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個可憐小細作》[抓了個可憐小細作] - 第1章(2)

公子愛得發瘋,連與他相像的細作都不捨得打傷臉的。
藍絮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鞭子揮了過來。
「啊……」
他的前胸立刻斜着印出一道鞭痕,鞭子浸**水,只一下就皮開肉綻,他痛得幾乎喘不上氣,他忍不住掙紮起來,可是手腳都被長釘釘在牆壁和地面上,他每動一下,長釘貫穿的傷口都有血流出來,好痛啊!
不等他想太多,第二鞭抽下來,交縱着第一道傷,在他的身上畫個了叉。
一樣的皮開肉綻,但痛得比第一下加倍。
藍絮疼得幾乎意識模糊了。他一貫最怕疼了,閣里給細作都餵了毒,每十日給一次解藥,他每次都是早早起床第一個排隊去領解藥的,他一刻都忍不住毒發的疼。
如今受了酷刑,他痛徹心扉,感覺思緒都陷入了混沌。
不!絕不能死!
要活着!還想要一百金!還想要解毒獲得自由!
他咬緊了下唇死命的忍着,在心裏不斷地念叨着,這是他扛下去的信念!
一定要扛下來!
他的下唇都被牙齒咬出了幾處血洞。
第三鞭還不等落下來,他就疼暈了過去。
武婢收了手,退開一步,看向阿婷,眼神詢問。
阿婷說:「才兩鞭就暈了?這個倒沒有之前那幾個經打,看來也快招了,拿鹽水潑醒吧……」
藍絮一聽要被鹽水潑醒!他立刻睜開了雙眼,呼喊着:「不……不要!」
阿婷被逗笑了,說:「裝暈?你倒是有趣,真該叫家主來看看你這副模樣,頂着阿絮公子的臉,為了逃刑竟然裝暈?可惜家主醉暈了看不到,那就繼續打吧,打到你招為止……」
藍絮本以為裝暈能騙來姜姻看看自己,至少能先不打了吧,沒想到她們竟然要用鹽水潑暈!他緊緊地閉着雙眼,不敢看即將迎面抽來的鞭子。
第三鞭還沒落下之際……
牢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所有人都朝着門口看過來。
阿婷立刻拔刀出鞘,還以為是有人來劫囚,抬頭望去,原來是家主。
姜姻面色通紅,還是一臉酒氣,她醒來,砸了醒酒湯,拿起白玉笛子就往地牢而來。
剛才她又夢到阿絮,實在思念得厲害,想起當街抓到的那個小細作,他真的太像了!
像到她以為夢裡夢到的不是阿絮,而是那個小細作。
「家主?他還沒招呢!家主?」阿婷扶住家主,一見就知道家主是在耍酒瘋,想着趕緊先將家主勸回去。
姜姻抬手推開了阿婷,一步步朝着小細作而去……
藍絮忍不住流淚,他嘴裏一陣腥甜,是方才疼得咬破了舌尖,下唇被咬出的血洞也流下血來。
「阿姻姐姐……救救我……」藍絮啞着聲音哀求,他明明痛極了,還硬生生擠出個笑來,因為閣主說過,自己最像的就是臉上這深淺不一的兩個酒窩了。
姜姻搖晃了兩下才站穩,她盯着小細作的臉,將手中的白玉笛子遞過去,說:「吹!吹得像,你就是阿絮,我就救你,吹得不像,我就親手殺了你,送你下去陪阿絮。」
藍絮驚呆了,吹笛子,他不會啊,閣里沒有教過這個!他記得情報上寫着,真正的阿絮右手有三根手指受過傷,後來就不吹笛子了,所以閣主也沒有教過他。
那笛子不就是一件信物嗎!怎麼還真的要吹啊!
「阿姻姐姐……我的手被釘穿了……我吹不了了……」藍絮正好借這個借口說,他的右手也早就有傷,是小時候訓練傷的,所以他一直練左手劍。
可惜如今什麼劍都練不成了,因為手筋已經被挑了。
姜姻的臉上划過失落,她冷聲說:「不吹,我現在就殺了你!」
藍絮見她眼中的濃濃殺意,連忙說:「吹,我吹!放開我,我吹……」
事已至此,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那就胡亂吹一下,哪怕有一線渺茫希望,他都想試一試,他是真的不想死……
阿婷上前將小細作左右手的長釘拔|出來。
藍絮忍不住呼痛出聲……
姜姻沒有耐心,說:「不許叫出聲!」
藍絮便又咬住了早就咬穿的下唇,強行忍着。
等到兩隻手終於能拿下來,藍絮看着手掌心的兩個血洞,委屈得又想哭,但現在性命攸關,他來不及哭,他看向自己還被釘在地上的雙腳,抬頭看向姜姻,委屈巴巴說:「還有兩個呢……」
姜姻將玉笛遞過去,說:「吹得像,放你下來,吹得不像就再釘回去,你沒資格討價還價。」
藍絮自知人在她手裡,確實沒資格討價還價,他顫抖着淌血的手接過玉笛。
白玉笛子是上好的玉,觸手生溫,可他的掌心都是血,才一接過,就將血塗在了笛身上,他的手抖個不停,心裏也惴惴不安。
他不會吹笛子,但是印象里見別人吹過,他提起一口氣,光是吸氣,胸前的鞭傷都在發痛,他將下唇抵在笛孔處,他的下唇都被咬破了,他剛一吹,都吹出了血沫子……
笛聲一響,姜姻的臉色倏地變了。
姜姻望着眼前的小細作,他的臉,他的笛音,為什麼和死去的阿絮這麼像啊!
因為阿絮的右手曾傷過三根手指,痊癒後留下病根,再吹笛子時,指腹按不穩笛孔,所以有兩個音會走音不準,所以後來阿絮就不肯再吹笛子了。
如今眼前的小細作竟然連阿絮吹笛子時的走音都一模一樣!
藍絮見她變了臉色,也緊張起來,他就知道自己演不像,胡亂吹也不能矇混過關,果然吹得一團糟,難道今日就要命絕於此了嗎!
◎「不會被她活活玩死吧!」◎
「別吹了!」
藍絮被嚇得一抖,他以為命將休矣,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他卻被一個溫暖懷抱緊緊包裹。
他還沒被人這樣抱過,可卻一點都感受不到溫情,因為硌到了他胸口的兩道鞭傷。
她抱得太緊了,按壓到傷口了……
「好痛……」
藍絮下意識地哼出一聲。
姜姻聽到他呼痛,連忙鬆開手,將他的周身看了個遍,側頭對阿婷說:「鬆綁。」
阿婷帶人去將小細作腳上的長釘拔|出來。
藍絮被拔釘子,他疼得直皺眉,但卻不敢再叫出聲,因為剛才就被勒令過了,他不敢再犯。
萬一惹怒了她,又被釘回去受刑怎麼辦?
姜姻捧着他哭花的小臉,她的拇指指腹撫平他的眉頭,她輕聲說:「別皺眉,你一皺眉,就不像阿絮了,要笑,我的阿絮最愛笑了……」
藍絮強忍着腳上的疼痛,他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雖然笑容不是真心的,但臉上深淺不一的兩個酒窩是真的。
他實在笑不動了,傷口太痛了,但他知道,現在被放過是因為「像」,儘管他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把笛子吹成那個鬼樣子,怎麼還能矇混過關?
興許是運氣好吧?他自覺一貫是有運氣的。
當年生了重病,流落街頭,又被閣主撿走,雖然這些年過的也不怎麼樣……但總歸沒死在八歲那年。
他安慰着自己,忍住疼得幾乎要抽搐的嘴角,無論如何現在被鬆綁了,至少不用再受刑了吧……
閣里的刑房他曾因犯錯也是去過幾次的,但這不代表他不怕打,刑房那種地方,他一進門就連連求饒,一出門就連連謝恩,他一貫最怕疼了。
姜姻將自己的長衫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打橫抱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
留下阿婷和幾個武婢在牢房裏面面相覷。
阿婷思忖片刻,說:「今日之事先不必記錄,一切等家主酒醒了再說。」
阿婷想着,左右這個身手不高的小細作已經被挑了手筋,還受了刑傷,全身上下都搜遍了,不曾藏有毒|葯和暗器,不會危害到家主,所以量他也翻不出天去。
——
姜姻將小細作抱回房裡,放在床上,叫阿婷送來水和傷葯就趕出去了。
阿婷站在門外感慨,家主這次的酒瘋倒是發得很安靜。
姜姻仔細地為他擦洗身上的血跡,她一言不發,只是臉上一直愁眉不展。
藍絮躺在床上,他至今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偷偷打量着姜姻,覺得情報里應該再加一句,那就是——陰晴不定。
怪不得這件差事的賞賜有百金呢,真是太難、太危險了。
藍絮不敢說話,他躺在身下的高床軟枕上,這輩子還沒躺過這麼舒服的軟床呢。
「嘶……」
藍絮突然被扯到了傷口,沒忍住讓一聲抽冷氣從嘴裏漏出來,他嚇得趕緊抿緊了唇,生怕掃了她的興緻。
而她卻說:「我輕點我輕點……」
姜姻酒還未醒,現在手不免有些發抖,不小心碰疼了他的傷口。
藍絮的心裏更是七上八下了,她怎麼又變了性子?剛才還不許自己呼痛,現在卻安慰自己?
真是太陰、晴、不、定、了!
藍絮自覺一百金可真不好賺,他心裏正嘀咕着,就見到她突然看過來,嚇得他趕緊擠出那個僵硬的笑容討好她。
生怕她覺得自己突然變得不像了,又被丟回地牢里去受刑。
姜姻扶起了他,將他前胸的鞭傷一圈圈纏上紗布,再輕輕扶着他躺回去。
藍絮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過……他還從來都沒有被人包紮過,受傷常有,但包紮都是自己來。
細作們出去辦差,經常帶傷回去,閣里沒有大夫,傷得重直接拉出去埋了,傷得輕可以去藥房領了葯,但只能自己包紮。
因為閣里不許細作之間有任何私交,互相包紮更是明令禁止,有時候自己疼暈過去,只能等醒來再去清洗傷口和上藥,要是直接疼死了,那一條命算是交代了。
藍絮胡思亂想着,手腳上被長釘釘穿的傷口已經被她包紮完了。
下一刻,他就見姜姻翻身上了床榻!
藍絮這下算是想明白了!
原來被救下不是因為笛子吹得像,也不是因為長得像!
而是因為馬車裡發生的那件事?
她喜歡自己那個?!怪不得一見面就叫自己上前來,怪不得一上車就迫不及待!
情報里明明寫着,姜姻不好色也不重欲,一心愛着她的小竹馬,就連上個月入宮的旭公子也是因為長得像她的小竹馬才被她深深愛了三年。女帝前兩年曾賜給她兩名貌美侍郎,她一共也沒傳喚過幾次,還在上個月都遣散出府了。
如今中午不是才做過,那現在怎麼又要來啊!
藍絮閉緊雙眼,他來之前就做好獻身的準備了,閣主本就是要自己靠臉爬床的,但是她也太粗暴了,不光動作粗魯,還喜歡掐人脖子,中午差一點就被她活活玩死了。
藍絮在瑟瑟發抖時,腦海中閃過閣里的那些細作。
他們身為細作,色|誘是必不可免的手段,也加以這方面的訓練和教導。
他從小就知道色|誘目標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很多細作靠色|誘的辦完差事回來,人都被玩得渾身是傷、半死不活,有的甚至都被玩廢了,最慘的直接回不來,所以他這些年故意在臉上塗黑灰,還時不時在閣主面前裝嘴歪眼斜。
閣主嘴上常說他這張臉小時候還挺好看的,長大怎麼還長殘了?
但也因此一直沒有派他去色|誘,只是派遣一些傳遞情報、偷盜信物的差事。
不用見人,也就不用獻身。
他只是不想被玩廢,想好好活着而已。
直到三個月前過春節,他也得了點賞錢,開開心心去街上買了兩根冰糖葫蘆,坐在樹下吃。
他雖然身份卑微又過得困苦,還朝不保夕,但他還是盡自己所能找一些儀式感哄哄自己,吃這麼好吃又難得的東西,當然要梳洗乾淨先許願再吃啦,但卻被路過閣主抓個正着,一直故意扮丑的事暴露了,直接被指派了這項獻身爬床的差事。
藍絮緊張得不斷吞咽口水,他感覺身下的傷口還沒痊癒,還能感覺到疼痛,但總歸不能拒絕她,不過要是因此能討得她歡心,那麼拿到令牌也就是遲早的事。
令牌送回閣里就能換取一百金,就算身子被她玩廢了,也能苟延殘喘度過餘生。
一想到一百金,藍絮就不那麼怕了,不就是疼嗎,不就是被掐脖子嗎?
中午那回沒被玩死,這回應該也不會死……吧?
藍絮胡思亂想了半天,卻什麼都沒等到,他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向身側的人……
她……睡著了?
姜姻的呼吸均勻,閉着雙眼,她當真睡著了。
藍絮的眼睛轉了轉,想着她應該正要做,卻突然醉暈了吧。
那他就乖乖等着吧,等她醒了再來做。
藍絮悄悄活動了一下手腳,痛還是鑽心,但被包紮得很仔細,估計要不了幾日就能痊癒了,不過雙手廢了,以後怕是不能種田了……
那都是以後的生活了,先不去想。
藍絮滿腦子都是拿到一百金後怎麼花的事,就這樣胡思亂想到了天黑。
直到……姜姻醒了。
藍絮頓時緊張起來,他呼吸急促,胸口不斷的上下起伏,他告誡自己別那麼緊張,閣里是教導過的,這種事越緊張越疼,越緊張越容易早x,這樣就討好不到她了,所以必須放鬆下來……
姜姻不光睡醒了,還酒醒了,她坐起來,看着躺在身側瑟瑟發抖的人。
她中午實在喝太多了,即使現在酒醒,依舊頭疼欲裂。
姜姻雖然喝多,但不會斷片,她記得自己都做了什麼,她想起自己在馬車裡做出的荒唐事,也想起自己在地牢里做出的荒唐事。
姜姻看向眼前的小細作,他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他真的很像八年前病死的阿絮,阿絮如果還活着,應該也這麼大了吧,她實在忘不掉阿絮,於是千方百計尋找與阿絮相像的人去愛。
可惜,世間男子都是薄情寡義,根本就不值得去愛!
除了已死的阿絮,誰也不配再得到自己的愛了!
不過……看着這麼相像的一張臉,姜姻是真的捨不得把他殺了,儘管他是敵國派來的細作,而且……連笛子都吹得那麼像,看來敵國是真的下了一番苦功夫啊,那不如就當個排解憂思的玩具吧。
姜姻想到這裡,神色緩和了幾分,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細作的臉,問:「你怎麼不笑了?」
藍絮等了半天,沒想到她說出這麼一句話,他連忙擠出僵硬的笑來。
下一刻,姜姻立刻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說:「不像!不許這麼笑!要笑得甜,懂嗎!」
藍絮被她的陰晴不定嚇壞了,他更是連假笑都笑不出了。
姜姻覺得這個小細作真是浪費了這張臉,她看着被掐得幾乎要斷氣的人,到底還是捨不得殺了他,她鬆開了手,耐着性子說:「你不會笑,那我來教你,你想想開心的事,我要看你發自內心的笑,懂了嗎?」
藍絮大口大口的呼吸,剛剛差點又被掐死了,他上哪裡去想開心的事?
他記憶里幾乎沒什麼開心的事,除了偶爾領賞錢買根冰糖葫蘆吃……
可若是不聽她的,怕不是又要被掐脖子……
於是藍絮逼迫自己去想,想想一百金,想想解毒後的自由生活,想想再也不用去辦那些危險的差事,想想……更能遠離粗暴又可怕的她!
「這樣就對了,這樣才像,以後就這樣對我笑。」
姜姻滿意了,她輕輕撫摸着他的小臉,她覺得她的阿絮又回來了。
真好,那就當是一場夢吧,就留着這個小細作,陪着她做夢好了。
藍絮沒想到竟然又矇混過關了,自己果然運氣好呢!看來拿到令牌也是遲早的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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