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微晉寒淵》[元知微晉寒淵] - 第8章

「一個本就不屬於你的位置,值得你思考這麼久?」
元知微心裏一陣刺痛。
明明他們才是指腹為婚,可在晉寒淵心裏,她卻始終是那個鳩佔鵲巢之人。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她啞聲開口:「我願意。」
可就在她說出這話時,晉寒淵卻已沒了耐心,帶着林雪舞從她面前離開。
那三個字,就這麼輕飄飄的隨風飄散。
元知微看着晉寒淵的背影,手腳冰涼。
半響,她撐着站起身,踉蹌着腳步走回王妃院。
剛進門,元知微再也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裏的鮮血濺落在石板上,觸目驚心。
接着她眼前一黑,意識頓時陷入黑暗。
等她再清醒時,眼前除了雙眼紅腫的春桃,還有上次來給她診脈的顧澤。
元知微強撐起身,輕聲道:「勞煩顧大夫。」
顧澤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王妃的病,已入肺腑,便是我,也只能再續命半年。」
元知微一怔。
回過神來,卻是問:「顧大夫,若是不用藥,是不是能死的快一點?」
話落音,滿室寂靜。
顧澤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划過一絲詫異。
元知微看着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謝家之禍皆是因她而起,若她死了,晉寒淵是不是就會放過謝家?
這時,「嘭」的一聲!
顧澤將藥箱重重合上,驚醒了元知微。
「王妃若是求死,日後不必來問我。」說完,他背起藥箱,快步離開。
看着那背影,元知微唇角苦澀翻湧。
轉眼又是三天。
這日,元知微正給姐姐腹中孩兒的綉着小鞋,春桃則在院中煎着葯。
就在這時,院門『砰』一聲被推開!
晉寒淵修長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元知微下意識起身要上前行禮。
可晉寒淵卻看也沒看她,徑直開口:「把爐子滅了。」
他身後的侍衛提着水上前,一把推開春桃,毫不猶豫的澆滅了葯爐的火。
元知微瞳孔一縮,愣愣看向晉寒淵:「王爺,這是為什麼?」
晉寒淵不耐道:「你院里飄出的藥味,礙到雪舞散步了,從今天開始,這院里不許再煎藥!」
為了林雪舞舒服,她甚至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煎藥!
如同一柄重鎚重重砸在心上,元知微霎時臉色發白。
晉寒淵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春桃紅了眼眶:「王妃,王爺怎能如此欺負人?」
元知微沉默半響,才啞聲開口。
「他本就不在乎我,那葯我吃不吃,他又怎會在意。」
她每說出一個字,都好像有一根針狠狠扎進心臟。
除了痛,還是痛。
翌日。
元知微拿着綉好的虎頭鞋登門侍郎府看望姐姐。
剛走到主院外,就聽到姐夫何侍郎的怒罵聲:「謝清央,我何家要被你害慘了!」
元知微心裏一驚,快步衝進門,剛好看到何侍郎揚起了巴掌!
「住手!」
她快步衝上前,將謝清央護在身後,驚惶地看着何侍郎:「你要做什麼!姐姐她還懷着你的孩子!」
何侍郎沒料到她會來,雙眼森森的看着她。
半晌,他冷哼一聲。
「王妃在王府也這般威風嗎?想必沒有,不然,我又怎會被你連累接二連三被貶!」
元知微渾身一僵,唇顫抖着卻說不出話。
這時,她被身後的力量輕輕一拉。
謝清央又站到她身前護住她:「夠了,你有什麼不滿就沖我來,別牽扯我妹妹。」
何侍郎看了謝清央幾秒,旋即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謝清央轉身拍拍元知微,柔聲道:「別聽他胡說。」
元知微卻看得見姐姐眼裡的疲憊和無奈,心臟處瞬間吊起千斤重墜。
……
離開何府,元知微回了王府。
她在書房裡呆了許久,最終邁步朝王府大門走去。
大門口,元知微看着遠處漸行漸近的馬車,手心不自覺滲出汗意。
等到馬車停下,元知微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
街道上的行人盡皆停下腳步。
晉寒淵從馬車上走下,冷冷的看着她。
元知微將手中的請休書舉過頭頂,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今日,我晉謝氏願自貶為妾,還望王爺,信守承諾!」

第3章

王府大門處落針可聞。
晉寒淵面色依舊冷淡,可眼裡的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他走到元知微面前,涼薄開口:「又想逼本王?」
輕飄飄的五個字落下,元知微身體猛地一顫。
下一刻,她下巴上措不及防傳來骨裂般的劇痛。
晉寒淵扣住她下巴,冷冷與她對視:「今時今日,你以為本王還會再被你謝家人脅迫?」
他眼裡的厭憎如同尖刺,狠狠扎進元知微心底。
在王府門口下跪,她確有逼晉寒淵的意思,可為了姐姐,她只能如此!
晉寒淵甩開她的臉,轉而扣住她手腕,生生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
元知微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晉寒淵眉心微皺,元知微何時這般輕了?
這念頭不過一瞬,晉寒淵滿身怒意,毫不顧忌扯着元知微進了府。
元知微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直到王妃院,晉寒淵將元知微狠狠推進院子。
「從今日起,你老實呆在這裡,少給本王在外面丟人現眼!」
元知微渾身一顫,眼見晉寒淵要走,還未站穩便撲上前拉住了晉寒淵的衣袖。
晉寒淵用力甩開她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飾的憎惡。
元知微心尖生疼,卻仍不肯鬆手。
「王爺,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娶我,恨我謝家逼走了林雪舞。」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姐夫!只要您願意,我什麼都可以做,給林雪舞賠禮道歉,甚至為奴為婢,我都可以!」
元知微喉間陡然湧上腥甜,可她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着晉寒淵。
晉寒淵微頓,眼神譏誚。
「謝家女的骨氣,不過如此。」
他冷眼看着元知微,諷聲道:「若是謝家人都像你,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元知微指甲驟然掐進掌心,疼痛直刺心臟。
晉寒淵看着她這幅樣子,徑直轉身,冷冷的丟下兩個字:「跟上。」
沉香閣。
元知微看着眼前斗拱交錯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她從未踏進過晉寒淵的住處,也從未想過,原來他院里,是這般模樣。
原本冷肅的院牆下花團錦簇,不和諧卻生機勃勃,側方放置着一架鞦韆,鞦韆上,林雪舞衣袂飄飄。
看見晉寒淵,她立時笑着迎上前:「阿瑾,你回來了?」
晉寒淵快步走過去,牽住林雪舞的手:「大夫不是說了讓你卧床靜養?」
元知微心裏一抽。
這樣尋常親昵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晉寒淵。
林雪舞柔柔一笑,看向元知微:「姐姐這是?」
晉寒淵淡道:「她說有愧於你,從今天起,甘願給你為奴為婢。」
他淡薄的語氣,林雪舞詫異的目光,交織化作利刃,將元知微扎的千瘡百孔。
晉寒淵見元知微不動,斥道:「還不過來,給夫人請安!」
元知微渾身冰涼,猶如行屍走肉般上前,從喉間擠出聲音。
「奴婢,給林夫人請安。」
寥寥幾字,卻彷彿抽空了她全身力氣。
林雪舞笑意不減,聲音放輕:「素聞姐姐琴技了得,不知可否願意為我和王爺彈一曲『相思曲』?」
元知微猛然抬眸,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
林雪舞這是要讓她,親自歌頌他們的愛情?
晉寒淵見她不動,眉心一皺。
「來人,去取古琴,讓王妃獻技!」
喉間的腥甜再度湧上,元知微忍到身體發顫,才沒有失態。
很快,古琴便放置在院中。
元知微緩緩坐下,琴弦被撥動,悅耳琴音從她指間流出。
林雪舞扭頭對晉寒淵道:「王爺,姐姐彈得真好,若是能枕着這琴音入睡,該多幸福。」
晉寒淵笑了笑:「你喜歡,便讓她徹夜為你奏曲。」
說罷,他帶着林雪舞去了裡屋。
夜幕降下,屋內燈火通明。
晉寒淵與林雪舞相擁的身影倒映在紙窗上。
元知微慌忙收回視線,眼眶滾燙,指尖的劇痛更讓她渾身顫抖。
可她不能停,更不敢停!
很快,她十指指腹都被割出了傷,鮮血幾乎要染紅整片琴面!
她的血與淚,混着滴滴落在古琴之上,無人能見,更無人能救!
翌日清晨。
晉寒淵起身時,仍能聽見斷斷續續的琴聲。
他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緩步走了出去。
走入院中,他猛然頓住。
只見元知微臉色蒼白如紙,脊背卻挺直如青松。
而她面前那把古琴血跡斑駁,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
元知微鮮血淋漓的手仍在撫琴,十指連心,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一般了。
錚!
琴弦驟斷,發出最後的絕唱。
元知微望着那斷了的弦怔然片刻,抬眸看向晉寒淵:「王爺,這一夜撫琴,您可還滿意?」
她眼底的死寂,讓晉寒淵陡然心裏一顫。
下一刻,元知微彎了腰,爆發齣劇烈的咳嗽。
她朝前傾倒,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第4章

晉寒淵頓住腳步,眼神沉了沉。
元知微渾身一僵,緊接着,晉寒淵冰冷的嗓音如驚雷響徹耳畔。
「少在本王面前裝模作樣!」
元知微心臟像是被擰成一團,止不住的往下滴血。
許久,她眨了眨眼,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
「王爺教訓的是。」晉寒淵抬腳從她面前走過,臨出門時,吩咐了一句:「趕緊打掃乾淨,別讓雪舞見了噁心。」
元知微強撐着從地上爬起,走到院內的水井旁。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和着手上的傷,疼的元知微止不住的發顫。
她擰了抹布,跪在地上,將自己的血一點點擦凈。
就在她擦完的那一刻,一雙繡花鞋停在她面前。
元知微動作一頓,抬起頭來,便看見林雪舞帶着打量的眼。
她笑了笑,聲音輕柔:「王妃辛苦了,打掃的很乾凈,起來給我奉茶吧。」
元知微神情微僵,起身去端了茶來,低聲道:「夫人,請喝茶。」
林雪舞看着杯盞上的血跡,用手帕捻着接過,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元知微怔怔看着林雪舞半響,終是忍不住開口問:「當年你為什麼要主動離開?」
林雪舞抿茶的動作一頓,旋即輕聲開口:「我當然要離開,這樣一來,阿瑾會永遠都記得,是你逼走了我。」
元知微瞳孔一縮,明明眼前的林雪舞是個人,可她卻像是看到了蛇蠍一般身上發冷。
林雪舞眼中嫉恨與得意相融,顯得詭異至極。
「我除了出身青樓,哪點不比你強?」
「可你是先帝賜下的王妃,哪怕在王府所有人都叫我夫人,可在皇家玉牒上,我算什麼?」
「元知微,是你佔了我的位置!」
元知微渾身一顫,竟無力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
入夜,元知微才回到王妃院。
春桃看着她傷痕纍纍的手,驟然紅了眼:「王妃,我去請大夫。」
元知微疲憊的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副半成的護膝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唇邊溢出一抹苦笑。
謝老爺子七十壽誕在即,她本想給祖父做一對護膝當壽禮,可如今卻辦不到了。
很快,春桃帶着顧澤進了院子。
顧澤踏進房門,腳步便是一頓。
桌前的元知微,身形孱弱,面色蒼白,一雙素手更是慘不忍睹。
顧澤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認識的元知微,是丞相府驚才絕艷的二小姐。
而不是眼前這個,在王府日漸失去光芒的女子。
他診脈後,看着元知微,語氣微沉:「王妃不曾按時用藥?」
元知微淡淡答:「昨日事忙,忘記了。」
顧澤心裏驀的騰起怒意。
「什麼事能比命還重要?堂堂王妃活成這幅樣子,說出去簡直墜了謝家名聲!」
「你過得這樣慘,還要同那青樓女子相爭,不肯和離么?」
元知微愣了愣,隨即心裏猛地發酸。
顧澤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外頭人都怎麼傳的。
她忍了忍,卻終究沒忍住。
「顧大夫知道的不少,但你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
「若我是男兒身,若我真能想和離就和離,拼上性命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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