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暄怎麼對她，她暫且也得先忍下來退一步，於是勉強笑道：「我已經將正房讓出來收拾妥當了，姐姐便先同我去休息吧……」凌霄卻是眼睛一眯：「讓？你用讓這個字是什麼意思？這麼說你原先就住在正房裡頭了？一個小小的妾侍竟敢如此……」「霄兒！」蕭暄一聲厲喝，看着凌霄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心疼和震驚，凌霄從上京開始便這樣不安易怒，進了府中更是變本加厲，暴躁又咄咄逼人，一點也不像小鎮里那個總是低頭含羞穩穩肉肉的小女孩，「今天已經夠了，待回房之後母親再和你好好說。」凌霄張了張嘴，但看蕭暄的眼神，只得咬緊牙把話吞了回去，可看向雲娘背影的目光，卻仍是刻毒怨恨至極，直把身旁的紅姨看得心驚肉跳。凌霄母女的入京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擲落了一滴小小的水花，雖有漣漪卻不甚引人注目，誰也不知平靜如初的湖面下藏着怎樣的暗潮洶湧。次日一早，凌霄這才同蕭暄用完早膳，雲娘便捧着一摞賬本盈盈走了進來，許是嫌凌瑗控制不住脾氣，這回倒是沒帶上這個小麻煩。「這裡是府里這些年的賬目，鋪子田地大多是老爺多年來的俸祿和冰炭孝敬置下的，京城這地界地價貴，這麼多年也沒能攢下多少……」雲娘一邊說著，一遍將手中的賬本奉上。蕭暄接過賬本，隨手翻了一翻，便皺起眉頭：「只有這麼些？往年我讓人送來的珍奇銀兩也都不少……」「老爺畢竟寒門出身，能做到現在的位置，打點必是少不了的，所以……」雲娘說著也有些尷尬起來，京城這一家子竟然還要靠着鄉野小鎮上的蕭暄補貼上大部分才能過活，當然她也不會告訴蕭暄，大部分的奇珍擺設，還都落到她和凌瑗房中擺設着充面子。看着蕭暄雖然皺起眉頭，卻仍舊沒有什麼表示，雲娘暗自咬牙，一掐大腿擠出幾滴淚來：「姐姐在鎮里想必也聽到消息，雲家恨我離家出走……」「雲家不是恨你離家出走，雲家恨的是你不守婦道。」凌霄沒忍住，冷冷刺了一句。「霄兒！這種髒話也是從你這樣的女孩嘴裏說出來的？」蕭暄低聲斥責道。凌霄閉嘴了。雲娘被她一噎，有些憤憤，面上卻還得裝出一副可憐相來：「雲家已經和我斷絕了關係，我沒有嫁妝，一個婦道人家也做不了旁的活計，也只能依靠着老爺過活，姐姐也見到了，家中僕婢確實不多，先前老爺的俸祿尚可維持着，但如今姐姐來了，從那邊的家中帶了這樣多的僕婢護衛過來，家中這一點點錢恐怕實在……實在無法負擔……」雲娘話是說得委婉又可憐，可誰聽不出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蕭暄把錢拿出來，她自幼就與蕭暄相熟，如何不知道蕭暄性子，最是心軟的，聽她這樣說，蕭暄怎麼可能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