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奔回去，竟看見父親滿頭血倒在地上，兩個手持木棍的男人正指着父親叫嚷——
「就是他，滬南那邊的臭老九，趕緊把他抓公社去，等弄死他，咱們能領一大筆錢！」
葉曉青只覺血液凝固，呼吸也被窒住。
眼見兩個男人要把父親架起來，大腦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率先衝出去，死死護在父親身前。
「不許你們動他！」
其中一個高個兒男人狐疑打量着眼前刺蝟似的葉曉青，揮棍恐嚇：「哪兒來多管閑事的女人，滾開，別擋了我們的財路！」
葉曉青恨恨盯着他們：「想動他，除非你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高個兒頓時惱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舉起手裡的棍朝她頭上打去。
可還沒落下，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抓住。
葉曉青怔住，錯愕抬頭——
程衛東？他怎麼來了？
卻見對方擋在她面前，面不改色撒謊：「你們找錯人了，他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
葉曉青愣住，看着他的眼神掠過絲詫異。
軍人獨有的氣勢讓對面兩人惶恐後退，悻悻離開。
見兩人走遠，程衛東直接把葉岩背到身上，朝村東走去。
擔心父親傷口的葉曉青急的脫口而出：「衛東，衛生院在北邊。」
「你要是想他再被抓，可以送他過去。」
程衛東冷不丁的話讓她面色一僵，最後也只能強忍心疼跟了上去。
直至到了一個偏僻山腰的荒廢茅屋，程衛東才把人放進裡頭一張破床上。
葉曉青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山腰有這麼一個地方。
環顧陌生房屋，她疑惑：「這裡是……」
「程家幾十年前的老房子，旁邊沒屋子，平時不會有人來。」
程衛東關上搖搖欲墜的窗，眉眼依舊冷漠。
但葉曉青卻真心感激：「謝謝……」
如果不是他出面，父親可能要被拉去公社批鬥，甚至像先前那些老師一樣，被活活餓死都有可能。
然而程衛東卻板著臉警告：「在這兒不代表沒事了，如果不想惹麻煩，就管住自己的嘴。」
說完，他轉身離開。
望着那冷決的背影，葉曉青心裏五味雜陳。
讓父親暫時擺脫麻煩，已經是他對自己最大的仁慈了吧？
顧及父親的傷，葉曉青也沒時間多想，跑回家偷偷抱了床被子。
因為程衛東的叮囑，她不敢去衛生院，只能上山采點草藥磨碎了給父親治傷。
幾天後。
葉曉青給父親送完飯，采了草藥正準備回去，半道上一個身影突然竄出來，擋在她面前。
抬頭看去，竟然是曹明華！
他梳着背頭，故作溫柔地喊了聲：「曉青。」
葉曉青面色一沉，繞開他就要走，卻被他拉住手：「你怎麼回事？自從那天我叫你磕破頭之後，就開始躲着我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可我不是為了你好，你不也一心想着回城——」
「住嘴！你少拉拉扯扯，別忘了我是程衛東的媳婦。」
葉曉青冷臉甩開。
誰知曹明華笑了，還朝她靠近：「行了，這裡又沒別人，裝什麼不熟啊……」
葉曉青忙疾步後退，拉開距離，沉聲警告：「曹明華，你再靠近，我就去公社舉報你！」
見她像是來真的，曹明華也惱了：「好啊，你去舉報，我也好跟別人說，你以前是怎麼跟我黏黏糊糊的。」
說著，又上前想要抱她：「還程衛東的媳婦？當初你可是親口跟我說他就一臭石頭，不解風情。」
對方的觸碰讓葉曉青只覺噁心，她用力甩開：「別碰我，我嫌臟！」
曹明華目光一獰，狠狠將人一推：「臟？你跟我睡覺的時候可沒嫌我臟？」
放屁！
她什麼時候跟他睡過覺！？
葉曉青被推得後仰，一時間沒來得及還嘴。
『砰』的一聲悶響，她後背撞在一個堅硬的胸膛，回頭看清來人，頓時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