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你們玩不過她。」
「……」
柳青染愣住了。
好一會兒，她說道：「扶我起來吧。」
柳青染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真的走投無路向夏恬低頭的這一天。
她走在樓道里，傷口疼得厲害。
沒想到到了夏恬所在的病區，卻先看見了顧奕誠坐在門外面的椅子上。
「你來幹什麼？」
柳青染愣了一下，想像當中起碼的關心都沒有，顧奕誠眼裡滿是防備。
她提着一口氣，傷口痛得厲害：「我來看看夏恬，聽說她住院了，我那天也有不對。」
「夏恬沒有做錯。」顧奕誠說道。
「嗯？」柳青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沒明白顧奕誠忽然這樣說的意思。
顧奕誠站起來：「我是說，那天發生的事情是你的錯，夏恬沒有任何不對。」
柳青染仰頭看着他，感覺無比的陌生。
或者說曾經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顧奕誠早就不存在了。
現在徹底消失了。
這一刻，柳青染終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不可能了。
她感覺好像自己身後忽然空了一塊。
「我、我知道的，我這次來就是專門來向她道歉。」柳青染說著，想要去敲夏恬病房的門，被顧奕誠攔下了。
「她現在睡著了，你回去吧，」顧奕誠看着柳青染明顯不安的眼神，說道，「你只要不再害她，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
「還有，你拿假的親子鑒定書來騙我，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對吧？」
「奕誠……」柳青染看着他篤定的語氣，忽然慌亂起來，「怎麼會呢？」
顧奕誠不想在夏恬門前說太久話，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把我們都騙了。」
「我沒……我沒有……」
顧奕誠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沒有生氣：「補償的事情，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後，再擺在明面上來討論吧。」
柳青染大腦一片空白，她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病房的，只覺得回來之後連腿都是軟的。
顧奕誠為什麼說那樣的話？他知道什麼了？知道多少了？
柳青染看着自己肚皮上刀割的痕迹，一陣心慌。
晚上，把五千萬分批匯款之後，柳青染覺得自己的心還是得不到安定。
她從床上緩緩坐起來，聽見接了個電話回來的薛妍說道：「夏恬過幾天應該也要出院了。」
夏恬要出院的消息當然也傳到了顧奕誠這邊。
他坐在沙發上喝酒，沒忍住一個電話打給了夏恬，隨即想到夏恬可能在休息，又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掛斷電話。
沒想到電話被接起來了。
顧奕誠瞬間屏住呼吸。
「有人嗎？」夏恬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還沒休息嗎？」
「準備休息了。」夏恬回了一句。
「嗯，那、我聽說你明天就要出院了，我去接你吧。」顧奕誠差點說不清楚話，他覺得自己喝醉了，把手裡的酒杯扔在桌上。
夏恬：「對，醫生下班之前看了，後天就做完檢查沒問題就出院，你記得到時候把東西都帶齊全了。」
「什麼？」
「出院就去辦離婚不是么？」夏恬直截了當地說道，然後沒給顧奕誠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她終於解脫似的鬆了一口氣。
她躺在床上這麼多天，雖然頭昏腦漲，忘了很多事，但是唯一惦記的就是要儘快和顧奕誠離婚。
這一天終於就要來了。

第94章離婚
雖然是各項檢查都沒有問題之後才出院的，但是夏恬還是有一點輕微的癥狀。
比如還是會很容易覺得睏倦，需要靜靜修養。
醫生仔細叮囑之後，夏恬終於從醫院出來。
顧奕誠就在停車場等着。
兩人打扮低調，上車之後並排坐在一起。
「好點了么？」
顧奕誠悄悄打量夏恬，覺得她的狀態好了很多。
「好多了。」
儘管顧奕誠已經吩咐司機盡量把車開得平穩，但是夏恬還是感覺到了輕微的頭暈，她靠在座椅上，單手拽着安全帶緩解身上的不適。
「停車，」顧奕誠看出來她的勉強，立馬對司機說道，「停一會兒再走。」
「不用——開慢點就行。」夏恬伸手去拉他。
顧奕誠看着：「你不是不舒服嗎？」
「我沒事，醫生說了，乘車可能會有一點暈，不嚴重的。」
夏恬看着他，忽然笑了。
就是因為顧奕誠對自己細微的反應都這麼緊張，才讓她以為自己在顧奕誠心裏好像真的很重要。
其實都是假的。
顧奕誠的溫柔可能是習慣，是太陽投射到夏恬身上的一束光。
只有她傻傻地當成了特殊的關照和喜愛。
「我不會和柳青染有任何關聯了，夏恬，我錯了，我不應該信那份假得可笑的親子鑒定書，我……」顧奕誠說著，嘴裏都是苦澀味。
夏恬笑得淡然：「你不是明明很喜歡她嗎？」
喜歡到不惜拿自己當替身。
「她一直在騙我。」
顧奕誠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騙，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夏恬意外的是，他連柳青染都一視同仁。
回憶和現在交織，顧奕誠感覺自己明明記得那份鮮活的愛帶來的感覺，但是他再也不能從柳青染身上得到了。
現在他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讓夏恬留在自己身邊。
「都結束了，你能不能……」
「都結束了，」夏恬一臉暢想美好未來的樣子：「離婚之後你也不用牽掛我，我準備多休息一段時間，等身體好點了再出國玩玩。」
「夏恬。」顧奕誠心有不甘，打斷了夏恬的美好暢想。
「我願意彌補，和之前說的一樣，你罰我吧，罰我，也寬恕我。」
顧奕誠好像瞬間變成了一頭困獸，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夏恬下意識想躲開，忽然被攥住了手腕。
夏恬也跟着紅了眼眶。
片刻就氤氳出兩行熱淚。
「顧奕誠，我不想這樣，我本來還想試着相信你，哪怕終究不能在一起也沒關係的。可是我現在不想再這樣了，我們分開，各自走得遠遠的，也是很好的結局了。」
一滴眼淚落在顧奕誠的手腕，潮濕，卻好像灼痛了顧奕誠的皮肉。
「夏恬，這短短的幾天，我把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都想了一遍，我們不離婚，照樣過以前的日子，你休息，我也休息一年，陪着你玩，護在你身邊，行嗎？」
夏恬看着顧奕誠的臉。
自打兩人相識，顧奕誠還沒有一天把手裡的工作放下過的，這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何其荒謬？
但是她的心腸好像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硬過。
「顧奕誠，我做不到再相信你了，就像你沒辦法再相信柳青染一樣。我知道你沒有害過任何人，這兩年你給我的東西，是我靠自己難以體會到的，你拿我當什麼都是你應得的。」
「不是。」顧奕誠看着夏恬，頭一次顯得這麼慌亂又狼狽。
「老闆，到民政局了。」
這段路程不短，但是總有抵達的時候。
顧奕誠感覺自己還沒和夏恬說幾句話，就到了目的地。
他事先安排了人在周圍，杜絕一切被狗仔偷拍的可能之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民政局。
上次來的時候還是領的結婚證，現在就要作廢結婚證，換成離婚證了。
從民政局走出來，夏恬很快就上了車，讓顧奕誠的司機把自己送回夏家。
兩人一路無話，一個看着車窗外面，一個看着夏恬手裡的離婚證。
等到下車的時候，顧奕誠終於忍不住轉身看向夏恬。
「夏恬！」
夏恬緩緩回頭看向他。
「……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受傷了，有什麼事隨時找我。」
顧奕誠匆忙說道。
「你也保重。」夏恬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顧奕誠呼吸一滯：「等你回來，和章芸說一聲。」
「好。」
夏恬轉身之後，還是忍不住又掉了眼淚。
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的恩怨都結束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的害怕與委屈，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夏恬只想儘快住進自己的新房子裏面。
進了家門，許鷗就倚在沙發上等她。
「走吧，去我家看看你的好妹妹。」
夏恬在醫院住院多久，夏珍就被關在許鷗家裡多少天。
夏珍快被折磨瘋了。
本來還想裝乖賣巧，在看到夏恬的這一刻她立馬原形畢露。
「夏恬！你敢把我關在這，你敢關我一輩子嗎？」
夏恬看了她一眼。
「我要告訴爸爸，你給別人當小三還未婚先孕，被我發現了就心虛的把我關起來。」
夏恬收回視線，跟着許鷗上樓了。
樓下，夏珍因為她一句也不搭理的態度而發脾氣，拽着東西胡亂砸了一通。
夏恬怕她打碎了重要的東西，又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放心吧，值錢的東西早都收起來了。」許鷗把她摁住了。
.
顧奕誠的車開出去很遠，司機都沒聽到顧奕誠說出目的地。
他只能硬着頭皮再問第五遍：「顧總，咱們是回S市嗎？」
顧奕誠手裡拿着那兩本已經扣上失效印章的結婚證出神，忽然被司機的聲音驚醒。
他轉頭看向車窗外的景象，說道：「先不回去了。」
這座小城是夏恬出生到長大的地方，顧奕誠也在上學的時候在這裡呆過很多年。
「那我們去哪啊顧總？」
自打把夏恬送回家之後，他就是一副大腦一片空白的樣子，好像連答話都不會了一樣。
「顧總？」
顧奕誠從混亂的思緒掙扎出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先回酒店。」
柳青染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他勢必要在A市多呆上一會兒，但是公司也不能不回……
良久，顧奕誠沒想到自己完全沒辦法集中精力處理事情。
像是青春期沉浸在失戀氛圍里的年輕人，他連抽了三顆煙，被劉喆攔下之後只得再次開口。
「幫我買點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