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中問話。
慕明煦立刻啟程，才剛剛行至門口，便看到皇城司的統領侍衛行色匆匆往皇宮方向趕。
他隨手叫住一人問話，那人跪在慕明煦面前，神色慌張。
「白司使，公主有令，夫人涉嫌謀害皇后，夏府上下所有人，殺無赦！」
慕明煦身子一顫，腳步一晃險些站立不住，「夏家人現在在何處？」
「回司使，夏家夫婦已死！」
慕明煦????手心冒汗，渾身顫抖，「夫人呢？！」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慕明煦，隨後視死如歸般拱手低頭。
「夏府無一活口，七十八具屍體盡數被滅，夫人，夫人也在其中！」
慕明煦腦子頃刻轟的一聲，抖聲道：「你說什麼？！」
那人神色哀切，重複道：「回稟白司使，皇城司遵公主之命，夫人意圖謀害皇后，夏府所有人殺無赦。現如今夏府全府已被滅，院內共七十八具屍體，夫人與夏家夫婦都在其中！」
慕明煦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言纖韻竟然死了？
不……
他不相信，言纖韻分明昨夜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慕明煦再也顧不得其他，他疾步走出了白府大門，門口的下人早已替他牽好了馬匹，候在門口。
慕明煦翻身上了馬，策馬飛奔，朝夏府奔去。
白府與夏府不過隔了幾條街道，慕明煦不出多時便到了夏府所在的街道。
還沒等慕明煦行至夏府門前，慕明煦便已經聞到了那濃重的血腥氣味。
如此濃重的血腥氣，就連平日里殺人不眨眼的慕明煦，都忍不住擰了擰眉。
慕明煦翻身下馬，三步並做兩步跑進夏府，只見偌大的夏府前院，盡數是蓋滿了白布的屍身！
密密麻麻，慘不忍睹，府內四處都是噴射而出的血跡，濃重的血腥氣味縈繞在夏府的上空。
慕明煦看着滿地的屍體，目眥欲裂，他扶住了夏府的大門，才堪堪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夏府內已有一些皇城司的手下正在統計死亡的對象和人數，見來人是慕明煦，紛紛向他行禮，異口同聲道：「白司使。」
慕明煦抬了抬手，算是回應，他抖聲問道：「夏家夫婦，和夏家大小姐的屍首……在哪……」
慕明煦和夏家大小姐成婚的消息，在皇城司內並不是秘密，更何況，眾人如今還並不知道慕明煦和言纖韻已經和離的消息。
於是，手下眾人看向慕明煦的表情都有些不忍，但奈何皇命難違，夏府上下犯得是意圖謀害皇后的謀逆罪，那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他們這些當差的，哪裡敢忤逆公主的命令？
儘管於心不忍，儘管挂念着慕明煦和夏府的關係，但還是只能痛下殺手。
慕明煦的心腹，羅奕，一臉痛色的指着擺在最中心的三具屍體，說道：「回稟白司使，白夫人……與夏家夫婦的屍首，在那裡……」
慕明煦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在言纖韻的屍首面前單膝跪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掀開了那白布。
言纖韻雙眸緊閉，絕美的面龐血色全無，嘴唇也早已烏紫，看得慕明煦心頭一窒。
掀開白布前，慕明煦原本還帶着一抹奢望，奢望只是手下的人搞錯了，言纖韻早已逃出升天。
可如今，了無生息躺在這裡的人，的的確確就是他的妻子，言纖韻！
三年前，慕明煦顧念着夏家夫婦救他一命的情分，答應了夏知府想把女兒嫁給他的美意。
只是他與言纖韻成親三年，他們卻從未同房，慕明煦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其實並非公務真的有多繁忙，也並非是慕明煦早已傾心他人。
只不過是慕明煦如今身負皇城司指揮使的官職，早已樹敵無數，平常出任務時更是兇險萬分。
這樣刀口舔血的生活，很可能有今朝沒明日，慕明煦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哪一日便喪了命。
所以他不想耽誤了言纖韻，他不希望言纖韻年紀輕輕就為他守寡，他希望她能帶着完璧之身，待他死後，另擇良人成婚。
第十一章
只因慕明煦以為，言纖韻和自己的這段姻緣，乃是夏父的一廂情願。
他以為自己對言纖韻無意，言纖韻對自己更是無意。
可直到慕明煦今日在言纖韻的房中，發現那雙言纖韻親手為他縫製的帶有祥雲圖案的靴子時，他才恍然明白，言纖韻對他的情誼。
上京城有道不成文的規矩，如果一名女子親手綉了一件貼身之物給一名男子，譬如鞋子、衣服、亦或者是荷包之類的，那便代表着這是表白心意的一種方式。
如今，言纖韻親手綉了一雙做工極其精良的靴子給他，正代表着她的心意。
想到此處，慕明煦不禁悲從中來。
他最不想要辜負的人，最終還是被他傷透了心。
再度抬起頭時，慕明煦的雙目早已猩紅。
他啞聲嘶吼道：「我皇城司向來只聽命於陛下，什麼時候是一道公主口諭便能調動的了？本次行動沒有陛下手諭，我身為皇城司指揮使也沒有收到聖意，皇后娘娘更是在一炷香前還命我帶着夏家夫婦進宮！何來謀逆之談！究竟是誰受了蠱惑，痛下殺手！」
慕明煦此言一出，夏府院內的皇城司眾部下都不由得面面相覷。
他們也是接到命令才執行任務，哪裡會曉得這本就是冤案一件？
慕明煦的話倒是點醒了一旁的羅奕，他一臉正色道：「是詹副指揮使！公主下令的時候，我等都不在場，是詹副指揮使最先響應了公主的號召，帶領他手下的一眾親衛圍剿了夏府眾人。」
「等我們接到風聲趕到的時候，便已經是無一生還的慘狀了。詹副指揮使一眾殺完人後，便匆匆離去，說是要回去復命，我便帶着手下的兄弟幾個開始核算人數和身份。」
「說來也怪，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大家都是有自己原本的任務的，但剛剛圍剿的時候，夏府周圍竟然有上百名皇城司的精兵，這實在是太蹊蹺了。」
「除非是有提前通知潛伏的大型任務，否則，我們皇城司哪裡能在短時間內集結上百名的皇城司精兵？」
「白司使，屬下懷疑，這原本就是一個陰謀……」
聽完羅奕的話，慕明煦的臉色更冷。
詹副指揮使……是在沈若雪卸下副指揮使的身份之後，親自提拔的副指揮使人選。
如今沈若雪貴為公主，欽定一個皇城司副指揮使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