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阮青黛》[晏珩阮青黛] - 第1章

蔣嬤嬤心中惶急:「王妃您先別胡思亂想,王爺說不定是心有顧慮,他說不定是怕女郎與阮家鬧的太過於她名聲不好,怕阮家鬧出事端女郎會被陸家的人嫌棄。」

「還有老太妃,老太妃向來都不喜您疼愛女郎太過,王爺也許擔心您惹了老太妃不高興,怕阮家真出事了牽連您和女郎……」

她拚命找着借口,想說鋮王不是故意的,可鋮王妃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我們夫妻十數載,他有什麼顧慮不能告訴我?」

騙了就是騙了,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

「別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可是他明知道阮家如何欺負青黛,明知道他們如何毀了阿姊和姐夫恩愛之名,那阮姝蘭的身世關乎青黛將來在阮家的處境,他明明知道阮姝蘭有問題,可他居然瞞着我。」

鋮王妃眼裡浮着淚,既是憤怒,也是心寒。

她死死咬着嘴唇,半晌才低聲道:「阿嬤,你說謝天瑜對我,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王妃…」

蔣嬤嬤心頭一震。

鋮王妃深吸口氣壓着眼中翻湧:「阿嬤,你讓人幫我捎封信給顧鶴蓮。」

「顧郎君?」

蔣嬤嬤驀地瞪大了眼。

顧鶴蓮是當年榮家的養子,自幼便長在榮家,他原與府中兩位女郎關係極好,可是後來因性情叛逆惹下大禍不知所蹤,再出現時便已經是左州士族顧家的家主。

顧家雖不在朝,卻盤踞左州勢力極大,且家財傾天富可敵國。

最重要的是,顧鶴蓮跟王妃是有仇的。

王妃往日對他一直避之不及,可如今……

「王妃,不若先讓旁的人去查?」

「不行。」

鋮王妃紅着眼聲音微啞:「謝天瑜有意想要瞞我,定會防着我去查,而且他既想偏幫阮家,就定會讓人前往阮姝蘭籍地幫着阮家毀滅痕迹,榮家家僕早已散盡,我尋不到足夠信任又有能力避開鋮王府的人,只有顧鶴蓮才能辦到。」

「可是……」蔣嬤嬤臉上掙扎:「顧郎君他對您……」

「顧鶴蓮恨我,可阿姊當年是救過他命的,他會護着青黛。」

見蔣嬤嬤依舊不肯答應,鋮王妃紅着眼睛。

「阿嬤,阮家欺阿姊身亡,謝天瑜更是騙我,我不能讓他們傷害青黛,更想看看謝天瑜能為阮家做到什麼地步。」

「我想要看看,他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蔣嬤嬤從未見過自家女郎這般冷絕的模樣,她對鋮王直呼其名,對阮家更滿是厭憎。

想起先前阮老夫人所為,想起青黛差點死在了䧿山。

蔣嬤嬤臉色變化:「好,奴婢去送信。」

……

鋮王妃派人送信去左州的事情傳到了晏珩耳朵里時,已是第二天早上。

晏珩身着絳紫襕衫,抬手整理着蟠虺暗紋交織的襟邊。

他正在準備進宮上朝,聽聞鋮王妃瞞着鋮王行事,挑眉咂摸了下「顧鶴蓮」三字後,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倒是忘記榮家還曾有過這麼個財神爺。」

傳聞那顧鶴蓮揮金如土,金玉為宅,出行皆華轂,入口皆珍饈,那指頭縫裡漏出點財就能養活半個左州。

「可我聽說那顧鶴蓮跟榮家有仇。」

縉雲有些納悶:「早前我聽人說過,那顧鶴蓮性情乖僻,憎惡榮家,數年前還曾為著找鋮王妃麻煩跟鋮王大打出手,後來雖不知輸贏,但他自此就再沒有踏足過京城。」

顧家的生意遍布南北,顧鶴蓮也時常出現在各處,可惟獨京城,顧鶴蓮是從來不入的。

鋮王妃怎麼會找他幫忙?

晏珩聽着縉雲的話似笑非笑:「有仇?」

「對啊。」

晏珩低笑出聲。

縉雲在旁神色莫名,不知道自己哪句話逗笑了督主,他抱着披風跟在晏珩身後朝外走時,小聲問:「那阮家這事兒我們要不要出手?」

「用不着。」

顧鶴蓮要是連這點兒事都查不出來,白瞎了他財神爺的名。

馬車已經停在了府門前,晏珩出去時看了眼隔壁依舊黑漆漆的宅子,想起昨天下午聽他講朝中趣事聽睡着的小女娘,斜靠在桌邊時睡著了還如貓兒打着細細的小呼嚕,他眼底笑意瀰漫。

「晚些時候叫人市那邊送些身家乾淨的人去棠府,再找幾個乖順聽話的犯官女眷,送去侍候青黛。」

縉雲疑惑:「阮小娘子要添人?」

晏珩淡「嗯」了聲:「她不懂後宅之事,於掌家之上也欠缺很多。」

阮青黛父母早亡,阮家那邊對她沒多少真心,鋮王妃雖然護短,到底不是日日都在身旁。

她身邊那個花蕪光有忠心機靈,可有些事情卻並不太懂,心思城府不夠,與人相處太過容易吃虧。

那些犯官家女眷大多都識文斷字,自小所受教養足夠來充實青黛這些年該學到的缺失之處,他可以教她人心謀算,教她與人爭鋒,可女子間的往來還有後宅之事他卻並不擅長,她身邊也還缺幾個得用的人。

「去選人時記得挑聰慧乖巧的,要容易掌控,最好家中罪名不得赦免,只能簽了死契贖身,再將綾音也送過來。」

縉雲眸色微震,綾音是他們培養出來的探子,一身本事怎能拿來伺候阮小娘子,督主對阮小娘子是不是好的有些過頭了?

「如果只是想要保護阮小娘子,挑兩個隱衛送來就行,何必綾音……」

晏珩抬眼看他。

縉雲說道:「督主對阮小娘子是否太過在意了,您將人接來積雲巷也就罷了,護着她阮家決裂也沒什麼,可一直這般下去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阮小娘子身上牽扯極多,光只是阮國公府便也罷了,可還有陸家,督主借安帝的手動世家本是為著查清當年的事情,可陸家若是因阮小娘子糾纏上督主,豈不是壞了督主謀劃?」

「而且督主身份隱秘本不宜與人來往過密,阮小娘子留於積雲巷已是冒險,督主待她越發親近,萬一哪一日她察覺督主……」

縉雲話還沒說完,就對上晏珩掃過來的眼。

明明只是沒什麼威懾力的一瞥,姿態依舊如先前散漫隨意,卻是無端透出一股逼仄人心的壓迫感。

縉雲臉色微變,連忙閉嘴。

晏珩收回目光抬腳上了馬車,手中鬆開車簾時,帶起一片簌響。

「本督既承了她那聲阿兄,自然就得保着她安寧,要是連朵小海棠都護不住,那本督還談何其他。」

那馬車帘子輕晃,掩住他鋒銳劍眸,

「當年的事情本督心中有數,世家本督要除,阮青黛本督也要護。」

「有些話,本督不想說第二次。」

縉雲聽懂了晏珩話中的警告,原以為只是一時意起報答當年恩情,可沒想着這位小娘子竟是進了督主的心裏。

「屬下明白了。」縉雲伸手將披風遞上。

晏珩接過後掃了眼棠府門前,扣指敲了敲車邊:「進宮。」

積雲巷棠府之中,青黛睡得格外安穩,絲毫不知門外有人因她而起爭執,而她睡夢之中朝堂之上,卻如油鍋炸開,亂的一塌糊塗。

朝中第二波彈劾遠比阮鴻他們想像的要更加兇猛,這一次不僅是御史大夫曹德江,就連中書、尚書、門下三省之人也都陸續下場,其朝上言辭之厲,讓得阮鴻父子多年聲譽幾乎毀於一旦。

與之相應,晏珩毆打朝廷誥命,擅權太醫署,以黑甲衛威逼京中藥堂,橫行於市的事情也同樣被中書令陸崇遠一系等人揪住不放。

「是阮家有錯在前,擅闖積雲巷之地傷人在前……」

「那也不是他擅自毆打朝廷命婦的理由!陛下,晏珩仗着陛下恩寵,以黑甲衛威逼朝堂京中,今日他敢脅迫太醫署與京中藥堂不出診,來日就敢危及陛下和皇城,如此跋扈之行絕不可縱!」

「那阮家老婦無德歹毒,何以堪配命婦!」

「她乃阮氏女祖母,教訓府中子嗣何以有錯……」

「笑話,阮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在前,縱子行兇在後,那阮家老婦更想毀其面容妄圖置阮小娘子於死地,這般歹毒何堪為尊長?」

朝堂之上兩方吵得不可開交,一個指責阮家無德,一個謾罵晏珩張狂。

那偌大的殿上如同街頭菜市,平日里瞧着高高在上的一眾朝臣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擼着袖子衝上去打上一架。

安帝昨夜服了金丹與陳妃幾人纏綿了半宿,盡情縱歡的結果便是早起乏力。

他本就沒什麼精神,心頭惦記着今日新開爐還未送過來的金丹,這會兒聽着下頭吵吵嚷嚷,更是頭疼至極。

「行了!」

帝王開口,下方瞬間安靜下來。

「吵吵嚷嚷的像是什麼樣子。」安帝看了眼抄手站在殿上,彷彿瞧着熱鬧的晏珩:「晏卿,你來說。」

陸崇遠頓時眸色一暗,剛才那些彈劾晏珩的人也都是暗罵了一聲,這個閹人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竟是叫陛下這般信他。

晏珩迎着眾人目光施施然上前。

「微臣其實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他轉眼瞧着最早彈劾他的那人:「何大人方才彈劾本督傷人,是吧?」

被點名的那人是御史台的人,他看了眼陸崇遠後便抱着手中朝笏上前一步,大義凜然地道:「是我說的又如何,昨日眾目睽睽,你打傷了阮國公府老夫人,將其扔於街頭任下人百般羞辱,晏督主難道想不承認?」

「本督倒沒想着不認,只不過想問一句,本督動手之地在何處?」

何御史臉色一變:「雖是積雲巷,可是……」

「對啊,積雲巷。」

晏珩沒等那位何御史將話說完,就淡聲道:「本督在自己的宅子,打了擅闖本督宅邸的人,何錯之有?還是何御史覺得你家府門大開,誰都能去你府里走上一遭,欺辱其辱你家女眷,毆打毆打你家女郎,若不然再帶着人打砸一通,何御史也能將人恭恭敬敬地送出來?」

何御史臉上漲紅:「你這是砌詞狡辯,那阮老夫人是去探望她家女娘……」

「你家探望是毀人面容,致人暈厥,還是將人打得吐血卧病不醒?」

晏珩一句話堵的那人言語一噎。

「莫說那宅子本督還沒過給阮小娘子,阮家人擅闖本就有錯,就算本督當真給了阮小娘子,本督身為內樞密使,眼見有人擅闖他人府邸行兇傷人,又聞聽府中有人求救,難不成要坐視不理?」

何御史臉上煞紅煞白,怒聲道:「這怎能一樣,阮老夫人只是教訓府中晚輩。」

「原來何御史家教訓子侄是往死里打?」

「你!」何御史被堵得怒道:「你分明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就算不說阮老夫人跟阮小娘子到底是何緣故,那你威逼太醫署,脅迫京中藥堂不讓人出診總不是假的!」

「哪兒來的謬言。」

晏珩皺眉:「阮家之人昨日擅闖積雲巷,本督受了驚嚇,一整日都留在府中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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