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惡犬與情書》[小惡犬與情書] - 第3章(2)

br/>
她走後,我的心卻靜不下來。

裴覺痛恨我。

果然如此。

晚上,裴覺突然給我發消息,讓我給他送葯。

本着男主角不能得罪的原則,我買葯送了上去。

我以為裴覺只是折騰我一下。

可他確實病了,額上流着豆大的汗珠。

「你怎麼了?」我問。

「胃痛。」

「你助理呢?」

「去市區了,趕不回來。」

奇怪,裴覺以前沒有胃病的啊。

我問:「你的胃……是怎麼了?」

「復讀那年,沒好好吃飯。」

「怎麼不吃飯?」

「沒人給我留飯。」他半合眼皮,看着我。

這讓我想到以前。

裴覺來打地鋪時,我都會給他留一口飯。

等我寫完作業,他已經把飯吃得乾乾淨淨。

「食堂呢?」

「難吃。」

嗯,是他的倔脾氣。

我看到桌上有一大桌子菜,還冒着熱氣。

裴覺說:「剛到,胃痛吃不下。」

「可惜了。」

每天吃劇組盒飯,我快饞死了。

「你吃吧。」他貌似隨意地說,「留着也是浪費,不吃就幫我倒掉。」

我掰了一次性筷子,在桌邊坐下。

我吃得很安靜,屋裡也很安靜。

我以為裴覺睡著了。

一扭頭,他正看我,嘴角還掛着笑。

只是一對視,他的笑容就不見了。

又恢復成全世界都欠他的模樣。

惡犬。

一點沒變。

我在心裏偷偷說。

我們照例沉默着,互不說話。

直到我走,裴覺才開口。

「歲歲,我和蘇周然沒有任何關係。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哦,」我禮貌地點點頭,「可是裴老師,我不在意了。」

10

我這句話,讓裴覺臉黑了好幾天。

無所謂,反正快殺青了。

但就在殺青前幾天,出了個不小的意外。

一段船中戲,大風天。

錄音師去上廁所了,我暫頂他的工作,站在甲板邊緣,舉着比我人還長的麥克風。

我有點不平衡,搖搖晃晃。

一陣狂風吹來,沒站穩,我就從船上掉了下去。

下面是湖,而我不會游泳。

混亂間,我聽到一聲疾呼。

「歲歲!」

裴覺直直跳了下來。

他緊張地抱着我,像是再也不撒手了似的。

後來,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醒來在陌生的房間里。

床頭有手寫留言:

「這是我家,離拍攝基地不遠,給你請假了,先休息幾天。要換衣服的話,衣帽間里有,剛叫人買的女士衣物。」

字跡一看就是裴覺的。

很多演員在拍攝基地周圍有房。

裴覺也不例外。

以前我看八卦,說他大多數時候都住在這兒。

房子很乾凈,我進入衣帽間,一把碎花傘,最先映入眼帘。

正是很多年前,我給裴覺打的那一把。

傘已經很舊了,質量也不好,可它卻被放置在衣帽間的最中心。

我忽然想起大雨滂沱的那一天。

我用這把傘,遮住了狂風暴雨。

裴覺一直想把我轟走。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扯開他的外衣,檢查他的傷口。

「你他——」他想說髒話,又忍住了。

「還好,不用去醫院。」我把傘往他手裡一塞,「你等着,我去買葯,很快回來。」

「趕緊滾!」

他暴躁極了。

十分鐘後,我去而復返,買了葯,還買了吃的。

大雨把我澆成小水人。

他沉默地望着我。

從那天開始,裴覺沒再跟我說過一句髒話。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他那天很震驚。

從未有人在他的生命里去而復返。

我是第一個。

……

回憶結束。

我找到女士衣物,慢慢換着。

上衣還沒穿好,衣帽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我和裴覺面面相覷。

有點尷尬。

11

裴覺趕緊退了出去。

待我換好衣服,他焦急道:「你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以為你又走了!」

我:「凶什麼。」

裴覺愣了下,氣焰全消。

以前這句話很管用。

只要裴覺脾氣上來,我就不輕不重地問一句「凶什麼」,他立刻偃旗息鼓。

沒想到,如今還管用。

我接着道:「我還沒怪你呢,你進衣帽間怎麼不敲門?」

「我又不知道你在裏面!」他漲紅了臉,「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你要是不爽,我可以跟你道歉,對不起。」

「……」

以前我就發現了,裴覺雖然像條瘋狗,但在某些事情上,意外地純情。

「沒關係,」我有些累,不假思索地說,「又不是沒看過。」

說完,頓覺不合適。

果然,裴覺抿着唇,從臉到脖子,全紅了。

我岔開話題:「你今天沒戲?」

「拍完了,我去煮稀飯,你一會兒把葯吃了。」

落水的緣故,我有點感冒。

裴覺把稀飯端來時,身上還系著圍裙。

我不禁多打量兩眼。

「惡犬系圍裙,挺賢妻良母的。」

「你說什麼?」

「我說,謝謝你。」

裴覺眼神一亮,好像得到嘉獎的狗狗。

但語氣還是兇巴巴:「飯都吃光,不許浪費。你還想吃什麼?我可以勉為其難給你做。」

「不用麻煩,你忙你的吧。」

「明早沒我的戲,我今晚不回劇組,有時間備菜。」

我遲疑:「那你要睡在這裡?」

「嗯。」

「……我搬去側卧。」

「側卧沒有多餘的床褥,病了就在床上躺好,少折騰自己。」

裴覺指了指地板。

「老樣子,我打地鋪。」

12

半夜我又起燒。

裴覺幾乎沒睡,隔段時間就替我換毛巾。

人燒得糊塗,難免出現幻覺。

恍惚間,我以為回到那個不大的地下室。

裴覺睡在地上,避嫌似的,離我好幾米遠。

我們中間隔了一張桌子,我望過去,只能看見他的後背。

有一次,裴覺生病,強忍着沒說。

我半夜察覺不對,起來試他的額頭。

很燙。

我跑去樓上找退燒藥,又一遍遍地用毛巾擦拭他的臉。

裴覺伸手,突然抓住我。

抓了好一會兒,怕我走掉似的。

等睡着,才放開。

這就是畢業前,我和他最近的一次接觸。

大多數時候,我們形同陌路,在學校也擦身而過。

……

昏昏沉沉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裴覺已經不在了。

他臨時被叫去補拍。

但桌上,擺着已經做好的菜。

正中間,是一包巧克力。

最貴的那種。

飯吃到一半,有人進門。

我還以為裴覺回來了。

但來的是個陌生男子。

我有印象,裴覺的經紀人,也是他的好朋友。

經紀人獃獃地看着我。

「卧槽,裴覺會藏女人了。」

13

我百般解釋,我只是劇組副導。

經紀人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說:「您就叫我歲歲吧。」

他驚得差點蹦起來。

「歲歲?你就是歲歲!」

「怎麼了?」

他恍然大悟地看着我:「你就是歲歲啊!」

見我疑惑,他說:「裴覺之前瘋了一樣找你。」

我:……

「找不到你,他就自暴自棄,不吃不睡,整個人一度頹到谷底,嘖嘖。」

經紀人笑容和善:「這下好了,他找到了,可以安心了,七年啊,不用再折磨自己了。」

「您說笑了,」我說,「我只和他談過三個月,沒那麼難忘。」

「怎麼會?你不知道裴覺當明星,也是為了你嗎?」

我愣住。

「因為他爸媽的關係,他從小到大都很厭惡明星這個職業,之前家裡讓他童星出道,他都拒絕了。可是就在跟你分手後,這傢伙突然說要當明星。

「說是因為你喜歡電影,當明星的話,可以站在最亮最高的地方,讓你看到……」

確實有那麼一回事。

曾經有天夜晚我睡不着,跟裴覺搭話。

「裴同學,你睡了嗎?」

「沒。」

「我今天看了一部電影,《羅馬假日》,真好看。」

「沒興趣。」

「我喜歡電影,要是我以後也能拍電影就好了,但拍電影很費錢吧?我沒錢。」

「不費,拍。」

我覺得他什麼都不懂,還異想天開,就沒再說話。

原來他都記得。

經紀人很是感慨。

「你啊,只用三個月,就讓他惦記一輩子。」

下午,裴覺回來了。

他問經紀人:「你來幹什麼?」

「你要殺青了,過來打掃一下啊。」

「不用,你走吧。另外,我要休息一段時間,別安排通告。」

「嘖嘖,見色忘友,還記得以前,你找不到她,在我面前痛哭涕流……」

裴覺打斷:「別在我女朋友面前說這些。」

我糾正:「前女友。」

「你沒親口跟我提分手,就不算分手。」

「我寫信了。」

「一封信而已,我看完就扔了,誰知道是不是你親筆寫的。」

經紀人見狀溜了。

我:「裴覺,看到那封信你不生氣嗎?我說要扒你的料……」

裴覺笑了:「你沒那個膽兒。而且,爆沒爆料,我自己不會看新聞嗎?」

我啞然。

裴覺去洗水果。

我繼續說:「分手只需要一個人同意。不管你認不認,我們早就沒關係了。」

他身形一僵:「那我重新追。」

「沒用的,裴覺。」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

他煩躁地點上一根煙,但看了看我,又掐滅。

「因為我騙了你,沒告訴你我的背景?還是因為……因為蘇周然,我沒及時跟你解釋清楚。」

「都是,也都不是。裴覺,我倆不是一路人,不要強求了。」

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裴覺眼中布滿血絲,發狠似的說:

「我就要強求。」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