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凝月離墨》[雲凝月離墨] - 第3章

凝月一句話讓松墨臉上僵住。
「你看看我這雙腿,差點廢了呢,老夫人疼我連你家郎君都罰,我若這麼去了,你就不怕被老夫人打折了腿?」
她言語輕然,卻是讓松墨一瞬間噎住:「可是郎君……」
「你家郎君那麼心疼我,又在意我安危,知道我在䧿山受傷,哪裡捨得讓我斷着腿去陸家替他求情。」
雲凝月看着手邊放在錦盒裡的珊瑚手串:「何況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外人之言,跟他有什麼關係,只要他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是蜚語滔天也不必放在心上。」
「你也讓他勸勸你們老夫人,不過是幾句難聽話罷了,說他狼心狗肺負心薄情,他難道還真就不是個東西了?」
「讓老夫人別放在心上,幾句流言傷不了陸家,你家郎君也掉不了一塊肉,隨那些人去吧,畢竟嘴長在人家身上,你們還能堵着不成?」
松墨眼眸瞪大看向凝月。
凝月見他滿是震驚的神色只覺嘲諷。
這些話,是陸執年曾經跟她說過的。
那時雲家剛認回雲姝蘭,雲家二房突然多出來個「庶女」,往日里她總喜歡拿她父母恩愛比擬她與陸執年,想要跟雲熙夫婦一樣執手白頭。
可雲熙突然多了個庶女,她父母那場恩愛就好像成了笑話,那些京中與她不睦的閨秀便拿此事嘲笑她,甚至話里話外擠兌她配不上陸執年,說她糾纏着陸家才能延續婚事,說陸執年根本就不喜歡她。
凝月氣得與人爭執,鬧出不小事端。
回雲家被雲老夫人他們訓斥後,凝月就找陸執年哭訴,當時陸執年就是這麼說她的。
他滿是厭煩她在外惹事,更覺得她小題大做不該為了這些小事跟人爭執,不僅絲毫沒有安慰凝月,還將人訓斥了幾句,讓凝月哭得越發狼狽委屈。
凝月見松墨那副哪怕強撐着也掩飾不住震驚的蒼白,那拙劣到讓人發笑的模樣,讓她無比自嘲。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蠢,才會叫陸家這主僕二人將她當成了傻子。
「雲娘子是不是誤會了郎君,郎君他真的在府中罰跪……」
「你是不是覺得我蠢?」
「雲娘子……」
嘭——
先前打開的錦盒猛地合上,凝月神色驟冷:「還是陸執年把我當成了好糊弄的蠢貨?」
「他在䧿山扔了我,跟雲姝蘭不清不楚,如今一個手串就想將事情抹過去,他以為他是個什麼東西?他就是跪死在了祠堂里那也是他應該受的。」
「雲娘子……」松墨想要開口。
雲凝月直接抬手將桌上東西掃落:「回去告訴陸執年,我雲凝月不是非他不可,他要是覺得雲、陸兩家的婚事委屈了他,這婚約大可退了,別拿這點東西來糟踐我,我雲凝月一條命還沒這麼賤!」
「雲娘子……」
「滾出去!」
雲凝月像極了被惹怒的小姑娘,滿是倔強地紅了眼,那仿若受了委屈眼中掛着淚,劃傷的臉上神情激動,「讓他滾!!」
外頭連忙有人進來,抓着松墨就將人架了出去,連帶着他帶來的東西也被扔了出去。
松墨在外大喊:「雲娘子,你誤會了,郎君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以為你喜歡想讓你開心……」
「你滾!」
裡頭傳來彷彿崩潰的混着哭泣的喊聲,隱約還能聽到什麼東西被砸在地上的嘩啦聲。
「我才不稀罕他的東西!!」
松墨被人強行拉了出去,嘴上也被堵了起來,而裡間花蕪則是瞧着本該嚎啕大哭的雲凝月一邊扯着袖子擦了擦緋紅的眼尾,一邊塞了塊茯苓糕進嘴裏,神情冷漠的嚼了嚼。
「花蕪,這糕不好吃。」凝月嫌棄,「太膩了。」
花蕪默了默:「……那奴婢下次少放點糖?」
「記得加些榛子和核桃仁,那個嚼着香。」
花蕪神色恍惚地答應下來。
凝月將剩下的糕塞進嘴裏,嫌棄越重。
真膩歪。
跟陸執年一樣!
「算了,下次別做了。」
簡直倒胃口!
第24章她「唰」地將腳收回去,一臉羞窘
皇宮之中,剛散早朝的離墨一身紫色蟠紋官袍從御正殿內出來,便有人將捧着的厚裘遞了上前。
「督主怎得耽誤這麼長時間?」
素日早朝也就一個來時辰,今日卻近三個時辰,殿中還時不時傳出安帝震怒的聲音。
縉雲壓低了聲音:「可是出了什麼事?」
離墨伸手穿過裘袍,眸色懨懨:「先前落寒山上死的那幾個人消息傳回了京中,陛下動了怒。」
「怎麼會,我們明明瞞着……」縉雲眉心輕跳。
安帝一直都在讓督主這邊調查漕糧的案子,可是世家那邊有人出手阻攔,他們查得並不順利,之前好不容易查到了幾個證人,怎料回京途中卻在落寒山上被人下了黑手,雖然帶回來個活口,可那人受驚之後卻成了半個瘋了,說話顛三倒四難以為證。
這事他們並沒回稟京中,只想着看能順藤摸瓜找出線索來,誰料卻有人捅了出去。
離墨淡聲道:「你瞞着,自然有別的人會進言。」
「那陛下可有怪罪督主?」縉雲擔憂。
離墨聞言神色冷嗤,怪罪是怪罪了,安帝向來都是如此,若不如意身邊的人自然會吃了掛落,那些個世家的人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將這事捅了出來,是想要讓他因辦事不力失了君心沒了聖寵。
只可惜他們大抵是不明白,他能走到這一步從來都靠的不是所謂的聖意,這世上也沒有人比他更知道該怎麼去安皇帝的心。
「無礙。」離墨問道,「蔡奇那邊如何了?」蔡奇就是他們從落寒山帶回來的那人。
縉雲低聲道:「離娘子已經過去看過了,說他這瘋症是受了驚嚇,有機會能夠緩解,只是能不能全然清醒恢復到常人的模樣,得看運氣。」
「讓她儘力就行。」
離墨朝着內侍監走去,身上紫色官袍卷過宮中石階,帶出一股冷厲風勢。
路兩旁的宮人看到他時都是連忙低頭後退,行禮喚聲督主,等到離墨領着人過了之後才敢小心翼翼地起身離開。
內侍監原是專管宮中內廷司務的地方,權利雖大地位卻不高,直到離墨掌印成為內侍監之首,又得安帝看重得掌黑甲軍以及內侍省下轄六局,手握刑庭司後,內侍監的地位便與日俱增,權勢日盛。
離墨日常宮中管事的地方在其中最為顯眼的福運殿,他剛入內就瞧見滄浪迎了上來。
「督主。」
「你怎麼進宮了。」
「陸家的人去找雲小娘子了。」
離墨原本解開身上厚裘的動作頓住,抬眼道:「陸執年?」
滄浪搖搖頭:「不是,是陸家的一個下人,好像是陸執年身邊的長隨,叫松墨的。」
「只有他一人?」
「對,沒見陸家其他人身影。」
離墨神色頓冷。
昨日雲家的人來鬧過之後,雲瑾修沒把雲凝月帶回去,他就知道陸家那邊肯定會找上門來。
雲、陸兩家婚約未退之前,雲凝月在外還是陸家將娶之媳,他們是絕不可能將人放在他離墨身旁,而且䧿山那事雲瑾修為人兄長被人謾罵,那個陸執年也同樣好不到哪裡去,現在外面的人都議論陸執年薄情寡義,他為挽回名聲也會找上雲凝月。
離墨原以為陸執年好歹會做做表面功夫,親自過來勸說凝月回雲家,就算他自己在乎臉面,陸家也會尋個長輩過來表示歉意,安撫一下雲凝月,可他沒想到,那陸執年居然只派了個長隨。
這般敷衍,這般無視。
他有錯之下尚且如此,那平日呢?
那陸執年和陸家又是如何對待雲凝月的?
滄浪也是替雲小娘子不值:「這陸家簡直欺人太甚了些,雲小娘子險些死在了䧿山,陸執年與她定親多年居然都不願來看上一眼,還叫他那長隨哄騙着雲小娘子說他被陸家老夫人罰跪祠堂,想要騙雲娘子去陸家,可早些時候分明有人瞧見陸執年去了桓王的衡廷閣。」
「那個陸家的下人也不是個好東西,拿着個破珊瑚手串就想哄着雲小娘子,惹得雲小娘子掉了眼淚,哭着將人攆了出去。」
離墨皓眉冷凝,剛解到一半的裘氅披了回去,轉身就朝着宮外走去。
凝月正關着房門蜷縮在榻邊,跟花蕪兩人數着鋮王妃給她留下的銀子。
厚厚一沓銀票,旁邊還有兩個小匣子里裝着滿滿的金銀錁子,以及一小盒薄如蟬翼的金葉子,很適合用來打賞或是送人。
花蕪數了數滿是震驚:「女郎,這裡的銀票就有一萬八千兩,這些金銀錁子和金葉子加起來也有個二三百兩,王妃怎麼送了這麼多過來……」
凝月抿抿唇:「姨母是怕我受委屈。」
她暫時回不去雲家,雲姝蘭的身份查清之前她也不好主動跟雲家翻臉,父親和阿娘當初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全都放在雲家,她一時片刻拿不回來,雖有宅子安身,可這麼大的宅院想要維持,無論是下人還是日常所需都不是小數目。
雲凝月抱着絨毯朝着花蕪叮囑:「先將買宅子的銀子取出來,再取二百兩包了交給何伯,讓他分給督主府派來的下人,就說是我給他們的見面禮,記得給何伯送過去時,再單獨包十張金葉子給他,剩下的先收起來。」
花蕪連忙點頭記了下來。
凝月靠在窗邊瞧着她分裝着銀票,身上的絨毯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旁邊燒着碳盆,徐徐熱意升騰,屋中溫暖如春。
凝月剛用了湯藥後身上有些發熱,悄悄將褪了鞋襪的腳探出毯子外。
那白皙小腿露出一截來,腳踝細長不足一握,圓潤的腳趾是淡淡的粉色,嬌俏露於外間肆意伸展。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勾着窗邊掛着的如意金穗,有些懶洋洋的才剛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就驀地瞧見外頭院前突然出現的人影。
離墨大步進來時,一身氣勢寒厲,剛走到院門處想要讓人進來通傳時,就抬眼瞧見窗邊玲瓏有致,伸着懶腰跟只貓兒似的倚在窗邊的身影。
二人視線相對,凝月忽地就瞪圓了眼眸,她舉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原本因伸腰挺直而鼓囊囊曲線畢露的胸脯縮了回去,下意識「唰」地將腳收回了絨毯里,一把就拉下了窗門。
「……」離墨:「?」
第25章乖的讓人想要揉一揉她腦袋
關上的窗牖顫了三顫,院中一時安靜至極。
只片刻,隱約聽到屋中那叫花蕪的婢女說了句什麼,那邊窗上又突然被人推了開來。
雲凝月避開受傷的手,用胳膊支着窗扇,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
眼眸赩赩水色,臉上滿是掩不住的羞窘和懊惱,凝月細着聲音不好意思低叫了一聲:「阿兄,你怎麼來了。」
離墨見她漲紅的臉忽然就笑了,他緊繃凜冽的身形鬆了下來,腰間肌肉放鬆後,整個人恢復了憊賴散漫。
「剛下朝,過來看看。」
繞過院前進了屋中,見小姑娘裹得嚴嚴實實,一張小臉通紅。
他站在離些距離的位置說道:「這宅子如何,可還喜歡?」
「喜歡的。」
一說起自己往後的家,雲凝月也顧不得羞窘了。
「阿兄這宅子真的是極好,前院那些雕欄畫壁精緻極了,就連橫樑上的翅木礫畫都讓人移不開眼,而且花蕪說後院的暖水泉邊還栽着好些海棠呢,再過上一兩個月就能瞧見開花。」
她探着頭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跟得了喜愛之物的小孩兒,面如春棠懸於枝頭,嬌俏艷麗。
「阿兄不知,我阿娘最喜歡海棠了,以前府里栽滿了各式各樣的海棠,就連我的名字都是阿娘照着花兒取的。」
阿娘會叫她小海棠,會指着枝頭盛放的海棠花跟她說,我家小海棠將來定會比花兒還美。
女孩兒說起喜歡之物,眼眸清澈,嘴角高揚。
小巧的嘴邊露出兩個梨渦,看起來很乖。
離墨只覺這張臉跟小時候那粉糰子幾乎重疊,眼底也是浮出笑來。
「若是喜歡,可以讓人將後院其他地方也種上海棠,宮裡有幾株複色海棠的花種,花開時極為妖艷,是尋常難見的珍品,我回頭讓人去尋幾粒花種過來,將其移栽在你府中,待到來年就能花開。」
一句「你府中」,讓凝月眼眸彎了彎:「會麻煩阿兄嗎?」
「不麻煩。」
「那能不能再要兩支垂絲海棠……」
女孩兒像是怕自己顯得太過貪心,紅着臉低低道,「御花園那裡有好大一片海棠園,花開時好看極了,若是悄悄取兩支回來應當不礙事吧?」
「不礙事,我叫人挖幾株就是。」
凝月頓時驚喜抬頭:「謝謝阿兄。」
離墨揚了揚唇。
凝月請了離墨坐下後,就讓花蕪去取了茶具替離墨煮茶,她則是將先前備好的銀票遞給了離墨。
聽聞是買宅子的錢,離墨並未推拒,直接就將銀票收了起來。
「我聽何伯說你想要將這宅子改名為棠府,晚些時候我叫人將房契地契都送過來,你讓個妥帖的人跟着何伯一起去趟京兆府辦好了手續,往後這宅子便是你名下財產,旁人碰不得。」
「既已是你的宅子,原本的匾額就不好用了,過幾日尋個人做個新的將現在的換下來,你若有喜歡的樣式先叫人畫了給我,我讓人照着做。」
凝月聞言抬頭看着對面的人,心中微潤。
眼前這男人對她極好,是那種不曾言語卻處處妥帖的周到。
他會顧及她心情,會在意她感受,會在細小之處體現他與雲瑾修、陸執年他們完全不一樣的護短和照拂。
他不會因為自身厲害就事事替她做主,反而竭力讓她自己來決定自己的將來。
就如這宅子明明不止這麼點兒銀子,隨意拿出去售賣少說也得翻倍的價錢,她給的那點兒銀子更是不足一半,可他寧肯半賣半送,銀貨兩訖讓她安心,也未曾直白說要贈她,讓她離了雲家依舊惴惴不安怕無落腳之地。
雲凝月眨眨眼柔聲道:「我聽阿兄的。」
小孩兒乖起來真的極乖,她本就長得很好,臉上傷痕敷着葯不掩容色,細軟的頭髮挽起來鬆鬆系在腦後,額發垂落幾縷,乖得讓人想要揉一揉腦袋。
離墨捻了捻指尖,長袍懸於腳邊:「聽聞陸家的人來過了?」
雲凝月老實點頭:「來的是陸執年身邊的長隨,叫松墨。」
一說起陸執年,她臉上笑容就淡了下去。
「昨天雲瑾修他們來找我的事情被陸家知道了,他們也知道我跟着阿兄搬出了鋮王府,就想着叫人過來將我哄回去。」
「陸執年還叫松墨騙我,說陸老夫人因為心疼我受傷,罰他跪了祠堂,還話里話外暗示我因為我在錢家鬧的那一出連累了他,然後送了條他不要的珊瑚手串就想讓我去陸家給他解圍。」
離墨留意着她說話時的神情,見只有厭惡並無傷心,眼神也清明至極:「你是如何想的?」
「我就只覺得他們把我當了傻子。」
凝月臉色不好,眼裡也是嘲諷,
「阿兄是不知道陸家那老夫人有多寵陸執年,別說她根本不可能為我罰陸執年跪祠堂,就算陸執年真跪了,那也決計不可能是因為我。」
陸老夫人只會怪她不守規矩,怪她不肯息事寧人,怪她將事情鬧大牽連了她的寶貝孫兒,連累了陸家名聲。
她才不會心疼她是不是差點死在了䧿山,心疼她被人遺棄遭遇了多少。
「至於那條珊瑚手串,是我半年前喜歡過的。」
「我及笄那日一眼就看上了那條戴在他腕上的手串,我聽人說陸執年手中有兩串一模一樣的珊瑚手串,便想讓他送我一條。」
「可是不管我怎麼明示暗示,他好像都完全聽不懂,半點不接我話,還將手串收了起來再未戴過。」
凝月原只以為他不懂她心思,雖然失望卻沒多想,可如今才發現自己有多蠢。
陸執年從來都知道她喜歡什麼,也明白她想要什麼,他甚至篤定他拿了她喜歡的東西就足以討她歡心。
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意,只不過是不願意回應而已,將她那一腔真情當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離墨聽着她的話,漆黑眼底森冷下來:「那為何不退婚?」
「會退,只是不是現在。」
雲凝月深吸了口氣,「我記得阿兄跟我說過,行事最忌無策擅動,也不能輕易將自己陷入進退兩難之地。」
「與陸家的事情比跟雲家更複雜,此事關乎皇后,關乎陸家名聲,陸家絕不會容忍全身而退污了陸執年名聲,而且有雲家在旁,他們也不會讓我丟了陸家的這樁婚事,丟了與皇后結親的機會。」
「我得先解決了雲家這邊,才能一擊斃命退了陸家的婚事,所以我沒與陸執年直接翻臉,只讓他以為我是在與他置氣,嫌棄他道歉不夠誠懇,如此拖延一段時間,既能安撫陸家讓他們不至於起疑,也能給查清雲家這邊時間。」
小姑娘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然後抬抬着濃密長睫,看着身前奉若尊長的離墨。
「阿兄,我做的對嗎?」
第26章誰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
小女娘窩在軟榻上,抱着絨毯綿軟地喚他阿兄。
烏髮細軟垂在頸側,露出一小截白皙脖頸,綴滿細碎光芒的杏眼宛如烏泉,望着他時隱隱藏着一絲不確定。
像是有些不安自己頭一次以心思算計於人時是否失了分寸,想要求得認同和安撫。
離墨眼裡漾出幾分柔軟,消解了眉眼間冷厲:「你做的很好。」
凝月驟然歡喜:「真的嗎?」
見他頷首之後,她眼眸彎如月牙,多了信心,連腰板都挺直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陸家不好應付,我與陸執年這婚約定下多年,又是皇后下過懿旨的,要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就直接退婚,他們必定會於婚事之上糾纏,絕不會輕易讓陸執年身上名聲有了瑕疵。」
「還有雲家那邊,我不信任雲家的人,也怕他們跟陸家聯手以尊長身份壓我,所以想要退婚就得先與雲家斷乾淨,否則兩頭牽扯最後落了惡名的只會是我。」
離墨溫和說道:「你想的是對的,此時與陸家翻臉並不明智。」
凝月得了鼓勵之後,先前惴惴不安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她心思不多,雖然也讀書習字略通明理,可於謀算上卻並不會因為重生一次就變得精明,她只能靠着對於陸執年性情的熟悉,還有雲家那頭知曉的事情想出眼目前最周全的法子。
阿兄說她做的對,她便沒了後顧之憂,只細軟着聲音說道:「我想麻煩阿兄一件事情。」
「我手下無人,想要查雲姝蘭的身世不易,先前鬧起來後三叔他們恐怕也會想辦法遮掩她出身,周全她與我父親血脈之事,我想請阿兄幫我查一查她的來歷,還有她在入京前的事情。」
離墨沒有拒絕:「我聽滄浪說,你已經托鋮王妃去查了。」
「姨母久居後宅,手下那些人做做尋常事還行,可想要查雲家的事需得讓鋮王出面。」凝月眼睫微閃,「我不信鋮王。」
「那就信我?」
「你是阿兄……」
「不過義兄妹而已,你怎知我待你是真?」
凝月被他問得呆住。
離墨聲音並不急厲,可說出的話卻讓她臉色發白。
「你與我相識不過兩三日,我與薛姨那些過往也只是我一面之詞,不過短短相處,你怎麼就知道我與你那長兄不同,知道我之前所說的那些不是為了取信你胡亂編造?」
「有龍紋佩……」
「你昏迷一夜才醒,醒來衣物早已更換,隨身之物自然遮掩不住,我若是存心想要騙你,別說半枚龍紋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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