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究竟是白髮，還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顆心彷彿疼的要炸開！
而人群中的聲音也字字傳入謝攬月耳中。
「攝政王府還沒出來人啊？謝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攝政王倒也罷了，沒想到謝老丞相的孫女都不出來。」
「真是個白眼狼，從婚事到和離都要老人家操心！」
謝攬月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她對季子期情竇叢生，祖父絕不可能去求先帝賜婚。
若不是因為她嫁了季子期，祖父壯志未酬，又怎會被逼致仕？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謝攬月衝上前去，重重跪倒在謝老爺子面前，喉間哽咽幾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來，我們回家……」
這一刻，她後悔了！
心臟劇烈跳動，溢出無盡的悲哀與怨悔！
謝老爺子看見她，眼裡的擔憂驟然一松，他艱難抬手，想要抹去她滿臉的淚。
可下一刻，年過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滿地潔白！
「祖父！」
謝家府邸。
謝攬月站在謝老爺子床前，緊張的看向顧澤。
「顧大夫，我祖父怎麼了？」
顧澤神情凝重：「我只能吊著老爺子的命，若想活，必須有雪蓮為藥引。」
謝攬月渾身一顫，但隨即她便記起，季子期的私庫里，便有一株雪蓮！
她看着唇色慘白的祖父，轉身就往外走：「還請你照顧我祖父，我一定會拿回雪蓮。」
攝政王府。
季子期臉色陰沉的坐在正廳。
林雪舞柔聲道：「王爺，莫生氣了，王妃只是太看重謝家人罷了……」
這時，下人來報：「王爺，王妃回來了！」
季子期猛然抬眸，眼中染盡冷意。
然後，謝攬月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她連氣都沒喘勻，便對着季子期直直跪下：「王爺，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爺賜下雪蓮，救他性命！」
她紅着眼，渾身都發燙，可季子期的話，卻彷彿一盆涼水兜頭淋下。
「你祖父這一跪，讓本王淪為整個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謝攬月只能重重磕下頭去，聲音嘶啞到了極致：「王爺，所有罪責我願一力承擔，求求您將雪蓮給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頭，整個房間都回蕩着沉悶的聲響。
很快，她額前便見了血。
季子期神色一厲。
「夠了！你這麼喜歡磕，那就滾去外面，磕足五百個！」
謝攬月動作一頓，隨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頭，王爺就將雪蓮給我？」
「等你做到再說！」
謝攬月毫不猶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門跪下。
一下，兩下，三下……
季子期冷眼看着，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緊。
他豁然起身，朝林雪舞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說罷，他徑直離開。
直到日暮西沉，謝攬月終於停下了動作。
她額前血肉模糊，鮮血順着鼻樑滴落在地。
她強撐着站起，踉蹌朝屋內走去，希冀的看向林雪舞：「我完成了王爺說的要求，還請林夫人將雪蓮給我。」
林雪舞笑了笑：「那是自然。」
謝攬月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暈眩感傳來，幾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蓮的盒子被下人拿了過來。
謝攬月眼睛一亮，正要接過，林雪舞卻拿起雪蓮在指間把玩：「王妃可知，王爺臨走前，交代了我什麼事？」
謝攬月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下一刻，那朵雪蓮輕飄飄落在地上。
林雪舞抬腳重重碾去，聲音輕柔。
「他說，就算是毀了，也不要給你。」
雪蓮潔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濘。
「不要！」
謝攬月目眥欲裂，那一刻她什麼都沒想，撲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雪舞的腳腕！
林雪舞受驚的收回腳，但隨即又毫不猶豫的踩上了謝攬月的手背。
謝攬月眉心痛苦的擰成一團，卻還是死死護着混着泥的雪蓮……
林雪舞看着狼狽無比的謝攬月，輕笑一聲後抬腳離開。
謝攬月疼的眼前都出現了重影，可她顧不上那麼多，一點點將那堆泥土攏在手帕里，深一腳淺一腳的沖回了謝府。
剛進正房院門，謝攬月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顧澤。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聲音滿懷希望：「顧大夫，我把雪蓮拿回來了，可以給祖父配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