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阮青黛》[晏珩阮青黛] - 第1章(2)

曾外出,何來的威逼脅迫?」

何御史險些一個呸字甩晏珩臉上,明明是晏珩將人打傷扔了出來,還讓人斷手毀名,心狠歹毒。

如今他哪兒來的臉說他受了驚嚇,何御史恨不得能啐他一臉。

「晏督主何必狡辯,此事滿朝誰人不知……」

「哦?是嗎?」

晏珩抬眼朝着烏壓壓的朝臣看去:「太醫署未曾上告,京中藥堂無人鳴冤,黑甲衛昨日一直都在樞密院營中未曾出過,本督倒是好奇,朝中都有哪位大人與何御史一樣,知道本督威脅誰了?」

原本還熙熙攘攘的朝堂安靜至極,就連先前跟在何御史身後彈劾晏珩的那些人也是目光閃躲。

晏珩的確打傷了阮老夫人,也的確威逼過太醫署不許出診,就連京中那些葯堂的話也世人皆知,可說到底這些話不過就是隨意一個人去交待了一聲而已,憑藉的全是晏珩的「凶名在外」。

督主府既沒留下書信言箋,晏珩也沒有親自出面,就連他親信也沒過去,除非是太醫署有人願意上告,否則這事誰能證明是真是假?

退一萬步,就算太醫署真有頭鐵之人出來作證,可還是同樣的道理,傳話的只是個不起眼的家奴,晏珩從頭到尾都未曾露面太醫署說過一句話,就連黑甲衛也沒有去過任何葯堂,到時候大可隨便推個替死鬼出來,可是這邊上告晏珩的人卻是死定了。

哪怕心中大罵晏珩無恥狡詐,氣得臉上鐵青,但殿中卻無一人開口。

「諸位若有誰知情,大可開口,本督絕不為難。」

眾人緘默。

「沒有嗎?」

晏珩話音落下依舊沒有人開口,他抬眼瞟向何御史,眸中似冷霧含着輕嘲:「何大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滿朝皆知?」

除你,滿朝皆無人知?

何御史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身後的人:「黃大人,林大人…」

他才剛開口,就見被他點名的二人快速低頭後退了兩步,仿若避之不及,哪有半分先前同仇敵愾,而不遠處的中書令陸崇遠雖然也臉色難看,卻也未發一言。

何御史臉上血色瞬間消退。

晏珩嗤笑了聲:「本督知道往日為替陛下肅清朝堂,動了不少人的利益,也知道有人不滿本督掌管黑甲衛替陛下剿滅異心之人,可萬沒想到向來以剛正不屈為名的御史台中之人竟也捕風捉影。」

「何大人無半點實證便想污衊本督,更拿着這種可笑至極的理由攻訐本督,你是不滿本督先前替陛下行事,還是不滿陛下讓我擔任這樞密院之主,所以豁出去御史清名不要也想毀了本督?」

安帝神色已然冷了下來。

何御史冷汗「唰」地直流,雙膝一軟就跪在地上:「陛下明鑒,微臣絕無半點私心,微臣只是謹奉御史職責。」

「那太醫署之事可有實證?」

「臣…」何御史臉色蒼白,「臣也是只是聽聞……」

晏珩聞言低笑了聲:「什麼時候誣告朝中大員,只須憑聽聞二字。」

「我御史台本就有聞風上奏之權……」

「那這風是從何處來的,又是何人所述?滿朝上下只你一人聽聞,京中坊間再無人知曉,何大人這奏的到底是外間傳言,還是你自己編造而來?」

晏珩言辭刁鑽犀利,一時間竟是問的向來善辯的何御史啞口無言。

安帝眉心緊緊繃起,瞧着下方吞吞吐吐滿臉蒼然如紙的何御史就是不喜,又聽到晏珩冷淡道:

「本督問話,何大人看陸公做什麼,難不成這風還是陸公送給你的,亦或是朝中其他哪位看本督不順眼的大人?」

「我沒有!」

何御史雖然否認的極快,可是晏珩的話卻依舊讓安帝疑心上了陸崇遠等人。

安帝深深看了眼陸崇遠就寒聲道:「何宗然,你告晏珩之言,可有實證?」

何御史張嘴半晌:「臣……臣……」

「有,還是沒有。」

「微臣……沒有……」

安帝聞言頓時被氣笑,眼中滿是沉怒。

「朝中設御史台,是為了讓你們糾察百官,肅正綱紀的,不是為了讓你們自顧私怨勾結謀害忠臣,既無實證,誣告內樞密使,攀誣朝中一品大員,朕看你這個御史當的是嫌夠了。」

「來人,把這滿嘴妄言私心過甚之人拉下去,杖責三十,貶為殿中御使,若再有下次定不輕赦!」

何御史幾乎被一擼到底,那殿中御使說還是御史,可卻只是個從八品的官職,掌殿庭供奉之儀,糾閣門之外離班、語不肅者,換句話說,不過就是閣門內外最下品的肅紀官員,與他如今只差一步便是御史中丞的位置天壤之別。

何御史跪在地上嘶聲道:「陛下,微臣沒有攀誣晏珩,微臣所言都是真的。」

「他橫行於京中早非一日兩日,被他所害之人更是比比,他仗着陛下恩寵欺上瞞下,那阮家之事皆是他所為,他今日敢傷誥命朝婦,安知來日不敢傷及陛下,陛下莫要被這奸佞宦臣所欺。」

安帝被吵得腦仁疼,只想趕緊回宮去服食金丹。

禁衛上前時何御史頓時急了,他不能就這麼落罪,不能被貶,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掙開拖拽的禁衛,起身就朝着御階前撲了過去。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晏珩宦官弄權,大肆剷除異己,冤害朝臣,微臣只是不想見陛下被他欺瞞,微臣所言全都是真的,宦官掌權是亡國之兆,陛下三思啊……」

「閉嘴!」

安帝整個人瞬間暴怒,他竟敢詛咒他亡國:「來人,把他拉下去。」

「陛下,陛下微臣一心為主,微臣所言句句忠心……」

何御史眼見安帝絲毫不聽他言,情急之下朝着台上就想要撲過去。

安帝嚇的踉蹌後退跌在椅子上,就在這時晏珩突然橫身上前擋在了安帝身前,只說了一句「陛下當心」,就一腳踹在那何御史身上將人踢飛了出去,堪堪撞在陸崇遠身邊的柱子上。

「砰」地一聲巨響之後,那人落了下來,陸崇遠臉色泛白驚慌後退卻根本來不及閃避開來,就見那何御史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到了陸崇遠官袍之上。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把他給朕拖下去,杖殺!!」

安帝此時驚得滿臉怒容,看着地上如同死魚的何宗然氣的大罵出聲。

陸崇遠踩着滿是血腥的官靴上前:「陛下不可,何御史只是一時情急才會失態,陛下不可杖殺…」

晏珩擋在安帝面前:「他罵陛下亡國之君是一時情急,他殿前驚嚇陛下險些傷及聖上龍體是一時失態,那陸中書是不是覺得,要等着他拿着刀抵在陛下脖子上時,那才叫亂臣賊子?」

安帝也是氣惱至極,剛才何宗然撲上來時他受驚險些跌下龍椅,這般失態讓他勃然大怒:「這賊人殿前胡言亂語,把他拉下去……」

陸崇遠大聲道:「陛下不可!」

安帝猛地看向陸崇遠:「有什麼不可,他咒罵朕亡國,罪該萬死,還是你也跟他一樣,覺得朕是亡國之君?」

陸崇遠並不想跟安帝硬扛着來,可是何宗然不能死。

今日彈劾晏珩之舉本就是陸家牽的頭,何宗然也是得了他授意才會當朝成了出頭鳥。

若只是貶黜也就罷了,他尚可想些其他辦法彌補,不至於因此失了人心,可如果真讓何宗然死在殿前,那往後誰還敢與他們世家合謀,又有誰還敢聽他這個中書令的話?

「微臣不敢。」

陸崇遠嘴裏說著不敢,可抱着手中白玉笏板,背脊卻是挺的筆直。

他腰間魚袋輕玄,說話時語氣極為強硬。

「何御史殿前失儀的確有罪該罰,可前因卻是御史颱風聞奏事職責所在,雖彈劾之事未曾得證,可若因糾察朝臣便落得身死罪名,那往後御史台還有誰人敢於直言?且御史本就該彈糾不法,百僚震恐之威懾,陛下若因何御史彈劾晏督主便將其斬殺,恐會惹的臣民非議,傷及陛下聖譽。」

「何御史有罪當罰,卻罪不至死,還望陛下明鑒!」

陸崇遠話音一落,出身世家那些朝臣也便紛紛開口。

「陸公所言有理,何御史所為不過是職責所在,雖有過失卻罪不至死。」

「微臣附議,何御史殿前失儀也是情有可原,請陛下三思。」

「陛下若當朝杖殺御史,恐會讓人非議。」

「請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安帝看着陸續上前的那些人,半個朝堂都黑壓壓地跪在陸崇遠身後,他氣的喉間喘着粗氣,整個人都處於暴怒邊緣。

其他那些朝臣面面相覷片刻,都是忍不住看向御使大夫曹德江。

曹德江緊抿着唇臉色也是極為不好,何宗然雖是替陸家開口,可御史台的人的確不宜因彈劾被殺,否則此例一開往後御史台上下便會處處受阻,可是讓他替何宗然求情他也做不到,那何宗然彈劾晏珩帶了私心,陸家也不是好東西。

他沉默不言,朝中另外幾名老臣也都是皺眉一時沒有開口,見他們默然,那些寒門出身的朝臣也就都安靜下來。

眼見安帝被世家出身那幫朝臣逼得臉色鐵青,一人處於孤立無援,晏珩突然開口:「陛下,陸中書說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安帝猛地看他:「晏珩你!」

「陛下先聽臣將話說完。」

晏珩溫聲安撫着暴怒的安帝:「御史台彈劾朝臣是職責所在,微臣雖有委屈,卻也不願讓陛下為著微臣壞了朝中規矩,只是陛下所受冒犯不能輕饒,陸中書方才也說了,何大人殿前失儀的確有罪該罰,那不若換個懲戒。」

安帝一愣:「換個?」

晏珩揚唇:「依舊如陛下先前所說,杖責三十,貶黜官職,再讓何御史每日於殿前執鞭受戒十下,背讀儒家五經,既能讓他好生記清楚今日之過,收束己身,又能告誡朝中其他人,莫要再犯失儀妄言之罪,謹記為臣之道。」

「陛下以為如此懲戒,如何?」

安帝聞言頓時面露古怪,只片刻就怒氣消解險些笑出來。

「你這法子不錯,朕是寬厚之人,的確不好杖殺御史,便照你說的去做,小懲大誡,讓他漲漲記性。」

下方陸崇遠等人臉上黑如鍋底。

鞭笞十下根本傷不了筋骨,背誦儒家五經對於從小進學的人來說也是小事,可是這行刑的地方和方式卻是羞辱人至極,這簡直就是將何宗然的臉皮撕下來扔在地上踩,對於何宗然來說恐怕還不如殺了他。

眼見着何宗然剛疼醒過來,又一口血吐了氣暈過去,陸崇遠急聲道:「陛下,此法不可。」

「陸中書,你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台上晏珩一張昳麗面容微染寒塵,眼尾輕揚時甚是費解。

「陛下已如你所願饒過何大人,本督也不再追究,你還想如何,難不成要讓陛下白白受了何大人詛咒亡國之氣怒,還是陸中書心中也如何大人所想,覺得我大魏會亡?」

陸崇遠:「……」

閹人!

賊爾!!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