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作所為，還有什麼資格去愛她。

更何況現在的自己還只是個奴才……

顧淮景的手陡然一松，終是選擇遠遠看着。

香雪想給慕筠瑤倒杯茶，茶壺卻已經空了，便朝慕筠瑤道：「小姐，奴婢去給你倒壺茶來。」

慕筠瑤只顧放風箏，頭也不回：「好。」

顧淮景心不在焉地剪着枝葉，時不時地轉頭看慕筠瑤。

望着那張笑臉，他的心好像也被填滿了一樣充實。

突然，身後傳來「噗通」一聲，緊接着就是慕筠瑤驚慌失措的聲音。

「救，救命啊！香雪……香雪！」

顧淮景猛地轉過頭，只見那小小的身子在水面撲騰，水已經漫過了她的臉。

一瞬間，久違的記憶帶着刺般席捲而來。

他心頭一窒：「安玥！」

顧淮景扔下剪子，毫不猶豫地跑過去跳進湖中。

慕筠瑤嗆了幾口水，視線都被沖的一片模糊。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被淹死時，一隻手忽然攬住她的腰，將她托出水面。

顧淮景一手抱着慕筠瑤，一手費力地划著水朝岸上游去。

他緊咬着牙，心中暗罵這副身體的不中用，竟然這麼快就沒力氣了。

「咳咳咳……」

懷裡人的咳嗽聲讓顧淮景心一緊，立刻憋了口氣將慕筠瑤托舉起來。

慕筠瑤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趕忙手腳並用地爬上去。

她喘了幾口氣後立刻望向顧淮景，見他正吃力地抓着岸沿。

慕筠瑤想也沒想，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快上來。」

顧淮景一愣，腕處的那抹暖意似是鑽進了心底。

他爬上岸，精疲力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目光卻落在慕筠瑤身上。

小姑娘渾身都濕透了，劉海貼着額頭，面頰旁的小辮子不斷滴着水。

顧淮景見她沒了剛剛的驚慌，忍不住問：「你不害怕嗎？」

慕筠瑤用手背輕輕擦去下巴的水：「剛剛害怕，但是看到你就不怕了。」

她笑着，露出兩顆小虎牙分外可愛。

顧淮景心一軟，無法自持地抬起手想去觸碰那張臉。

可就在他剛將手伸過去時，香雪的聲音打斷了他。

「小姐！」

第二十五章
香雪手忙腳亂地放下茶壺，急匆匆地將一身狼狽的慕筠瑤扶起來。

她看了眼還泛着波瀾的湖面，臉色一白。

而後又將目光放在了顧淮景身上，當即罵道：「又是你這個奴才。」

聞言，本就被打攪的顧淮景面容一冷。

他看着香雪，眼中滿是與其年歲不符的冷凜。

自己被下人伺候那麼多年，這種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丫鬟他還是頭一次見。

香雪也不管發生了什麼，直接認為是顧淮景幹了什麼才讓慕筠瑤落水，正要去叫管家，慕筠瑤卻叫住了她。

「我剛剛不小心掉進湖裡了，是淮景救了我。」

一聲恍如隔世的「淮景」聽得顧淮景眼眶泛熱。

儘管眼前的人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可他仍能看見趙安玥笑意吟吟地在自己面前。

聽了這話，香雪僵了僵，剛剛的氣勢頓時沒了。

本是自己當差不小心，要是鬧到老爺那兒她免不了挨頓板子。

她話鋒一轉：「小姐回屋換身衣裳吧。」

慕筠瑤也覺着有些冷，應了聲後不忘提醒顧淮景：「你也快去換身衣服吧，別著涼了。」

顧淮景嗯了一聲，目送着她離開。

待那小小背影消失了，他才恍然發現自己眼角竟然**一片。

他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酸澀的眼，暗罵自己怎麼真的成孩子了。

可那久違的關心卻讓他無法控制情緒，腦子裡除了趙安玥的笑容，真就沒什麼了。

良久，顧淮景才擰了下衣角轉身離開。

等換了身乾淨衣服，管家突然過來尋他。

「淮景，老爺說了，以後你就去望雪院當差。」

聞言，顧淮景愣了。

望雪院是慕筠瑤的閨院，按理說是不會讓男子入內的。

管家又催促了幾句，顧淮景才揣着有些忐忑卻難掩欣喜的心去瞭望雪院。

這樣也好，在那兒做事就能離她更近了。

不過讓顧淮景沒想到的是慕父居然也在。

他看着那張比慕丞相年輕幾分的臉，不覺怔了怔。

慕父見這少年雖不過十二，但模樣卻很清俊，只是眉眼間竟帶着大人的深沉。

若非因着年紀小，自己也不會答應慕筠瑤讓顧淮景在內院當差。

一旁的香雪呵斥道：「沒規矩，見了老爺還不行禮？」

顧淮景抿着唇，眼底划過絲不耐。

先不說自己從前只對皇上和爹娘行禮，哪怕是慕丞相，兩人也是平起平坐，怎麼可能要行禮。

「爹，淮景為了救我磕着腿了，您別怪他。」

慕筠瑤拉着慕父的手，軟着語調撒着嬌。

慕父對女兒向來是百般疼愛，對顧淮景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了。

他摸了摸慕筠瑤的頭，看向顧淮景：「以後你就在這兒伺候瑤瑤，不過只在外間伺候，不許進內房。」

顧淮景瞥了眼香雪不情不願的臉，最後將視線落在慕筠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