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下人紛紛磕頭求饒。

而這番話說的顧母心更是怕的緊。

顧淮景神情微怔，呢喃道：「子時……安玥也是子時去的。」

第二十一章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除了曉春以外都打了個寒顫。

顧母揉着額：「我看還是請人來做場法事吧，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必。」顧淮景飛快地拒絕。

他望向落玉齋的方向，恍然想起那天在趙安玥墓前的夢。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寧願去嚇煙兒，都不願看自己一眼嗎？

顧母正想勸幾句，顧淮景忽然將手裡的聖旨拿了出來：「娘，我要出征了，南疆外族來犯，皇上命我帶兵平亂。」

聞言，顧母臉上終是多了分擔憂：「可你現在的身體……」

「無妨。」顧淮景語氣冷淡，「煙兒的事您處理吧。」

說完，他轉身離去，卻讓曉春跟過去。

落玉齋。

天已大亮，院內卻仍舊一派幽靜。

顧淮景望着那似是已經死了的梅樹，緩聲道：「等我出征後，你便去管家那兒領了月例銀子走吧。」

身後的曉春一愣：「將軍，奴婢……」

「安玥對你那麼好，定不忍你在這裡受苦。」顧淮景視線逐漸模糊，聲音也變得沙啞，「若我此行回不來了，你替我去安玥墳前上柱香，告訴她，等我下下輩子去找她。」

說話間，他唇角漾出一個悲戚的笑容。

如果可以，他下輩子就想去找她。

可趙安玥說過，他得托生成女人，經歷她所經歷的一切才肯原諒自己。

若能換回她的原諒和心，這樣又有何不可。

曉春想起蓋在自己身上的那床被褥，不由哭了出來。

她跪了下來，朝顧淮景磕了個頭：「奴婢遵命。」

二月初二。

顧淮景身披甲胄出了府，他翻身上馬馳騁幾步後又勒住了韁繩。

回頭望去，府門外除了下人便是顧母。

一年多以前，趙安玥就是站在顧母所站之地目送自己離開。

她會像剛成婚那般朝自己大聲喊「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然而這次，甚至以後都不會有了。

顧淮景紅了眼，忍着喉間的酸澀調轉馬頭朝城門揚鞭而去。

白駒過隙，春去秋來。

一份份捷報快馬加鞭從南疆送到京城。

敵軍因顧淮景的驍勇善戰和狠厲手段幾次退兵，但顧淮景為了永除後患，直接帶兵殺到了敵國邊境。

在他的壓迫下，南疆不得不派使者進京求和。

初冬過後，顧淮景接到了撤兵的聖旨。

夜闌，營帳內。

陣陣咳嗽從裏面傳了出來。

副將杜潯端着葯走了進去，見顧淮景又拿着一塊梅花絹帕看的出神，便勸道：「將軍，夜深了，喝了葯早些歇息吧。」

他將葯放在桌上，目光卻不由落在那絹帕上。

作為顧淮景的副將，對趙安玥的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在戰場上殺伐果決的顧將軍總會在夜深時，獨自看着一塊絹帕垂淚。

顧淮景沒有喝葯，而是啞着嗓音說著：「一年前這個時候，我已經到京城了。」

甚至還帶着讓自己和趙安玥徹底決裂的煙兒。
又或許這一切還都要歸咎於自己，是他抵不住誘惑，負了天天盼他回家的趙安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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