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個可憐小細作》[抓了個可憐小細作] - 第1章

午後。
姜府門口不遠處,站着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小乞丐,正彎腰扶膝,氣喘吁吁。
他是帶着信物來尋親的。
高門大戶的門真是難敲,敲了半天才開。
卻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門房放狗趕了出去。
要不是他身手敏捷跑得快些,就被狗咬了!
凶什麼凶!
——
長街上,一輛馬車轆轆前行。
這是姜家的馬車,坐在車內的正是當朝宰相姜姻。
此時姜姻一身酒氣,她才從宮裡出來,滿臉怒氣,彷彿要吃人。
今日下朝又被陛下留下共用午膳。
一頓飯,姜姻吃得食不下咽,因為同席的還有陛下新得的旭貴君。
旭貴君生得貌美,席間還被陛下招手叫過去貼着坐,最後甚至坐到陛下的懷中為陛下餵食。
姜姻恨不得把桌角捏斷一塊,但只能一杯一杯地給自己灌酒。
因為她與眼前的旭貴君相戀三年,早就訂婚,還說好年底成婚!
卻被陛下一道聖旨,橫刀奪愛!
不!不是橫刀奪愛,聖旨中言明,若是旭貴君還想嫁入姜家,陛下也絕不阻攔,還有厚禮奉上,一切全憑旭貴君來選。
當日,姜姻就收到了一封退婚書。
三年來,她和旭貴君發乎情、止乎禮,她和旭貴君做過最親密的事也不過是琴笛合奏、共讀《西廂》。
如今全部變為泡影。
什麼海誓山盟,什麼白頭偕老,通通不作數了!
果然,世間男子最為薄情!哪怕她姜姻已經足夠有權勢了,但陛下是比她更有權勢的人,那他就可以轉頭撲進陛下的懷抱中,忘卻那些情深義重,心無旁騖地爬上龍床。
姜姻焚燒了三年來所有的書信和曲譜,她甚至遣散了府里的兩名小侍,決心將這個薄情寡義的男子徹底忘了!
她自覺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說忘就真的忘。
可是今日看到旭貴君跨坐在陛下懷中,嬌笑着一聲聲喚着「陛下」,邊撒嬌還邊往陛下身上蹭,她真是越想越氣,尤其是旭貴君脖頸上的紅痕,越看越刺眼。
愛已經沒了,只剩下恨。
三年來,她曾無數次想提前嘗嘗芳澤,都被他委婉推開,她也並未強迫,想着還是要尊重他,一忍再忍,可如今親眼見他投懷送抱,如此主動,那之前在她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夫呢?!
世間男子果然薄情!果然不配真心相待!
「家主,消消氣。」
坐在馬車側座的下屬倒了一杯醒酒茶,她眼瞧着家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剛要將茶遞過來……
馬車突然停頓了一下,一聲尖銳的馬鳴響起,茶都差點晃灑了。
「怎麼了?」
馬車帘子掀開,下屬出來問向馬夫,順着馬夫的手指方向一看。
原來是一個小乞丐。
「滾開!姜家的馬車也敢攔?要飯去別處!」
下屬說完,剛要跟馬夫說繼續趕路回府之際……
車前的小乞丐啞着嗓子呼喊:「阿姻姐姐,我是阿絮啊……桃源縣,小山村,月下盟誓,阿姻姐姐你答應過將來娶我的!」
「小乞丐胡言亂語什麼呢……」屬下剛要下令將乞丐轟走之際,她的肩上就搭住了一隻手。
是姜姻的手。
醉醺醺的姜姻走出馬車,居高臨下地望着跪在馬車前的小乞丐。
小乞丐一身破破爛爛,不過一張小臉還白白凈凈,他正高高地舉着雙手,手掌心上還奉着一支玉笛。
姜姻的目光先是看向玉笛,再看向小乞丐,她冷聲說:「上前來。」
小乞丐膝行上前,最後行至馬車一側,將手中的白色玉笛高高奉上去。
小乞丐的手臂舉高,袖口滑下,露出一雙遍布傷痕的纖細手臂。
姜姻並未接過,她搖搖頭,心想敵國的情報怎麼整日里就在研究自己呢。
這已經是今年派來的第七個了,不過這個倒是長得最像的一個。
身形、容貌、眼神,尤其是左右臉上深淺不一的兩個酒窩,笑起來甜甜的,真是像極了!
自從敵國得到情報,宰相姜姻幼年曾有一心儀的小竹馬,就千方百計尋來長相相似的男子,想以此潛伏在她的身邊。
眼下這個是真的很像,幾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要不是她的小竹馬早就病死了,她當真會以為是她的阿絮回來了,可惜阿絮是她親手埋的,那支白玉笛子也一併埋了。
「阿絮?」姜姻的語氣沒有溫度,她已經一眼看穿了車下跪着的人。
不過又是一個敵國的細作而已,又想爬上她的床換情報,又是那一套,敵國不嫌煩她都嫌煩了。
「阿姻姐姐!你認出我了!是我啊!桃源縣一別!已經過去八年,如今我……」
小乞丐倒豆子一般喋喋不休地說著,卻被姜姻不耐煩地抬手打斷。
「帶上來。」
姜姻轉身就進了馬車。
藍絮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順利,他故意略顯笨拙地爬上了馬車。
畢竟他現在可是千里投奔,一路勞苦,不能暴露他有身手一事。
馬車裡很是寬敞,但卻被酒氣充滿。
藍絮有點緊張地坐在馬車一側,他一身的破破爛爛和車裡的華貴內飾格格不入。
他不安地捏了捏自己手中的白玉笛子,總覺得太過順利了,之前閣里派來的六個兄弟有三個能和目標說上一句話,有三個連面都沒見到就被拖下去嚴刑拷打了,如今自己竟然能上了目標的馬車,是因為……長得像嗎?
他心底竊喜,他太想完成任務了,閣主答應,只要完成這件任務,就給自己解了毒,還賞賜一百金,放自己自由,他都想好了,他想去一個小山村躲起來過清閑日子。
他越想越覺得未來有希望,決心好好表現。
他偷偷用眼角餘光去打量姜姻,果然和情報上寫的一樣:
冰冷嚴肅,不近人情。
不過這一身酒氣,她怎麼喝成這樣?
他正準備按照被教好的話開口……
就被一隻大手拎着衣領揪了過去!
「阿姻姐姐!」
藍絮被一把撲倒,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壓在身上的人,變相陡生!他好像明白她要做什麼了!
屬下識趣地下了車,將車內空間留給家主和那個小細作。
她剛從家主的眼神中得知這小乞丐的真實身份。
同為當街攔下馬車的細作,這個怎麼不像上回那個,直接捆了雙手拖在車後帶回府審問?反而是叫上了車?
興許是因為長得真的太像了吧。
方才離得遠沒看出,離近了才看清,這個小細作和家主密室里掛滿的畫像簡直就是一個人。
所以家主打算親自「審」吧?
馬車裡,姜姻三下兩下就撕碎了藍絮本就破破爛爛的衣裳。
藍絮被嚇得雙手抱住自己,閣主交代他的任務就是接近姜姻,爬上她的床,使盡渾身解數討得她的歡心,以此騙來情報,甚至策反她。
可是……怎麼進展這麼快?!他還沒準備好!
「阿姻姐姐?等……」
不等藍絮說完,就被她的大手捂住了嘴。
「不許這樣叫我!叫我妻主!」姜姻已經醉得快神志不清了,她看着身下之人的這張臉,像阿絮,也更像那個薄情寡義的人!
本以為年底能娶他過門,能聽他嬌笑着叫一聲妻主,如今呢!
「怎麼不叫啊!讓你叫我妻主!聽不到嗎!」
馬車裡搖晃得厲害,內飾的流蘇穗穗不斷敲擊在車廂內壁上,清脆的聲音稀釋了某聲音。
「唔……唔……」
因為藍絮被捂着嘴,怎麼都叫不出這聲「妻主」,他想要掙扎,但不能暴露身手,他必須演好這個千里投奔姜姻的小竹馬,而且……她的力氣太大了,他感覺自己即使反抗也反抗不過……
「叫我一聲妻主都不肯!一聲聲陛下不是喊得很甜嗎!」
姜姻越說越瘋,馬車晃得愈發劇烈了,內飾的流蘇穗穗已經被晃掉了。
藍絮疼的厲害,還喘不上氣,一聲都吭不出來,只得不斷流淚……
他的眼淚流到她的手上,她停頓了一下。
「你還有臉哭!入宮那日不是笑得很開心嗎?!」姜姻說著,抬起沾染眼淚的手,甩了甩手,見着身下之人哭得凄慘,這張臉,曾經有多麼喜歡,現在就有多麼厭煩,下一刻,她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隨着每一下,都更加用力地掐。
藍絮被迫張大了口,這回沒被捂住嘴,卻更是沒法說話了,他連氣都喘不上來。
藍絮被掐得滿臉通紅,他費力地抬起手,雙手握住這隻掐住自己脖頸的大手,他想要掰開她的手指。
他不想死,他還想完成任務……還想解毒……還想要一百金……還想要自由……
他想活着!
可是他卻根本掰不開,隨着被掐的時間拉長,他的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手上也沒力氣了,最後手跌落下去,徹底暈了過去。
姜姻也一口氣幹了個爽,倒下了。
她是徹底醉暈了。
馬車不再搖晃了,屬下叫停行進的馬車,上了車,眼看車裡一片狼藉。
屬下搖頭嘆氣,將醉暈的家主扶起來,本想幫家主穿好衣裳,卻發現家主的身上有血……
小細作藉機刺殺家主?!
以家主的身手即使醉了也不應該啊……
她再看向小細作,血是他的,沒想到小細作竟然還是個雛兒。
馬車停了,是到姜府了。
屬下安排下人將醉暈的家主抬回房裡去,她再將被x暈的小細作五花大綁,拖去地牢。
作者有話說:
感謝讀者「應該廢除學生作文」,灌溉營養液+1
新婚之日,妻主意外去世,他成了十里八村的克妻夫郎。
被休回家後,時常被姨媽打罵嫌棄,整日里一身是傷,幹活多多卻吃不飽飯,又被左鄰右舍那些長舌夫欺負來欺負去。
心善的他在山下撿了個一身是血的女人,但她只是摔斷了腿,這身血都不像是她的。
——
女主醒來,冷眼看着這個頭戴小白花給自己包紮腿傷的小夫郎。
她:「什麼女人都敢往家裡撿?就不怕我是殺人如麻的壞女人?」
乖乖小夫郎:「山裡有狼,怕你被吃掉。」
她:「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單純的小夫郎撓頭,真是聽不懂誒。
——
撿來的女人幫他趕走了吃絕戶的吸血姑媽,幫他修理左鄰右舍的長舌夫們,幫他教訓來調戲寡夫的壞人。
她所有的感情早就在復仇時都戒掉了,她告訴自己幫他只不過是為了報恩。
乖乖小夫郎口口聲聲說等她腿不瘸了就讓她走。
她的腿傷「遲遲」不好,說起來真是奇怪。
——
「我是克妻之人,妻主就不怕被我剋死嗎?」
「你沒我殺氣重,要克也是我克你。」
——
「妻主在世上沒有一個親人了嗎?那就讓我給妻主生出一個又一個的親人吧。」
「我真的很能生、很會生的,妻主就跟我生嘛~」

2 ☪他不想死!
◎「你沒資格討價還價!」◎
地牢里一片陰暗潮濕,還處處彌散着血腥味,十分嗆人。
下屬阿婷剛從廚房回來,她去交代廚子做一碗醒酒湯送到家主房裡,又趕來地牢審問當街抓的那個小細作。
阿婷是姜家的家生子,聰慧能幹,從小就和大小姐姜姻一起長大,自從家主兩年前回了老家後,帶走了上一位管事,大小姐順理成章成了家主,她也就成了管事,在府里掌管一切事務。
「嘩啦」一聲脆響,府兵打開了牢門。
阿婷忍着牢房裡難聞的味道,走了進去,看着被府兵「料理」好的小細作,檢查了一番,說:「潑醒吧。」
這種細作,抓住了就要趕緊審,要不一會兒就自盡了,或者被他們的人給滅口了。
藍絮被一桶涼水猛地潑醒,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他意識恢復,看着自己的手腳,他剛才是疼暈過去的。
此時的藍絮一|絲|不|掛,背後貼緊牆壁,高舉雙手,手背也貼着牆壁,身上並無鐵鏈束縛,但卻一動都動不了。
因為他的雙手掌心各釘有一枚長釘,將他的雙手都釘在牆上。
不光是雙手,還有雙腳腳掌,也被釘在了地面上。
他就是被釘的時候疼昏過去的。
「啊……」
藍絮痛得呻|吟一聲,大口大口的呼氣,他左右看了看雙手,好痛啊,不光是手掌心被釘得發痛,手腕的手筋也被挑斷了。
是暴露了嗎?
剛才不是還被目標叫上了馬車,還……
想到這裡,他低頭看了看某處,這裡更痛了!
她怎麼一上來就……
藍絮來不及去想自己失|身的事了,先想想怎麼活下去吧,他不想死!
「你們……我要見阿姻姐姐……」
藍絮忍着劇痛說完,還試着活動了一下手指,好痛啊,不過手指還能動,但是已經提不起力氣了,現在被挑了手筋,以後別說拿劍,就連自保都成問題了,本來還想着辦好這樁差事,能去小山村過清閑日子呢,現在手被廢了,連田都種不了了。
不,只要辦成差事!閣主會賞賜一百金!一百金足夠自己省吃儉用過完一生了,所以絕不能死,一定要辦成!
阿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搖頭嘆道:「來這裡的各個都要見『阿姻姐姐』,來說說,你又是誰派來的?有什麼目的?你的上家是誰?據點在哪?如何聯絡?」
藍絮每聽一句,都覺得頭皮發麻,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裝傻充愣。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快放開我,你這樣傷我,阿姻姐姐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見阿姻姐姐。」
阿婷一揮手,武婢從水缸里撈出一條鞭子,站到了細作的面前去。
「不招的話,那就先打,打完再招你也是白受罪,看到我身後這面牆上的刑具了嗎,來這裡的沒有扛得住的,我勸你先招了,我能留你個全屍好好安葬。」
阿婷說著,已經想好了,就將這個小細作和前六個葬在一起,分門別類,冒充阿絮公子的細作通通葬在一處,全都整整齊齊。
「別……別打我……」
藍絮看着如蛇皮鱗片一般的鞭子,這樣質地,挨一下怕不是血肉橫飛吧!他被嚇得不輕,他一貫最惜命、最貪生怕死了,凡事都是躲在最後一個,出去辦差都是能避則避,若非這次是被閣主點名來,他都想躲在閣里混吃等死一輩子來着。
阿婷抬手,示意武婢先退下,問:「想好了?想好了就說說吧。」
阿婷一心想着速戰速決,早審完早回去,她的心裏還記掛着醉暈過去的家主,最近家主總是耍酒瘋,上次家主喝多後將一面牆用拳頭生生打穿個洞,就因為那面牆上掛着旭貴君的畫像,當時打得家主的手指關節都是血,今日家主又喝成這樣,實在擔心家主又做出什麼事來。
藍絮咬了咬下唇,不、不能招,招了會被閣主滅口的,看樣子她們還沒什麼證據,說不準只是詐自己呢?畢竟姜姻是什麼身份,肯定不好接近,如此防備也是必要,無論如何先扛下來,一定要活下來!絕不能招!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阿姻姐姐答應過要娶我的……你們快放開我……我要去找……」
阿婷懶得繼續聽了,她一揮手,武婢上前,她囑咐一句:「別打傷了臉。」
前六個長得不那麼像阿絮公子的,家主都吩咐過不許打傷那張臉,如今這個長得這麼相像,更是不能打花了臉。
家主愛阿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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