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真蕭雲卿》[裴意真蕭雲卿] - 第1章(2)

,下過的決心就不要後悔。
裴意真一直銘記着。
一陣無話,太后望了一眼庭院里枯黃的花壇。
又是一年秋去冬來,她這短短的五十年,不知送走了多少人,見過多少生離死別。
太后走到裴意真跟前,摸了摸她的頭。
「你是個好孩子。」
從慈寧宮出來,秋風吹過,裴意真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她望了一眼青色的天空,曠闊無垠,看不見盡頭。
長長吐了一口氣,走出宮門,上了馬車。
策馬而來的蕭雲卿從馬車邊擦肩而過,徑直進了宮。
蕭雲卿闖進御書房,怒氣沖沖的詰問:「蕭珩你什麼意思!?」
蕭珩抬眼,殿內外的宮奴跪倒一片。
他的聲音冰到極點:「蕭雲卿,擅闖御書房,見到朕也不下跪,你有幾條命?」
蕭雲卿笑了,眼神陰鷙,反問道。
「你這皇位名不正言不順,你坐着心安?」
蕭珩聞言,眼裡的殺意漸起。
手緊緊的攥緊,書本發出碎裂的**。
片刻後,他壓下怒意,屏退了宮奴。
「這皇位是不是名正言順,由不得你來質疑。」
「如果今天你是來吵這件事,不如想想北境邊防的事。」
蕭雲卿臉色一變,邊境被人夜闖是密函送到他手上的,蕭珩竟然也知道。
由此看來,他的北境軍並不是一個銅牆鐵壁。
蕭雲卿捏緊了拳,疑慮讓他的頭腦逐漸清醒,但是他沒忘此次來的目的。
他上前一步:「你憑什麼決定讓我和我的王妃和離?」
『我的王妃』四字,他幾乎咬着牙念出來的。
蕭珩挑眉,「是真真提出來的,朕還以為你也是同意的。」
蕭雲卿聲音一沉:「她向你提的?」
他猛然想起大婚前蕭珩說過的話,滔天的怒意又涌了上來。
「按照南趙律例,和離之事必須夫婦二人都許按印簽字才算,我不可能」
「你想她與我和離之後,好娶她做你的妃?我告訴你,想得美。」
蕭雲卿一字一句的吐着,越走越近。
最後,他走到了書桌前,雙手重重的砸在桌上。
「砰!」的一聲,驚得墨盤都飛起,倒在一旁,浸染了桌上的宣紙。
蕭珩望着烏黑的墨漬,勾起的嘴角緩緩地下沉,眼裡凝聚着風暴。
「你真是活膩了。」
他躺靠在椅子里,細細回想着蕭雲卿剛剛說的話,才恍然記起,當年他為了噁心這個侄子,確實說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沒成想,他竟記到如今。
他原以為,裴意真的心意表露得如此明白,蕭雲卿早已經識破了。
所以這些年他才樂此不疲得召裴意真進宮,就是為了繼續噁心他而已。
蕭珩抬眼望着盛怒的蕭雲卿,忽地笑了。
他的這個侄子,還真耿直得讓人一眼就能看清。
眼前閃過一個沉靜的面容,只是可憐LJ了裴意真這六年,大約過得確實不好。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蕭雲卿,你真是可憐。」
突然起來的譏諷,讓蕭雲卿腦子有瞬時的空白。
隨即他又聽見蕭珩接著說:「和離之事朕不管了,你們自己去解決。」
說罷,蕭珩便起身離開了御書房。
蕭雲卿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滿心得怒氣沒有發出來。
振袖也離開了,他要去找裴意真。
他怎麼沒有發現,當年那個柔弱的小女孩,現在不僅敢下闖疫城,還敢上薦和離。
真是,任性妄為!
蕭雲卿走得是衣袍獵獵,火冒三丈。
直到一個宮娥攔在他面前才停下,她行了一禮。
「太后有請。」
蕭雲卿眼神一暗,自蕭珩登基之後,他和太后之間也不再那麼親近了。
他想了想,還是跟着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太后在廊下喂着鳥。
見蕭雲卿來,一邊放下鳥食一邊問道:「你和真兒怎麼了?」
蕭雲卿心裏煩悶,他怎麼知道怎麼了?
問題分明出在裴意真身上,婚事是她要定的,和離也是她提的。
可為什麼反倒自己像個罪人一般,被人質詢。
「沒怎麼。」
蕭雲卿語氣依舊生硬,帶着點賭氣的意味。
太后讓他坐下,給他斟了一杯茶,眼裡透着幾分若有所思。
裴意真離開後,她就一直望着庭院里那棵樹葉快要落光的楓樹。
她想了很多,許是年輕時候也造了不少殺孽,到老來才會心疼自己後輩。
想要挽救,卻只能為裴意真做到這一步,她也是被她喊了20幾年的太后奶奶。
說沒有感情是假的,秋日已經很冷了,最後幾個月的冬日,不應當讓她一個人過。
「真兒是真心待你的,所以有什麼問題,你作為夫君,理應服軟謙讓一下她。」
蕭雲卿本就煩悶的心緒,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他拍案而起,大聲低吼道:「她喜歡的不是我!她才是那個背信棄義的人!」
太后訝異:「你怎會覺得真兒不喜歡你?」
蕭雲卿在盛怒中,還生出了幾分委屈,鼻尖有些酸。
「她從頭至尾喜歡的都是蕭珩,嫁給我,不過是為了給蕭珩傳遞消息罷了。」
太后簡直要被他的話弄昏了頭,頭上的鳳釵晃蕩着。
「你在說什麼哀家怎麼聽不懂了?」
「真兒若不喜歡你,為何甘願為你喝下毒藥呢?」
鳳釵猛然挺住,太后迎上蕭雲卿質疑的眼神,失了尾音。
蕭雲卿只是略一皺眉,他還只當是講的疫毒。
說起這個,他更加生氣,語氣里含着自己不曾察覺的酸。
「她哪是為了我,不過研製疫毒的解藥恣意妄為罷了。」
蕭雲卿拿起杯,狠狠的灌了一口茶。
在她心裏,世間萬物,都排在他的前面。
「她身上的疫毒已經盡除,還魂蠱續着她的命,只要找到太歲她就可以活了。」
他捏着杯子,分明是氣得不行,可想起她的身體狀況,還是不由的皺眉憂心。
太后聞言臉色頓時煞白,喃喃道:「她中了疫毒?」
蕭雲卿瞧着太后神色異常,問道:「您怎麼了?」
「無事。」太后顫顫的端起杯子,心裏掀起了層層激蕩。抿了一口茶,竟是苦澀難咽。
一杯茶飲盡,太后臉色晦澀得難看。
即使是心不在焉的蕭雲卿也忍不住張嘴說道:「您身子不適的話,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她擺了擺手,盯着虛空中的一點凝望了良久,才說道:「你和皇上還是不能和好嗎?」
蕭雲卿剛落下的眉頭,又很快皺起。
他不想在太后面前談這個,畢竟一個是孫子,一個是兒子,她也無能為力。
太后見他閉口不言,便明白了答案。
「兩個月前你大捷歸來,威名遠揚。而你也不知收斂,這盛名竟有隱隱的功高蓋主的趨勢。」
太后瞧着他摸着白玉茶杯,面色不甘,接著說道。
「皇帝已經對你心生忌憚,真兒與你的結合更是難以撼動你的聲望。」
太后閉上了眼睛,苦澀的說:「哀家便讓真兒,服了往生。」
隨着一聲悶響,蕭雲卿手裡的白玉杯頃刻間,化為齏粉。
LJ他死死的睜着眼睛,血絲瞬間漫上整個瞳孔。
有毒名為往生,意為無解。
「她喝了往生?」
這話幾乎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蕭雲卿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
「您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蕭雲卿簡直快要失去了理智,他立即大步離開,一刻都不想再耽誤。
他真的快要被裴意真氣死了,這個女人怎麼可以蠢笨至極。
蕭雲卿此刻也不想再去糾結,裴意真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蕭珩。
他翻身上馬,滿腦子想的都是往生,此毒服下後,便只有半年的壽命。
服毒之人半年之內,身體會漸漸衰弱,五官漸失,半年之氣移到便會悄無聲息的死去。
蕭雲卿狠狠甩了一馬鞭,馬兒發出痛苦的嘶鳴,馬蹄飛奔在路上。
就像蕭雲卿急迫的心,恨不得再快點。
到了裴府,他飛身下馬,直接踹開了大門。
蕭雲卿大步跨進,一邊走一邊問:「裴意真在哪?」
管家顫巍巍的出來迎接,驚慌的回道:「小姐已經出城了。」
「出城?」蕭雲卿走向書房的腳步猛地一頓,「她去哪了?」
管家驚慌失措的回答:「小姐說,要將夫人的醫學手札補全,外出遊歷去了,並未說要去哪……」
蕭雲卿眼前犯黑,一夜未睡加上一天之內過多的信息,讓他氣血翻湧。
此時竟撐不住,踉蹌了一步,撐着木柱才勉強穩住身子。
他啞聲問:「她才從陳州回來,身子尚未好轉,為什麼不阻止她?」
管家苦着臉:「小姐性子倔,老奴根本勸不住啊。」
蕭雲卿眼一橫,想說些什麼,卻又憤憤的閉上了嘴。
裴意真決定的事情,確實誰也阻止不了,就像當年執意要跟着自己上戰場一般。
蕭雲卿閉上眼,深深做了幾個吐息後,扶着柱子緩緩坐在了欄杆上。
他抬眼,望着熟悉的院子,忽地想起了以前。小時候他也常常來這裡玩,裴母還會給二人煮甜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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