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疏雨燥》[煙疏雨燥] - 第9章(2)

師,你試過嗎?」虞陽竊笑着看蘇阮寧,絲毫沒有羞恥心。
「虞陽,你到底還要不要考試,」蘇阮寧有些生氣了,「如果不考,我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必要。」
「考,怎麼不考,我爸媽還等着我光耀門楣呢。」虞陽翹着二郎腿,弔兒郎當,「蘇老師你怎麼這麼不禁逗啊,你不會還是……」
虞陽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她一眼,「這麼純?」
「虞陽,沒有人教過你要尊重人嗎?」蘇阮寧神情嚴肅,虞陽和阿樂沒差幾歲,她很容易自動帶入姐姐的身份。
「尊重人?我好歹也是虞家的長孫,」虞陽無所謂的把視頻關掉,「以後多的是人會爬我的床,怎麼尊重,難道我還給她們穿好衣服,恭敬的送回去?」
他看着蘇阮寧的表情,討好的笑笑,「不過蘇老師是個例外,既然不喜歡,以後我就不給你看了。」
環境潛移默化,蘇阮寧大概能想到虞陽平時接觸的都是一些什麼人事了。
虞陽帶着點哄人的意味,今天上課很乖,蘇阮寧給他的題,他學過就能答的七七八八。
結束了今天的課程,蘇阮寧又布置了幾道習題,讓虞陽做完發給她看,便起身離開了。
虞陽接了個電話,沒出來送。
客廳空空蕩蕩,蘇阮寧本想和周怡打個招呼,但實在沒找到人,她又不好在別人家亂走,正要出門,只聽見走廊的另一端,突然傳來了一男一女激烈的爭吵。
女人哭喊着,蘇阮寧倒是不關注別人的私事,她換了鞋,隱約聽見了蘇妍的名字。
「她不是要和虞呈衍訂婚嗎!」周怡歇斯底里的哭喊。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女人期期艾艾的哭聲。
蘇阮寧離開了虞家。
沒走多遠,手機震了震,蘇阮寧拿起了看,是虞呈衍發來的消息。
虞呈衍:過來。
蘇阮寧知道他指的是哪裡。
嶽麓會館3502,昨天虞呈衍給她的卡上寫着的地址名。
她抿了下唇,認命似的坐上了去會館的公交。
距離有些遠,蘇阮寧到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好在虞呈衍發了消息之後沒再催過。
會館的私密性很好,接待人員讓她出示了一下房卡,沒再多說一個字。
蘇阮寧在接待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了房間門口。
她捏着房卡的指尖有些泛白,她有些緊張,輕輕敲了敲門,拿卡刷了鎖。
窗帘嚴嚴實實的擋住了窗外人造光的光亮,飄蕩着厚重木質香調的房間里漆黑一片,蘇阮寧怕虞呈衍已經睡了,或者等的不耐煩已經離開,她輕手輕腳關上房門,想要拿手機確認房間里有沒有人。
身旁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手機和房卡都落在厚厚的地毯上,蘇阮寧落入一個滾燙有力的懷抱,男人身上雪松的清冽氣味驅散了房間里原本沉悶的香味。
「蘇老師,這麼晚。」虞呈衍低頭和她耳語,手從上衣下擺一寸一寸向上移。
蘇阮寧瑟縮了一下,後背緊繃,想要躲。
「怎麼總想躲?」
男人喑啞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挑撥着她的神經。
「癢……」蘇阮寧嗚咽了一聲。
虞呈衍把她托起來,帶人去了浴室。
「沒人聽得見,」虞呈衍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摩挲了一下,隨後掐着她的下巴,強迫她開口。
浴缸里的水微燙,蘇阮寧失神的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輪廓,原本軟弱的聲音啞的不行。
凌晨,蘇阮寧終於躺在了柔軟的床上,她四肢酸軟,一動也不想動。
「說說,今天教了虞陽什麼?」虞呈衍把她圈在懷裡。
蘇阮寧早就精疲力盡昏昏欲睡,她強撐着精神,居然真的挨個知識點和虞呈衍講起來。
虞呈衍輕笑了一聲,「蘇老師這麼敬業,下次換個地方試試?」
不遠處,蘇阮寧被遺落在地上的手機狂閃起來,鈴聲打破了旖旎的氛圍。
那是蘇阮寧給何慧設的專屬鈴聲。
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何慧打了許多個電話,但蘇阮寧在浴室根本沒聽見。
這麼晚,何慧打電話一定是因為阿樂,蘇阮寧瞬間坐起來,顧不上披件衣服,赤着腳跑過去,慌忙接了電話。
「小寧,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長時間不接電話!」何慧怒氣沖沖的斥責蘇阮寧,聲音在房間中穿透力極強。
「何姨,」蘇阮寧啞着嗓子,「我……我在加班,沒有看手機。」
總不能說自己剛剛在廝混。
聽見蘇阮寧的聲音,何慧不疑有他,語氣緩和了些,但再開口又帶上了哭腔,「小寧,阿樂今晚又被下了病危通知,我怕他撐不下去了,蘇家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給他轉院啊。」
第26章翻湧
蘇阮寧聽見這話,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好在地毯足夠厚,膝蓋不至於受傷。
「何姨,阿樂……阿樂怎麼了。」蘇阮寧聲音顫抖。
「現在在ICU觀察,」何慧有些閃爍其詞,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再追問什麼時候可以給阿樂轉院。
「很快,」蘇阮寧安撫她,「我再去和他們說說。」
「阿樂的病不能再拖了,下周能不能轉!」何慧催促她,「蘇家要是不管,我就一頭撞死在蘇家門口,阿樂要是活不了,我不活了!」
「好好好,我儘快。」蘇阮寧說。
何慧掛了電話,蘇阮寧握着手機,有些茫然無措的坐在地上,她給阿樂的主治醫師打過電話,醫生說阿樂的病情最近比較穩定,她才有了做家教賺錢,自己給阿樂轉院的想法。
她的手機亮了亮,是何慧發來的照片,阿樂躺在icu里,小臉煞白,沒有血色,看起來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
頁面的聊天背景是她和阿樂的合照,那個時候阿樂臉上還有嬰兒肥,是她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兩張照片擺在一起,蘇阮寧的心揪成了一團。
她起身,爬上床,定定的看着虞呈衍,「虞總,我可以預支未來一年的薪水嗎。」
虞呈衍的手划過她光滑的脊背,蘇阮寧沒再躲。
「蘇阮寧,入職的時候,你有沒有看過員工手冊。」虞呈衍說。
他看過,甚至清晰的記得手冊里每一條規定,虞氏不允許預支薪酬。
蘇阮寧一點一點塌下後背,彎出一個弧度,俯身靠在虞呈衍懷裡,輕聲說,「虞總,我弟弟病了,需要轉院……」
虞呈衍:「弟弟?」
蘇阮寧撒謊,「表弟。」
她不能把蘇家的秘聞和虞呈衍說,今天聽見周怡他們的吵架內容,蘇阮寧篤定他將來要娶蘇妍,如果蘇妍知道自己和虞呈衍說了蘇家的過往……
蘇阮寧不敢再想。
虞呈衍的手向下滑,「一個表弟,值得?」
「值,」蘇阮寧的腿緩慢上移,「虞總幫幫忙?」
雖然蘇阮寧沒經驗,但她也知道男人在床上總是比較好說話的道理,哄一哄磨一磨,這件事情對虞呈衍來說輕而易舉。
「看你表現。」虞呈衍翻身把人按下。
恍惚間,蘇阮寧想起虞陽和自己說過的話,只覺得諷刺。
他說的沒錯,身處高位,總會有人通過各種手段攀附,換取利益,是她把尊嚴看的太重了。
放下身段,迎合討好,自己背負的擔憂、困苦,在這樣的人面前,從來不值一提。
傲骨有什麼用,她要阿樂活着。
前一晚幾乎沒睡,蘇阮寧黑眼圈有些重,在公司強打着精神改明輝的方案。
下午,方案線上開會通過,蘇阮寧給解縉發了郵件,等待他走流程。
但直到傍晚,她都遲遲沒有收到回執郵件。
蘇阮寧有些着急,後續工作因為這件事情全部停滯,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收到確認消息。
她翻出解縉的電話,猶豫片刻,打了過去。
總是要打的,她現在是虞氏的總助,和解縉少不了溝通交流,甚至以後還會再繼續出現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四年的陪伴,他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她知道解縉不會換號碼,分手後,號碼她就沒再存了,但在一起四年,十一位數字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記憶里,揮之不去。
雖然噁心,但人沒有辦法自主把對另一個人的記憶從腦海中抹除。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解縉那邊有隱約的管弦樂聲,「阮寧。」
「解總您好,我是虞氏的總助蘇阮寧,我下午給您發了方案郵件。」蘇阮寧疏離開口。
「總助?」解縉笑笑,聲音平和沉穩,「恭喜你升職了。」
蘇阮寧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第一個祝自己升職的人會是解縉。
他還是一慣的善於拿捏人心。
「可以麻煩解總確認一下方案嗎?」蘇阮寧沒有接解縉的話。
「可以,」解縉說,「你知道,我總是沒辦法拒絕你。」
蘇阮寧顫抖着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五臟六腑翻騰着噁心,「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大可不必賣深情人設。」
解縉:「阮寧,四年的感情是真的,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不至於生疏到這個地步,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朋友。」
蘇阮寧冷漠開口,「我沒有和前任做朋友的打算。」
解縉『嗯』了一聲,「可你還是給我打電話了,我想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蘇阮寧一個字都不想和解縉說了,「解總大概多久可以給回復?」
解縉:「一小時。」
蘇阮寧回了句謝謝,立刻掛掉了電話。
她還沒吃晚飯,但覺得自己今晚肯定一口東西都吃不下去了。
方媛見解縉出去了很久,從會場走出來找他。
解縉正站在窗前,俯瞰樓下的車水馬龍,眼底映着川流不息的光。
「阿縉,是誰的電話?」方媛問。
解縉轉過身,抬手,溫柔的把方媛耳邊的碎發理好,「虞氏,他們發了一份文件,需要我確認。」
方媛的臉有些紅,結婚快一年,她還是對解縉有着深深的迷戀。
當初爸爸說什麼都不讓自己嫁給他,但自己義無反顧就是嫁了,事實證明,是爸爸看走了眼,解縉對她很好,每天早上會準備好早餐,睡前哄她睡覺,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她比任何女人都要幸福。
「阿縉,我有些困了,我們回去好不好?」方媛抱着解縉的胳膊,踮起腳,和解縉耳語,胸口貼的很近。
自從上次看見解縉和蘇阮寧說話,她總是覺得不安心,雖然解縉說只是敘舊,還和她保證絕不會再和蘇阮寧有任何瓜葛了,但蘇阮寧畢竟和解縉有好幾年的感情,萬一還和之前一樣,死追着解縉不放……
方媛有些害怕,她想給解縉生個孩子,這樣就可以把解縉牢牢綁在身邊。
她要讓蘇阮寧輸的徹徹底底,這輩子在解縉心裏都翻不起任何浪花。
第27章暗示
蘇阮寧在第二天晚上接到了何慧的視頻電話。
阿樂今早就轉了院,何慧終於如願以償。
屏幕里的女人喜笑顏開,拿着手機在病房裡轉了一圈給蘇阮寧看,「小寧你真厲害,這可是VIP單人間,之前病房裡的那些人不知道有多羨慕!」
身後阿樂還睡着,模模糊糊的一小團看不太清,蘇阮寧知道阿樂睡覺輕,就沒讓何慧過去拍。
蘇阮寧苦澀一笑,「你們安頓好了嗎?」
何慧:「好了好了,這裡什麼都有,你甭擔心。」
蘇阮寧又給何慧打了一筆錢過去,「何姨,這邊開銷大,有需要隨時和我說。」
何慧倍感欣慰,她笑着收了錢,咕溜溜的轉了轉眼睛,小聲道,「小寧啊,你最近有時間嗎?」
「最近有些忙,是醫院那邊有什麼事情嗎,我出差回來可以請假。」蘇阮寧說。
「沒有沒有,醫院這裡沒什麼事,」何慧乾笑了下,「我不是想着,蘇家怎麼也幫了忙,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帶我去一趟,我想要上門道謝。」
蘇阮寧聞言面色凝重,她知道何慧打的什麼主意。
何慧從沒放棄過蘇家女主人的位置。
小時候,她被送到何慧家不久,何慧突然有天和她說可以帶她去蘇家找媽媽,蘇阮寧歡天喜地的跟她坐上了去市裡的汽車。
目的地是蘇家沒錯,但接待的傭人說宋知芳和蘇妍出門了不在家,連門都沒讓她們進。
「你們看清楚,這可是蘇家的二小姐!」何慧在門口和傭人爭執。
傭人翻了個白眼,帶搭不理,「夫人說了,蘇家沒有二小姐,你們哪兒來回哪兒去,門口我剛掃完,可別踩髒了。」
說罷傭人就關了門。
何慧在門口罵了好一陣,又讓蘇阮寧在門口的樹下等她,她撩起裙子,翻牆爬進院子。
那天太陽狠毒,蘇阮寧在樹下站了很久,直接中了暑,身上滾燙,還蹲在路邊吐了兩次。
她迷迷糊糊的靠着樹,見有車進了蘇家,感覺是宋知芳,想要撐起身子去追,但實在沒有力氣,眼睜睜看着車子消失在視野。
沒過多久,何慧衣衫不整的被趕了出來,披頭散髮,臉上帶了兩個巴掌印。
後來再大一點,蘇阮寧才明白何慧那天去做了什麼。
「小寧,你怎麼不說話?」何慧問。
能幫阿樂轉院,證明蘇建明還記掛着她們母子,她就還有機會翻身!
她無比急切的需要一個能合情合理進蘇家門的理由。
蘇阮寧的身份一直很尷尬,她恨不了宋知芳,也沒法恨何慧。
一個不要她,一個潦草把她帶大,沒人問過蘇阮寧的意見,她也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想法。
她就像是從岩石中冒頭的樹,蜿蜒曲折,以一種奇形怪狀的姿勢生長,終生都被夾在兩塊巨石中間。
但蘇阮寧不可能帶何慧回家,思來想去,說了實話,「何姨,阿樂轉院不是蘇家辦的。」
何慧:「那是誰?」
蘇阮寧輕聲,「我老闆。」
何慧的如意算盤落了空,語氣很差,「你老闆為什麼會管你的事情?」
「是給蘇妍面子,他是蘇妍的男朋友,我找他幫的忙。」蘇阮寧掐頭去尾,只撿了這句話說。
何慧氣得不行,「蘇家倒是給蘇妍鋪了條好路。」
「那你呢?蘇家對你什麼打算,放任不管?」何慧質問完又自顧自說,「就算給你介紹,肯定也輪不到什麼好東西。」
她看着蘇阮寧,「小寧,你老闆對你好嗎?」
蘇阮寧沒有多想,點點頭,「挺好的。」
「既然如此,你去把他從蘇妍手裡搶過來,」何慧說,「宋知芳給蘇妍找的人肯定錯不了,他們從小就不管你,以後財產也不一定能分你,你得為自己打算。」
蘇阮寧一時語塞,何慧不知道自己已經爬了虞呈衍的床,「何姨,我們不合適。」
「什麼合不合適的,男人都一個樣,女人只有和錢才最合適。」何慧把自己那一套搬出來。
蘇阮寧沒這個想法,她早就明白從何慧身上明白,如果只知道依靠男人,遲早完蛋。
即便是靠着助學金支撐的貧窮學生時代,她也從沒開口求過解縉。
屏幕遠處的小糰子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喊何慧。
何慧見阿樂醒了,拿着手機走過去,「阿樂,跟姐姐打招呼。」
阿樂的眼睛『唰』的亮了,雖然身上還插着管,還是很快湊過來,小小的一張圓臉幾乎都快貼上屏幕。
甜甜的叫了一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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