢，只要賠錢！」
池亦舟眼中划過一絲詫異，看着兩眼中只有金錢兩字的沈父居然替姜念感到悲哀。
人心涼薄到了如此境地了！
「宣判結果已經執行，你就算再告，她也不會有錢。」池亦舟陰沉着臉，「我還有事，請別打擾我工作。」
沈父也知道池亦舟不好惹，也沒敢多糾纏，悶着一肚子氣走了出去。
當天晚上。
何思辰一臉沉重的看着姜念今天的檢查結果，好像在權衡什麼。
「沈小姐，你的情況如果做心肺聯合移植的話也許可以延長你的……」何思辰突然停住。
他有些尷尬，他忘了姜念目前是保外就醫的情況。
心肺聯合移植手術的費用最少也要五十萬，現在姜念住院的治療費全部由監獄方面出的。
這樣大型的手術監獄方恐怕是不會承擔的。
姜念呼吸平穩，沒有說話。
她也知道她沒有資本去買幾年的命。
何思辰思索了一番，又問了句：「你真的沒有其他家屬了嗎？」
他偶然聽了護士說過，姜念是被她親生爸爸告到坐牢的。
姜念眼眸始終是暗淡，語氣有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淡然：「沒有。」
聽她這麼說，何思辰無奈的晃晃頭，只能任她去。
剛出了病房，手機就響了，何思辰一看，是池亦舟。
「喂？」「你在醫院嗎？」
「怎麼了？」何思辰抬頭看了眼寂靜的走廊。
「我爸心臟有些不舒服，我現在帶他過去，你給他檢查一下。」
還沒等何思辰回答，池亦舟就把電話掛了。
何思辰瞪着手機，腹誹道拿我當工具人呢，呼來喝去的。
另一邊池亦舟正在開車，費父一臉難受的捂着胸口，時不時的哼哼兩聲。
費母安撫着他，突然問了句：「那死丫頭呢？她不是總纏着你上下班嗎？」
池亦舟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卻當做沒有聽見一樣。
見他不吭聲，費母將犯病的丈夫都放在一邊，立刻扒着駕駛座的椅背上。
「你別告訴我你真被她給拿住了啊！」

第十五章她不像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