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陸方池》[姜檀陸方池] - 第2章

他放下杯子,「任何人也不行。」
院長心有餘悸,「我明白了。」
送走這尊大佛,院長忙不迭衝到後台,姜檀正在卸妝,他溫聲賠笑,「小檀,明天開始曼麗繼續演《色戒》,你還演你原來的戲。」
姜檀感到意外,「她肯嗎?」
「是院里的決定。」院長拍了拍她肩膀,「曼麗沒你有眼光啊,沒跟對人。」
她握着卸妝棉,沒吭聲。
跟對沒跟對,統統是黃粱一夢罷了。
是夢,總要醒的。
姜檀走齣劇院,剛要拉車門,一隻男人的手從側面擋住她,「姜小姐,留步。」
她停下。
「您有時間嗎?」程洵解釋,「您的護照在陸先生書房。」
姜檀說,「麻煩程秘書代勞。」
「陸先生讓您親自取。」他示意不遠處,黃昏的光影籠罩住車裡的男人,只一副模糊輪廓,褲管筆挺,雙腿修長。
姜檀有顧慮,「什麼時候取?」
「今晚。」程洵也懂她的顧慮,「宋小姐不在。」
話已至此,她沒法推脫了,「我七點到。」
程洵恭敬頷首,回車上,陸方池在后座連線視頻會議,近期突髮狀況多,他沒睡過一次好覺,沉沉的倦意。
調頭之際,鮮肉的房車從對面駛來,兩輛擦肩而過,陸方池倏然降下車窗,意味不明看了一眼車內。
經紀人發覺對方不太友善,瞥車牌,一串觸目驚心的0。
「你認識他嗎?」
「眼生。」鮮肉搖頭,「他在VIP席。」
經紀人琢磨片刻,神情凝重,「可能和女主角有關,咱們得罪他了。」
鮮肉不服,「他和胡姐比呢?」
「你不要以為胡姐疼你,幫你壓醜聞,她有老公!你倆的**萬一露餡了,她老公連她也掃地出門!」經紀人沒好氣,「你收斂點,少沾染同行,當心惹禍。」
鮮肉也慫了,那輛紅旗L5是基於閱兵檢驗車打造的,尊榮非凡,別說他,連胡姐這輩子都沒資格開。
富豪的發家史難免有些黑料,社會地位、清白履歷和這個男人不是一檔次的。
鮮肉確實沒想到,這種貴人在省劇院養了個情兒。
姜檀晚上七點準時到金悅府,車庫門鎖着,陸方池關機。
她又打給程洵,同樣關機。
約好見面卻失聯,不像陸方池的風格。除非他臨時起意去陪那個女人,顧不得她了。
陸方池大男子主義,但對女性有紳士風度,呵護也體貼,去年夏天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劇院全淹了,四周又挖溝修路,姜檀被困出不來,是他單槍匹馬冒着風雨接她。
搶險排澇的基層幹部趕到時,男人大半身子澆**,少有的狼狽,着實給他們嚇出了冷汗。
姜檀也小範圍的曝光了,在那以前,陸方池從未在大庭廣眾下和她同框過。一則避嫌,二則是反感私情擱在明處。
她記得趴在他背上,骨陸硬實充滿力量感,像滾燙的熨斗,將她的惶惶不安徹底熨平。
都說薄唇的男人薄情,厚唇又好色,可陸方池的唇形不薄不厚,混着煙草的清苦味道,親吻既沉醉又舒服。
其實何止她,在他膠着如火的目光里,女人是盲目的,一味在憧憬和自我催眠,相信他的情意。
姜檀百感交集,站在台階上給程洵發短訊——我來過,他沒在家。
消息發出,石沉大海。
..
次日姜檀在食堂吃完早餐,順手給演替身的小姑娘捎了一份,劇場外的宣傳欄公布了她晉陞二級演員的告示,小姑娘比她還高興,「檀姐,恭喜啊,有編製了。」
姜檀挺淡定,話劇圈的二級比影視圈的含金量高,是省、市話劇院和舞劇院的台柱子,或者重量級劇目的A、B角,特徵是沒流量,沒知名度,有演技,有颱風。要往上升,必須演大製作,多演幾部,熬成黃金女配,起碼再熬十年。
各省市的二級平均年齡在35歲,姜檀現在的歲數,資歷不夠格。
「是全票通過嗎?」
小姑娘神色尷尬,「是院長力保你的,院領導基本是否決票。」
姜檀清楚,這也是陸方池的補償。
如果她選事業,他鋪了路,她以後更好走,如果她選隱退,物質方面也會充足。
姜檀心不在焉推開化妝間的門,邊框支棱的一條木叉猝不及防剮了額頭,猙獰的口子當場血流如注。
小姑娘見狀,驚恐大吼,「檀姐毀容了!」
姜檀摁住傷口,火燒火燎的痛麻,鮮血從指縫淌過雙眼,依稀是曼麗打開隔壁門,半蹲半笑,「檀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她遞出一包紙,「漂亮是本錢,沒本錢了,飯碗就砸了。」
姜檀直勾勾同她對視,沒拿那包紙。「台柱子只有一個,毀了你,我才有機會。」曼麗拆開包抽出一張紙,假惺惺擦拭血污,「你別怪我,怪你自己非要搶我的風頭。」
小姑娘怒不可遏,「壓軸戲本來就是檀姐的,是你搶她的!你不怕陸先生秋後算賬嗎?」
「陸先生犯不着為了她,和我男人硬碰硬。」曼麗咯咯笑,扭着腰肢回去。
「崔曼麗真是小人得志!」小姑娘腦子裡一通電光火石,想起昨天在練功房練完功,撞見保安在化妝間門口偷偷動手腳,而且今天保安請假沒上班。
院長立即報了警,也找到昨夜的巡邏保安,保安只承認疏忽檢查,沒有及時維修門板,不承認和曼麗聯手謀害姜檀。
後台是換裝的私密場所,沒安裝攝像頭,由於證據不足,警察也只好不了了之。
姜檀額角到顱頂一共縫了七針。她雖然談不上靠臉,是靠身段和功底,可這行從來不缺要哪有哪的女人。但凡留下疤痕,演藝生涯也葬送了。
院長像熱鍋上的螞蟻圍着她團團轉,「小檀啊,我不希望你出事,院里更不希望,也許只是意外呢?馬上要評選國家一級劇院了,你也體諒院里的名聲——」
姜檀盯着窗戶,玻璃照射出她面容蒼白憔悴,凝固的血痂覆蓋了大半邊頭皮,她清了清嗓子,「我理解院里的難處,不會追究。」
接下來幾天醫生進行了術後會診,傷口拆線沒有留疤,有一道淺淺的白印,上了妝可以遮住。
姜檀的精神也好多了,這天敷完葯路過二樓,程洵正好從專家門診出來,氣壓很低,眉頭緊鎖。
能勞動他大駕,除了那人,沒別人。
猶豫了一下,姜檀叫住他,「程秘書。」
程洵微愣,「您也在這?」
「來處理皮外傷。」她掃過程洵手裡的化驗單,「神經內科?」
「是,應該和您不順路。」
姜檀忍了又忍,沒忍住,「是他在醫院嗎。」
「陸先生..」程洵止步,流露出一抹擔憂,「掛了三天吊瓶,場面上應酬多,拒不了。」
她心口悶悶地發鈍,針刺似的,「嚴重嗎?」
程洵言簡意賅,「工作力度太大,休息不好,強撐着。」
姜檀正想問宋小姐,他的電話響了。
他全神貫注聆聽那頭的指示,電梯即將關閉的一霎,姜檀扒住門,「我跟你上樓。」
程洵愕然,她那天離開得乾脆,終歸是牽腸掛肚。
他識趣退出電梯,「陸先生在06床,您自己上去。」

第10章 後悔嗎
病房裡,陸方池正在批文件。
他消瘦了不少,病態的瘦,骨骼稜角更凌厲了,斜射入的夕陽灑在他面孔,一貫清冷的他難得比陽光還暖。
許久,男人疲乏,揉了揉眉心,「程洵。」
「程秘書沒上來,你要喝水嗎?」
陸方池頓住,稍稍移開手,四目相對,擊中了姜檀最隱秘的角落,她走過去,「我在樓下遇到程秘書,說你住院了。」
他喉嚨帶點喑啞,「沒大礙。」
越走近,病號服的煙味越濃烈。
陸方池煙癮大,忙起公務,一天抽一包半,吊著精神。
姜檀總是為他煮枇杷雪梨水,他不喜甜,極少喝,她會強橫吻住他,舌頭一點點渡,他也沒發過脾氣,很嬌慣她。
男人剛工作那兩年,時常晝夜顛倒,頭痛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後來升到市裡,高度的重壓又多了失眠的毛病,睡不熟,只淺眠。
三十齣頭的年紀透支得厲害,終於在去年退下來,接管了一部分陸家的事務。
據說陸方池要是沒離職,起碼是二把手了,上面很欣賞他的年輕有為,自有一股清正自律的氣場。即使他卸任了職務,圈裡人也買他的賬,很敬重他。
「我年底去馬來西亞巡演。」姜檀在床邊坐下。
陸方池揉眉心揉得愈加用力,「你只是為這個。」
「為哪個?」
他半張臉陷在斑駁的陰影里,「為護照才來。」
姜檀看着他血管青紫色的淤腫,細小的聲音微不可察,「也瞧瞧你怎樣了。」
陸方池緘默不語,她嬌膩似白玉的脖頸環繞了幾縷髮絲,耳蝸有乳白的小絨毛,短而薄,許是病房太熱,耳根也染了一層紅暈。
姜檀撐住床沿,往後挪,「你吃藥了嗎。」
他音色更啞,「抽屜里。」
一盒膠囊,一盒藥片,她認真瀏覽說明書,分好服用的劑量,「止痛藥添加了安定,有依賴性,你盡量少吃。」
她照顧陸方池也算懂點皮毛,原先辛欣是他的生活助理。自從有了姜檀,他給辛欣換了崗位,去陸氏集團公關部陪客戶喝酒唱歌了,眼見「失寵」,所以辛欣坐不住了。
姜檀遞給他水杯,他並未抬眼,「後悔嗎。」
她一怔。
男人掌心乾燥溫熱,覆在她手背,低聲重複一遍,「後悔跟了我嗎。」
本不願回答,可這樣曖昧玄妙的氣氛,逼出她的答案,「沒後悔。」
陸方池手一緊,抬起頭。
她右側額角淺淺的疤痕,白線縫合了三四厘米,新長的嫩肉破皮而出,「受傷了?」
姜檀捋下頭髮遮掩,「磕門框了。」
「你過來。」
她小幅度俯下身。
陸方池命令,「再過來些。」
姜檀彎腰,他手指撫摸,「什麼地方磕的。」
「劇院。」
「自己磕的?」
她遲疑一秒,嗯了聲。
陸方池撥開碎發,根本不是撞擊傷,而是利器割傷。
「到底誰打的。」
「門板裂了。」姜檀偏頭躲開,「我沒注意。」
她向來安分,從不倚仗他招搖過市,也很少讓他出面,在一起尚且如此,分開了自然不肯鬧大,被劇院上下孤立。
陸方池撫摸她傷口的間隙,餘光發現門外站着一個女人,他鬆開手,「你怎麼來了。」
宋小姐有個非常清純的名字,宋禾。
姜檀頭一回聽說她,是從張家的太子爺張承業那裡。「周陸葉張」是冀省四大名門望族,祖輩都打過仗,立了大功,其中的張家與陸家是死對頭,在商場是,在情場也是,張老爺子和陸延章的第二任太太姚文姬傳過偷情的艷聞,過程有鼻子有眼的,從此結下陸子,哪家有醜事,另一家給全公司的員工發**慶祝。
張承業給宋禾也起了個輕佻的外號,小百合。
讚美她的長相是純到男人心坎兒的那一朵白花,很貴,不廉價。
宋禾一動不動,眼神定格在姜檀臉上,「姜小姐也來探望池哥?」
姜檀心頭狠狠一抽。
她以為,「池哥」是男人給自己的特權。
他這些年有許多身份,許多稱呼,陸檢,陸處,陸先生。
聽上去,疏離又高不可攀。
從跟他的第一晚,她就喊池哥,男人也默許她和別人不一樣,姜檀始終深信不疑他的縱容愛惜,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程洵去接你了?」陸方池在後背墊個枕頭,「老毛病了,你折騰什麼。」
「我不放心你,自己來的。」宋小姐笑浮於表面,「姜小姐不是也在嗎。」
「我來拿葯。」姜檀起身,「順便探望他。」
宋禾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姜小姐比醫院的護工細心,伺候池哥辛苦了。」
好歹和陸方池名正言順有過一段,當護工使喚,完全是貶低。宋禾這個女人美則美矣,攻擊性太大,以及只有女人能識破的虛偽。
「我不如宋小姐細心,你伺候男人最合適。」
姜檀要走,宋禾突然轉移話題,「我看過姜小姐的戲,你和周宸開房的那家酒店我也去過,情侶房的水床和硅膠木馬一定很刺激。」
陸方池注視着文件右下角的署名,像是在聽,又像漠不關心。
周宸是姜檀表演課的搭檔,畢業後分配不同城市,他托老師調到她所在的省劇院,又做了同事,同學調侃他倆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姜檀澄清過,依舊傳得沸沸揚揚。
那次外市巡演臨時改了台詞,姜檀和周宸在酒店對劇本,被清潔車勾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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