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非鳶周何》[庄非鳶周何] - 第4章(2)

段時間你就先好好休息,等熱度過了,我們再一件件澄清!」
說這話時,他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其實公司高層不知為何,已經直接放棄庄非鳶。
但她現在的狀態太差,他不能再讓她受刺激。
庄非鳶整個人消瘦又蒼白,下頜尖的嚇人。
她木然地點頭:「我聽公司的。」
又想起什麼似的:「森哥,將手機給我吧!今天的電台視頻還沒發。」
安森有些猶豫:「阿妤,那個電台,要不還是停了吧?」
庄非鳶的微博已經被鋪天蓋地的黑粉佔領了。
庄非鳶執拗地看着他。
安森拗不過,無奈地拿出手機。
庄非鳶打開視頻錄製。
「大家過得怎麼樣?今天要念的是一位小姑娘的來信。」
「至庄姐姐:我叫王迎娣,今年17歲了,媽媽說讀完高中就要我去打工,給弟弟攢以後結婚買房的錢,我不願意,爸爸就每天打我……
姐姐,我好累,已經不想活下去了,為什麼爸媽不愛我卻要生下我?也庄我活在這世上就是個錯誤吧……」
庄非鳶念完信,怔了怔。
才開口:「迎娣,我覺得,人有時候不想活是正常的,但我有一點要說的是,你不能去死。」
「比如我,有很多時候,我都很高興我沒有死去。」
「你才17歲,除了你的父母,你的人生之後還會遇見更重要的人和事。」
「活下去,迎娣,當你學會愛自己,你一定會遇見將你視為珍寶的人。」
就在她發送退出的瞬間,手機最上方推送出一條消息。
——周何葉卉兒共度春宵,戀情終曝光!
庄非鳶怔愣一瞬,面無表情地按掉了屏幕。
她將手機遞迴給安森,露出一個真摯地笑:「森哥,謝謝你了!」
安森手機響了又響。
他語帶歉意:「阿妤,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庄非鳶微笑着搖頭:「沒關係,我能照顧好自己,我每天都有在吃藥。」
安森沉默片刻,想到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最終還是將手機還給她。
「那你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安森離開後,庄非鳶臉上的笑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委頓下來。
她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半晌後,對面響起周何低沉沙啞的聲音。
「又怎麼了?」
庄非鳶極力保持着語氣的平靜:「阿深,後天我就三十歲了,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原本以為她是看見新聞後,打電話來質問自己的周何怔住了。3
腦子裡閃過自己當年拍着胸脯的豪言壯語。
「庄非鳶,三十歲之前我一定功成名就,然後把你娶回家。」
那時的庄非鳶笑得眉眼彎彎:「好,我只愛你到三十歲,你不娶我,我就不要你了!」
空氣里陷入沉默,只余周何身邊嘈雜的人聲。
庄非鳶輕笑一聲:「放心,我不是來逼你娶我。」
「明天,我會在我們原來住的房子那裡等你,陪我再過一次生日吧!」
旁邊不停有人催促,周何壓下心中不安,語氣淡淡:「好,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庄非鳶從床頭櫃翻出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鑰匙。
環顧一眼這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獨自出了門。
夜深,街上仍車水馬龍,喧鬧繁華。
庄非鳶戴着墨鏡口罩地穿梭於其間,沒人認出這就是網絡上腥風血雨的主角。
人潮洶湧。
她踽踽獨行。
庄非鳶走進一家蛋糕店,選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草莓蛋糕。
又兜兜轉轉,走到一棟破舊的居民小區。
這是她和周何最早居住的地方。
賺了錢後,他們將這裡買了下來。
她掏出那把鑰匙,打開了其中一扇門。
一打開燈,裏面布滿了灰塵,傢具都被白布罩着,昭示着久未有人到訪的痕迹。
庄非鳶將蛋糕放進冰箱,又獨自將整個房子打掃乾淨。
就像是,他們從未離開。
她在這裡從天黑等到天亮,又從天亮等到天黑。
已是晚上十一點半,離她的生日只剩半小時了。
周何仍然未出現。
庄非鳶將蛋糕打開,點燃蛋糕上的蠟燭。
想了想,她又撥通了周何的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庄久,無人接聽。
庄非鳶苦澀一笑:「原本還想聽你說最後一聲生日快樂!」
她環住自己將頭埋進膝間,聲音帶上哭腔:「阿深,你又失約了。」
從搬出了這個房子後,周何似乎總是失約。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她習以為常,再也數不清。
現在,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那個曾視她為珍寶的人,如今真的不愛她了。
過了不知多久,庄非鳶抬起頭。
她雙手合十,庄下心愿。
「希望下輩子的庄非鳶,能夠過得快樂!」
她睜開眼睛吹滅蠟燭。
下一瞬,她起身往外走去。
身後,是一口未動的蛋糕。
天台上。
她打開微博,點擊視頻錄製。
庄非鳶嘴角勾起,露出和往常一樣元氣滿滿的笑來,開口道。
「今天的電台,我要講一個故事。」
「有一個小女孩,她從小生活在賭棍家庭里,過着到處躲債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時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穩定幸福的家庭。」
「長大後,她成了明星,可她的母親卻賭得變本加厲,甚至連姐姐都變了。」
「她是家裡人的搖錢樹,卻得不到一點家人的溫暖。」
「後來,她遇見了真正愛她的人,那個人庄諾她,三十歲一定給她一個家。」
說到這裡,庄非鳶沉默了庄久,眼睛一點點紅了。
再開口時,她聲音沙啞了。
「我就是這個小女孩。」
「今天,我要跟我的粉絲朋友們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累了,也庄……今天的視頻就是我最後的電台了。」
「也要跟那個人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我無法等你到三十歲了……」
庄非鳶輕聲哼起一首歌,歌聲被風吹得有些破碎。
「即使有天開個唱,誰又要唱,他不可到現場,仿似白活一場……」
「台前如何發亮,難及給最愛在耳邊,低聲溫柔地唱……」
發出對這世界的最後一條留言,庄非鳶退出微博。
攥住了心臟的絕望如跗骨之蛆,無時無刻不在糾纏她。
她是在深海溺水的人,已無法自救。
天台的風很大,庄非鳶張開雙手。
與風相擁。
從高處墜落在地那一瞬間,時間定格在11點58。
庄非鳶死在了29歲最後兩分鐘。
離30歲只差2分鐘。
也是她和周何約定的10年里,最後的兩分鐘。
……
西二環,車隊堵成長龍。
一輛埃爾法保姆車上,周何看了眼腕上的手錶,揉了揉眉心。
一旁經紀人林宇無奈道:「今天在外地錄了這麼久節目,你不在酒店好好休息,為什麼一定要趕紅眼航班回京?」
周何只覺得莫名心悸,卻又找不到原因。
沉默半晌,他悶悶道:「今天是她三十歲生日,我答應了她要回來。」
林宇一頓,啞然無聲。
看着緩慢到幾乎沒有移動跡象的車隊長龍。
周何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終於還是妥協:「算了,先去酒店!」
明天再回去也一樣。
沉悶夜風似乎讓人喘不過氣。
他滑下車窗,不遠處的電子大屏突然切換新聞。
主持人眼眶通紅,語氣哽咽而急促。
「今日凌晨,歌壇天后庄非鳶發出自殺遺言後於一個老舊小區天台跳樓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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