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喊護士過來。」
顧景淵眉梢微挑：「我在這兒，找什麼護士？」
他還是替她扒得乾乾淨淨。
宋時舒正要開口說門鎖壞了，護士就推門走了進來。
她只看見男人一隻手握着女人的一隻腳腕，至於其他地方被男人擋着，看不見。
不過女人的衣服這會兒正掛在椅背上，到底是一副什麼場景，也可見一斑了。
顧景淵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護士連忙紅着臉退了出去。
宋時舒怕的就是被人撞見，此刻心如死灰，「你非要這樣，這會兒被人看見了。
她要是一傳，醫院裏都是這事了。」
顧景淵擰乾毛巾：「想開一點，我們本來也不清白。」
「你身邊有那麼多女人，他們肯定要覺得我是你小老婆。」
宋時舒還是不想把他倆這點關係鬧得人盡皆知。
顧景淵道：「上次出差，不少人見過你，大家都認為你是我的追求者。
所以這次不管護士那怎麼傳，沒人會覺得你是小老婆，最多覺得你是過分喜歡我。」
宋時舒沉默了一會兒，說：「就算人家覺得我過分喜歡你，但是你扒我衣服做什麼？
人家肯定要覺得我們有關係。」
顧景淵聞言認真打量了片刻她的神情，意味不明說：「你想要身份？」
顧景淵把乾淨的褲子給她換上，這個過程當中一直安安靜靜，換完後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兩眼，道：「我覺得，維持現狀也挺好。
當男女朋友，反而有了枷鎖。
你怎麼想？」
宋時舒明白顧景淵的意思，他這是不想因為這點恩情，就被她給粘上了。
不過恩情本來也就是被他誤會才有的。
她說：「我也覺得維持現狀挺好。
但是今天護士小姐看見了，你去解釋。」
顧景淵說：「行。」
等擦完，他就被宋時舒催着去跟護士解釋清楚，幾分鐘後顧景淵回來，手上還提着吃的。
宋時舒看他把外賣包裝一一拆開，然後端碗坐在她邊上給她喂小粥。
粥太素了，素得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顧景淵皺眉道：「張嘴。」
宋時舒說：「我不餓。」
「這些喝完，給你一萬塊。」
他說。
宋時舒愣了愣，這也沒有必要跟錢過不去呀，到底是張嘴喝了，這一喝，發現味道倒是還不錯，一碗也就很快見底了。
宋時舒意猶未盡，說：「這是哪一家店的？
有點好喝。」
顧景淵淡淡道：「我奶奶煮完，讓司機開車送過來的。」
「奶奶手藝真好。」
宋時舒由衷誇讚道。
顧景淵聞言看了看她，然後彎腰下來，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說：「我嘗嘗。」
宋時舒覺得顧景淵的吻技，簡直爐火純青。
她想了想，說：「不覺得有細菌嗎？」
顧景淵被她問的一頓，然後進洗手間漱口去了。
當天晚上他一個一米八幾的高個，就縮在一張一米五的沙發上，宋時舒問他幾點回去。
他琢磨了片刻，心不在焉的道，「等你睡着吧。」
只不過宋時舒半夜醒來，喊護工的時候，顧景淵卻還在，聽到她的聲音從沙發上翻了起來，問：「怎麼了？」
「想上廁所。」
她小聲說。
宋時舒下半身能正常走動，不需要用尿壺，前幾次都是護工扶着她去的。
護工也是個女人，她沒有不習慣，換成顧景淵，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宋時舒也不敢直接坐在醫院的馬桶上，會懸空一些，顧景淵全程給她借力，她羞的不行，顧景淵倒全程像是什麼也沒有在意一樣，半點異樣都沒有。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顧景淵要是微微挑眉，她可能會更加不好意思。
等她上完廁所，他又扶着她躺好。
「你怎麼還沒有走？」
顧景淵道：「我走了你這邊能方便？」
「我可以找護工。」
「你的護工可兜不住你這體重。」
顧景淵道，「平常上廁所怎麼上的？」
「也這樣。」
就是自己使的力氣得更多，傷口也更痛。
顧景淵察覺到她的意思，「就忍着？」
宋時舒沒做聲，默認了。
「上完了然後自己一個人因為疼偷偷掉眼淚？」
顧景淵反問道。
宋時舒說：「這不是我身邊沒有其他男人，而且你還要上班，總不能時時刻刻打擾你。
過兩天我打算自己請一個男護工。」
顧景淵頓一頓，視線盯着她：「沒發現我總來你這邊轉悠？
宋時舒，麻煩別人你還不如麻煩我。
我辦公室過來，也就幾分鐘。
再者，請一個男護工聽你撒尿你好意思？」
宋時舒被他說的很不好意思，她本來還以為他覺得這沒什麼呢。
顧景淵做完在手術，幾乎沒睡覺，剛剛也沒有休息多久，很快倒在沙發上繼續睡覺去了。
宋時舒自己倒是看了一會兒手機，才再次入睡。
護士一大早過來的時候，推開門，再次在宋時舒的病房裏面看到顧景淵，床上那位還睡着，顧景淵已經洗漱完畢，打算去辦公室。
見到她，顧景淵朝她淡淡頷首。
護士又想起昨天他一隻手握住宋時舒的腳腕，而且給人家擦拭身體，明明親密，可轉頭又說跟她沒關係。
她其實覺得，宋時舒跟顧景淵或許離在一起也不遠了，這麼一個對自己好的女人，沒有人會錯過。
當天下午謝希跟顧景淵奶奶一塊過來的時候，護士就猜大概會發生點什麼。
尤其顧景淵奶奶，滿臉笑意的給宋時舒送了粥。
要喂她時，謝希朝護士說：「麻煩你把顧景淵叫過來。」
顧景淵在看到韓奶奶時，目光微微變了。
韓奶奶笑眯眯的朝顧景淵招手道：「你的人，你自己來喂。」
「嗯。」
顧景淵沒什麼情緒的應了一聲，接過她手裡的碗，坐在了宋時舒的床邊。
宋時舒覺得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也難免有些緊張起來。
韓奶奶和藹的從包里拿出一個首飾盒來，道：「寧寧，你這次幫了阿宸，奶奶總是要謝謝你的，但奶奶老了，不懂時尚，只能拿一些老舊的東西過來送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她說完話，就把首飾盒給打開了，裏面是一條項鏈，中間有一塊不小的深藍色寶石，只不過做工看上去確實有年代感。
「奶奶給你戴上。」
她繼續和藹的笑着，彎腰替宋時舒戴項鏈。
宋時舒莫名有一種不安心的感覺，她抬頭看了眼顧景淵，只見他滿臉複雜，情緒顯然不算好。
謝希則是站在一旁一臉笑意。
韓奶奶戴完，又仔細的上瞧瞧下瞧瞧，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寧寧這丫頭長得就是好看，這項鏈被她戴着可一點不顯老氣。
阿宸，你來說說，是不是很好看？」
顧景淵沉默了好一會兒，「嗯」了一聲。
謝希笑道：「寧寧，這項鏈當時周意可是求着要，你奶奶都沒送，看來還是你合她老人家的眼緣。」
謝希這句話，幾乎是給宋時舒敲響了警鐘。
這項鏈絕對意義重大，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景淵，後者這會兒有點走神。
「奶奶，我真的不能要。」
宋時舒說，「這個太貴重了，放我身邊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就被偷了。」
韓奶奶道：「被偷就被偷了，奶奶送給你，那是你值得。」
宋時舒抿着唇不做聲，韓奶奶這個人看似和藹可親，其實氣場很強，很明顯是那種說一不二的性子。
謝希意有所指的道：「你以後有什麼事，直接過來求你奶奶就成。
奶奶既然送你，收着就是了，她有的是錢。」
宋時舒只能硬着頭皮收下了。
顧景淵淡淡說：「您老要是沒什麼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韓奶奶道：「也是該回去了，你送我下去吧。」
等兩個人進了電梯間，韓奶奶就率先開了口，說：「這姑娘我瞧着還行，又這麼為你，你們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處一處試試看吧。」
顧景淵道：「我跟她大概率走不到結婚那一步。」
「不試試怎麼知道？」
韓奶奶道，「之前我也同意你和周意，你們走到那一步了么？
我老婆子喜歡，你就替我老婆子試試，愛情這東西，也說不準的。」
顧景淵抿起唇，沒有說話。
「再者，你現在要再娶一個喜歡的，幾乎沒有可能。」
韓太太道，「韓家男人都冷血，你爸你叔叔你爺爺，沒有一個是重感情的，所以找一個長輩喜歡的，也不是壞事。」
顧景淵點點頭：「聽您的，您老人家喜歡，我沒有什麼不可以試的。」
顧景淵把韓奶奶送到車上，才抬腳往回走，看到謝希時，臉上有幾分冷意：「您也太心急了。」
那天他們聊，顧景淵雖說可以跟宋時舒以結婚為目的正式戀愛，但後面那句不喜歡與前面半句相比，是先揚後抑，看似願意，實則還是沒同意。
謝希那天說隨他，沒想到直接請了韓老太太。
老太太這兩年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顧景淵雖說不見得是一個孝順的人，但也是盡量什麼事情都順着她。
畢竟當初不是她努力打下了韓家的江山，顧景淵現在的日子必然不會有現在好過。
謝希聽了顧景淵的話，淡淡道：「我只是為了幫你往前走，一直記着箇舊人算是什麼事。
有了新人，放身邊待個幾年，自然而然也就把前面的人給忘了。」
顧景淵沒有再說話，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給繞了過去。
謝希看着他的背影，去的不是宋時舒病房那條路，而是辦公室。
她扯了扯嘴角，現在顧景淵是不滿意，只是希望到時候別有哭的時候，她有種直覺，宋時舒只要在顧景淵身邊待個兩年，他身邊就不會換新人了。
謝希再次回到宋時舒病房時，她已經把項鏈給收了起來，見她過來，連忙把項鏈連帶首飾盒一起遞給她。
「阿姨，我真的不能收。」
宋時舒苦口婆心的說，「我怕我戴着這個，到時候遇上圖謀不軌的還得再挨一刀。」
謝希笑道：「怕戴着不安全，你就自己收起來好了。
怎麼著也是a市市中心一套房，以後遇到事情賣了急用也是好的。」
宋時舒也就實話實說了：「阿姨，我其實是不敢琢磨奶奶的意思。」
「她老人家就一個意思，想讓你跟顧景淵好。」
謝希道，「當然，阿姨也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待在他身邊，他是許了你什麼的。
只不過他能給的，阿姨和你奶奶都能給。」
宋時舒心頭猛的一跳，有個念頭冒出來：顧景淵總是用宋父來威脅她，那麼韓奶奶會不會比顧景淵要保險靠譜很多。
謝希道：「只要你試試，不管最後你跟顧景淵好不好，阿姨這邊都不會虧待你。
實話跟你說吧，阿姨也不是非要你當我媳婦，只是顧景淵心底的周意，阿姨總得連根拔起。
你為他擋了一刀，顧景淵對你還是不一樣的，指不定他就喜歡你了。」
宋時舒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要她試試能不能讓顧景淵的心思從周意那裡移開。
晚上顧景淵下班過來的時候，宋時舒就主動跟他說了這件事：「你媽想撮合我們。」
顧景淵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怎麼想的？」
宋時舒說：「其實我是挺有好處的，不過我不太想。
我覺得保持現狀就挺好的。」
顧景淵沒有再開口，這一天宋時舒覺得好受多了，躺在床上在看一部愛情片，只不過國外電影動不動就**，沒看多久她就尷尬的把聲音給關小了。
顧景淵平靜道：「不看了？」
「電影裏面太誇張了。」
她訕訕。
顧景淵安靜了好一會兒，說：「你平常比這還要誇張。」
宋時舒：「……」顧景淵道：「隨便動一下就哼哼唧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
宋時舒就不說話了，受傷的時候聊這個話題，顧景淵要有點想法，倒霉的是她自己。
她把手機給關了，病房內徹底暗下來。
她卻聽到顧景淵說：「要不然試試？」
宋時舒在黑暗裡眨了眨眼睛，然後說：「不要，我膽子小，不敢的。」
「你父親那邊，我跟你簽合同，不會為難他，這輩子也會負責他所有的花銷。」
顧景淵說，「這樣願不願意試一試？」
宋時舒說：「合同可以我擬定嗎？」
「可以。」
宋時舒遲疑的說：「如果是試一試，你就不能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們得是平等的關係。
這樣可以的話就行。」
顧景淵道：「可以。」
宋時舒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受，似乎內心平靜的很，反正都得待在他身邊，當然是能越舒坦越好，是不是女朋友沒有多大的差別。
而顧景淵提出這個，很大程度上，則是為了敷衍韓老太太。
否則按照他自己的打算，從沒有考慮過跟宋時舒進一步發展。
第二天醒來時，宋時舒就覺得尷尬了，看了顧景淵半天，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顧景淵看她一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模樣，挑了挑眉，說：「換個身份就不知道跟我怎麼相處了？」
宋時舒說：「你還是趕緊去上班吧。」
顧景淵走了以後，宋時舒看了半天天花板，最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她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張喻。
張喻信誓旦旦道：相信我，你們最多好三個月。
事實上，張喻還是高估了他們，他們好的時間遠比三個月要少，她一句分手一說，顧景淵根本留都沒留她，也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宋時舒也是那會兒才知道顧景淵的試一試，就沒有真試的打算，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心。
只是為了跟長輩交差，隨便處一處走個過場罷了。
但這都是後話了。
這會兒宋時舒是覺得暫時不好判斷。
而張喻在得知她這幾天沒個人影是住院了以後，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看到宋時舒中了一刀，整個人都急得跳腳：「那人有毛病吧，捅你一個路人甲幹什麼？」
宋時舒說：「醫院呢，你小聲一點。」
張喻說：「你人都小了一圈了。」
宋時舒前兩天右手動都不能動，今天起碼能抬起來了，已經好多了：「你也別擔心了，也差不多快要好了。」
張喻下午約了朋友，到點了不得不離開。
過了片刻，顧景淵給她發消息說：要不要出去走走？
宋時舒今天好多了，也確實想下樓，說好。
顧景淵回來給她撐了個外套，宋時舒看到自己臃腫的模樣，有些氣餒的說：「要不然就不去了吧。」
「不會丑。」
顧景淵勸道，「在醫院裏大家都差不多，沒人注意你長得什麼樣。」
又淡淡說，「再者，你自己男人都覺得你不醜，能有什麼問題？」
宋時舒覺得他帶入角色，快得不自然，她完全是為了那份合同，還不習慣，沒有接話。
顧景淵看了看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兩個人一直走到電梯口，突然遇到一位中年男人，對方看到他想打招呼，只不過在看到宋時舒以後，明顯的愣了愣。
「這是你女朋友嗎？」
對方神色複雜。
顧景淵點了點頭，道：「腿腳問題又嚴重了？
我送你回病房。」
宋時舒心想你不是要帶我下樓么，只不過他是醫生，幫助病人也沒有什麼，她就沒有開口，默默的站在原地等了他十分鐘。
顧景淵回來牽她手的時候，宋時舒開口問：「那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