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婦》[下堂婦] - 第8章(2)

/>我回過頭,才發覺趙延卿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他用力將我拽過去,又抬腳把薛南音的裘衣踢開,陰沉沉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把你衣裳拿走,她用不着。」

第025章、賤人
「砸壞的東西,管家會找你賠。」
「至於其他的事,明早再說。」
「今天太晚了。」
趙延卿語氣極冷漠,燭光照在他的臉上,籠罩出一層冷厲的陰影。
薛南音沒答話,狠狠瞪着他片刻,咬着牙擠出兩個字。
「賤人!」
「送客。」
趙延卿對薛南音下了逐客令。
在我不解,迷茫,愕然的目光中,又將我重新抱回了房內。
一進門,趙延卿便坐到了火盆前,往裡加了幾塊兒碳,見碳火逐漸變紅,又挪到了我腳下,一邊拿巾帕替我擦腳,一邊說道。
「光着腳就跑出去。」
「真娘,你可真是半點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他的聲音極溫柔,動作也很柔和。
那張俊秀清冷的面龐下,已不見半分冷厲和邪肆,彷彿先前那個兇狠放浪的人不是他。
而我,也在身體逐漸回暖後,慢慢恢復神智。
我不明白趙延卿今日為何對薛南音那種態度,我也不清楚薛南音怎會突然性情大變。
但我,是半刻也不想再與他多待了。
我噁心趙延卿,卻也害怕,怕他再次強迫我。
垂眸對上他柔情似水的眼神,我狠狠抽回了腳,又再次抓起放在身旁的包袱。
趙延卿見狀,立刻伸手將我制止,柔情的眸色里多出了幾分嚴厲,一瞬不瞬盯着我,「真娘,你若想走,也要等身子好了再走。」
「到那時,我絕不攔你。」
「休息吧,我不會再碰你。」
話畢,趙延卿將我的行李塞進箱子里,又遞過來一套厚實些的衣裳,再傳來李嬤嬤伺候,隨後便踏出了房門。
我怔然的坐在床上,望着他淹沒在夜色里的背影,腦子裡再次空白。
我茫然於趙延卿反覆變化的情緒,也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但是,事實證明,我多想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趙延卿果然沒有再踏足正院,倒是聽聞他和新來的端茶婢女打得火熱。
那婢女也因着他的器重,從最初的唯唯諾諾,到如今日漸張狂,便是李嬤嬤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
府中的人都說,楊姑娘怕是要被抬為姨娘了。
說不得,還可能抬作平妻。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但楊芸芸似乎也當了真。
再見到我時,她的眼神里已沒了先前的怯弱躲閃,更多的是得意張揚。
這不,才得了幾匹錦緞,就迫不及待的來向我炫耀。
午後,我適才踏出房門,楊芸芸便領着兩個婢女走來。
她穿了一套翠綠色錦袍,外頭還裹着雪白的裘衣,那狐裘皮毛油亮而完整,瞧着就是上等貨。
只是,穿在楊芸芸身上,多少流露出幾分暴發戶的氣息。
楊芸芸一手撫弄着雪白的狐狸皮毛,一手又示意婢女將幾匹不同顏色的蜀錦呈上來,笑盈盈對我道。
「明真,這是趙相公昨日派人送的蜀錦,我想着我一個人也用不完,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挑一匹罷。」
「不必了,我沒興趣。」
我擺擺手,欠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楊芸芸得意洋洋的神情,實在覺得可笑。
從前,她將趙延卿灌醉,衣衫不整的縮在床上時是這副神色。
那時候,她滿心以為,比起無父無母的我,趙延卿一定會選擇她。
可惜,當她聲淚俱下掀開被窩要我成全他們時,才驚覺與她同床共枕一夜的竟是一條血淋淋的野狼。
這一回,恐怕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懶得再同她多言,只看向一旁陰着臉的李嬤嬤,話鋒一轉,問道,「李嬤嬤,朱大夫可到了?」
李嬤嬤厭惡的瞥了楊芸芸一眼,恭敬回我,「夫人,朱大夫已在外頭候着了。」
「好,那就勞煩嬤嬤去請朱大夫進來。」
「楊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一會兒還得治腿,沒空招待你。」
「你,請回吧。」
我淡淡看了看楊芸芸,藉機對她下逐客令。
大約是沒想到我會如此淡漠,楊芸芸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僵。
繼而又似想到了什麼,看了看我的腿,不死心的說道,「明真,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原也是好心,想着你腿腳不便,趙相公身邊也沒個知冷暖的人,便替你往他房裡送了幾回羹湯。」
「誰知道他就……」
楊芸芸說著,已是眼含淚光。
淚凝於睫,委曲求全。
配上那副楚楚可憐的容貌,倒真是生出了幾分我見猶憐的解語花模樣。
我看得噁心,心裏頭卻也沒有什麼波動。
但她已經耽擱了我太多時間了,我不太耐煩。
「李嬤嬤,送客吧。」
我擺擺手,直接起身進了裡屋,又將房門關了起來。
楊芸芸許是覺得自己勝利了,陰陽怪氣的又強調了幾遍,說我腿不好,這裡里外外的總要有個正經女主人打理才是,還說什麼失了名節又瘸了腿的女人,有個窩已經很不錯了,還是要珍惜眼前才是。
我知道,她是在拿我被周淮景納妾的事刺激我,也在變相威脅我。
畢竟,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失去清白就等同於被判了死刑。
李嬤嬤氣得不行,剛送走楊芸芸,便忍不住罵道,「這個楊氏!當真是個不知廉恥的下作貨色!」
「到底夫人你與她也算舊友,她怎敢說出這樣的話?」
怎麼敢?
自然是以為得了趙延卿的青睞,張狂了。
楊芸芸啊,還是那麼的急功近利。
只是,也不知她這份張狂還能維持多久?
我心中譏諷,不以為然的朝李嬤嬤擺擺手,「李嬤嬤,我沒事。」
「行了,去請朱大夫吧。」
「是。」李嬤嬤點點頭,積着滿臉怨氣出了門。
接着,便領朱大夫進門替我扎針。
這一日,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枯燥。
然而,這份枯燥,終被楊芸芸的急功近利打破。
暮色四合之時,李嬤嬤來傳話,說是楊芸芸吃了晚膳之後吐血了。
接着,她的幾個婢女就從我院里的梨樹下搜出了一包毒藥。
沒得片刻,趙延卿便差人來請我了。
我在李嬤嬤的攙扶下,不緊不慢的踏進了楊芸芸房間。
進門時,楊芸芸躺在床上,一張小臉蒼白而憔悴,趙延卿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兒。
看到我,他輕輕招了招手,溫聲喊我,「明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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