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前夫請放手》[再遇前夫請放手] - 第1章(2)

/>身後的大殿如此冰冷,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暖意。
這宮中,她除了每日批不盡的奏摺,看不完的紅牆,走不完的宮道,沒有人可以陪她。
高處不勝寒,帝王之心,如此孤寂。
「珠兒,我知道你應該不會想要回到這座皇城中來了,你等一等我,你別拋下我,我自己坐下的孽,我自己來贖,後人史書,你會幹乾淨凈,你是大昭賢達的君王,惡名由我來背。」
沈遇緩緩走過宋安迎曾走過的宮道,看過她路過的風景,明明一草一物都是這般熟悉,可是再走過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雪色中,他一身藍袍,背影落寞,只那一頭銀髮格外惹眼。
……
昭國大喪七日,文昌帝宋安迎入葬皇陵。
文昌帝三年冬,其姐明淺登基稱帝,百官來朝,祭宗祠,得登九五,登基稱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跪拜,俯首稱臣。
明淺高居大殿,臉上滿是得意:「眾卿平身。文昌帝大喪,按我昭國國規,女帝新喪,需有人前去皇陵守喪,眾卿可有何建議?」
言罷,禮部尚書便站了出來:「啟奏陛下,自古以來,帝王大喪,守皇陵者都是至親之人,可先帝一無王夫,二無子嗣,至親唯有陛下,可陛下乃九五之尊,萬不能去。
不如……遣派國師沈遇去守皇陵。一來,先帝在時,對國師頗為鍾情,讓國師守靈當慰先帝在天之靈。二來,國師背負皇恩,當有嚴懲。」
話音剛落,眾臣紛紛附和。
此言一出,明淺自然高興,整個朝中,還是國師權力最大,當時宋安迎將昭國虎符交給了沈遇,沈遇現在手中握着整個昭國的兵馬,實在是不能讓他繼續留在國都。
但是,昭國國師歷來是昭國百姓的信仰,不能夠輕易動手。
雖然明淺如今做了君王,但是新帝登基,又是篡位謀國,百姓尚未歸心,朝臣也跟她不是一條心。
在根基未穩之前,她也不能輕舉妄動。
「既然如此,那……怎麼國師今日沒有上朝?」
「稟陛下,國師前些日子在長樂宮守靈,回去以後便大病了一場。」
明淺嘴角冷笑一聲,當年說要助她奪位的人是他沈遇,可如今後悔的人還是他。
只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後悔葯,相愛不相知,本就是這世上最大的悲劇。
「傳孤諭旨,責,令國師沈遇去東郊皇陵,為文昌帝守靈三年!」
聖旨傳到無極宮的時候,沈遇只是淡淡一笑:「如此,也好。」
若能夠長長久久陪着她,亦是求之不得。
文昌帝三年冬,信王串通國師沈遇突襲皇城,史稱冬城之亂。
此亂後,國師被遣去皇城守靈,驃騎將軍裴瑜加封淮陰侯,領北境軍,鎮守北境,無詔不得回朝。

第十五章開春

來年開春,大昭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冬季,迎來了春日。
齊國侯府,寂靜的後院中一棵桃樹開始微微發了芽,枝頭綻出一朵小花。
房間里,窗子微微開了一條小縫,透進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床上的宋安迎眼皮微微一動,聽見耳畔有人驚喜地喚了一聲:「老太傅,陛下快醒了!」
齊老太傅拄着拐杖上前,果真看見宋安迎的眼睛撐開了一條縫。
「陛下……」
宋安迎迷迷糊糊看見老太傅的臉,眼前像是疊着不少重影,她好半天才確定自己這還沒死。
她微微張嘴,聲音確實沙啞得厲害:「師……師父。」
齊老太傅頓時喜笑顏開:「誒,陛下醒了就好,不枉費老夫花了這麼多心血啊!」
原來,當時將那祭壇挖出來的時候,齊老太傅便知道她要做什麼了,便讓人在祭壇下動了手腳。
當日明淺謀逆,他讓人特意換了一具體型骨骼跟宋安迎差不多的女屍過去,如此偷梁換柱,總算是將宋安迎暗中換了下來。
「為師是從小看着陛下你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陛下的心思,陛下斷然不捨得讓abc 黎民去生祭,便只會選擇以自己的血去祭天。雖說老臣不知道陛下為何要祭天,但老臣相信陛下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宋安迎在床上坐起來,看着鬚髮盡白的老太傅,眼中忍不住一酸。
怎麼她身邊人人都如此相信她,只有沈遇,從未信過她。
她輕嘆了一口氣:「師父不必在稱我為陛下了,想必如今信王已經登基麗嘉稱帝了吧?」
當時她所盤算的應該都不會錯,自古昭國都是女子為帝,而昭國唯一的血脈,便只有一個信王。
所以只有信王登基才能承繼帝位,但是信王登基未穩,她留在朝堂上的那幫老臣想來明淺一時之間也不能將他們如何。
只是,她不知道,沈遇會如何。
齊老太傅點了點頭:「信王一年前已經登基了,朝中倒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動,只是將裴瑜將軍遣到了北境,無詔不得回京。若是陛下此事振臂高呼,重奪雲山應該不難!」
重奪雲山?宋安迎想起那座冷冰冰的皇城,心中卻格外凄涼。
那座宮城,埋葬了她最幸福的日子,也埋葬了她的痛苦,最後將她自己也埋在了那裡。
既然天下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那她又何必要回去呢?
宋安迎對那些權勢地位並不看重,若是明淺能夠做一個好皇帝,那她便也心滿意足。
至於沈遇如今怎麼樣,老太傅不說,她也不想問。
虎符在他手中,無論如何,他也算是能位極人臣了。
她已經將她一切能給他的都給他了,如今她再也給不了他什麼了。
「師父,我不想做什麼陛下了,只要明淺能夠治理好大昭,就沒必要再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況且,她已經昏睡了一年了,許多事情都變了。
齊老太傅愣了一下:「陛下仁德寬厚,可是,這都城之中人多眼雜,陛下若是不回皇宮,往後如何打算?」
宋安迎看了一眼外面安安靜靜的院子,嘴角微微一笑:「師父,我想走出京城去看看,我還從來沒有看過京城以外的風景。」
齊老太傅點了點頭:「也好,到處看看,才能真切懂得民生疾苦。」
幾日後的一天,宋安迎牽了一匹小紅馬,帶着齊國候府的一個小隨侍就出發了,一點一點離開了這座皇城。

第十六章醉中相遇夢覺醒

二月春風帶着一絲絲冷意,地上淺草卻已經一點點抽出了新芽。
馬蹄聲緩緩踏過綠水青山,宋安迎心中從未如此愉悅過。
她雖為大昭國君,但是從未真正見識過昭國河山之美。
「萼梅,咱們往東面去是哪裡?」
萼梅是師父家中的暗衛,是師父非要讓她跟着來保護她的。
此時兩人都是一身男裝,一人一馬,倒是像雲湖浪跡的俠客。
萼梅看了看:「公子,咱們才剛出了京城,這邊往東是東郊皇陵了,若是公子想散心,咱們可以南下,此時初春,咱們到了南邊,正值春暖花開,是個好時節。」
可是聽到東郊皇陵這樣的字眼,宋安迎忽然有些眼眶泛紅。
皇陵乃是她昭國歷代女君的長眠之處,都說落葉歸根,若是日後她真的死了,那麼她要客死異鄉嗎?
本來她就沒有盡到什麼做帝王的責任,辜負了母君當年的囑託。
以後若是死了,都不能埋入祖墳,那又是何等不孝啊!
宋安迎長長嘆息了一聲:「萼梅,咱們去皇陵看一眼吧。」
萼梅愣了一下:「公子,皇陵有人重兵把守,不準一般人接近,咱們兩人恐怕沒辦法悄無聲息的進去啊。」
「沒事,我知道一個秘密入口。」
……
其實這個秘密入口是只有歷代大昭女帝才會知道的。
當然了,明淺並不知道,畢竟她算是篡位自立,當初母君沒有將此事告訴明淺,她自然更沒有說起過此事。
這條密道除了通到宗祠以外,還有個機關門,開啟以後能夠從宗祠直接潛入皇城。
而皇城之中更是有錯綜複雜的密道。
密道開關在宗祠後山峭壁邊上,尋常不會有人來,更不會被人發現。
荒蕪的山道上,一道長滿了青苔的石門被緩緩打開,走進去,裏面便有夜明珠照明,絲毫不影響視物。
走了許久,宋安迎才終於走到墓地裏面。
外面的牌位她是無法去祭拜了,畢竟那裡常年有人守着。
母君後側的墓室,便是她的,自古昭國的帝王陵寢都不會太奢華,與祖宗們能葬在一起便好。
「哐——」旁邊的墓室好像傳來了什麼東西掉落在地,又滾了一圈。
若是她沒有聽錯,聲音應該就是從她的墓室里傳來的。
雖說她人還活着,但是師父說過,這棺槨里放着的是個婢女的屍骨,只是此事除了雲太醫和師父以外,沒有人知道。
宋安迎緩緩湊上前,透過墓室的通風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沈遇穿着熟悉的藍袍,身影消瘦了不少,從前的滿頭墨發竟然變成了一頭銀絲。
他腳邊已經零零散散倒了好多個酒罈了,而他靠在她的靈柩旁,好像是喝得大醉,睡了過去。
宋安迎心中一緊,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如今不是應該春風得意做着他高高在上的國師嗎?
正想着,墓室外又有人進來,宋安迎認出來,那是沈遇的隨侍雲年。
雲年在她靈柩前拜了幾拜,才上前想要扶起沈遇:「國師,不能再喝了,您的病還沒有痊癒,再這樣下去會沒命的!」
沈遇已經喝得迷迷糊糊,最終還呢喃着:「你放開我,喝醉了,我就能看到她了……」
雲年嘆了一口氣,只得強行將人扶起來,帶出了墓室。
宋安迎倒退了幾步,心頭忽然沉沉的像是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以為,她死了以後,他應該會心滿意足地過得很好,為什麼看起來,他這樣難過?
是他心底最後的一點不安嗎?還是說,他後悔了?
宋安迎眼中忽然噙了淚,一股酸澀湧上心頭。
後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世界上唯一沒有的東西就是後悔葯,有些人錯過了就沒有了。
有些事發生了,就永遠也彌補不回來了。
宋安迎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走吧。」

第十七章揚州三月百花開

早春的桃花只零零散散開了幾枝。
馬蹄聲聲,又逐漸走遠。
「公子,我們現在去哪?」萼梅騎着馬慢慢跟在宋安迎身後。
宋安迎看着遠方的景色,眼中泛起一層薄霧:「南下吧,你不是說,等我們到的時候,那裡的景色會很美嗎?」
「是。」萼梅應了一聲,再沒有說話。
有時候,宋安迎覺得,萼梅跟裴瑜有些像。
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跟着自己的決定去做事,不會問,卻好像又什麼都能懂。
想來,裴瑜知道她死了,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但是沒辦法,她如今的身份太過敏感,若是暴露,極有可能惹上殺身之禍,又或者會掀起一場大亂。
雖然在心裏她已經死過一回了,但是好不容易重新活下來,這一次,她想好好為自己而活,好好去看看路上的風景。
只是……沈遇……
如果歲月靜好的話,也許那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了吧。
至於他為何一夜華髮,她不用問也知道。
原來,她死了,他是真的會難過的。
她不忍心,可是卻也再不能見面了。
一旦讓沈遇認出來她,或者讓他知道,她還活着。
到時候,他是會再殺自己一次,還是掀起一場滔天巨亂呢?
「萼梅,聽說揚州是個極美的地方,我們就去那裡。」
「好!」
……
兩人在三月初終於來到了揚州城。
春日已至,城中柳綠芽黃,春雲水暖,鴨子已經開始在裏面游泳了。
街邊的小攤十分熱鬧,走街串巷賣糖葫蘆的小販搖着小鼓,賣炊餅的吆喝着,冒着熱氣的炊餅香氣誘人。
可是,還是街邊那賣糖人的小販吸引了宋安迎的注意。
糖人攤上,有一對牽着手的一男一女的小糖人,看着十分可愛。
但這對糖人真是像極了當年沈遇送她的那對,那是他第一次從宮外帶回來東西給她。
宮中的東西很多,但是她最喜歡的,永遠就是宮外那些她從未見過的稀奇玩意。
「老闆,我要這個糖人。」
「老闆,我要這個糖人!」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開了口。
宋安迎皺了皺眉,往一旁看去,卻是個不知道哪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面若桃花,生得十分俊朗,還帶了幾分女相。
一旁的顧長盛也看向宋安迎,微微挑眉:「看不出來兄台也會喜歡這小孩子玩意,不過今日本公子急着討美人歡心,兄台,這糖人就讓給在下吧!」
宋安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才反應過來,對了,如今她是女扮男裝,這樣比較不容易暴露身份。
不過就是一個糖人的事,宋安迎也不是什麼好計較的人。
她剛要說算了,萼梅一把劍就橫了過來。
「你是何人,敢與我們公子搶東西!」
顧長盛一看,頓時便擺了擺手:「少俠別激動,不過就是個糖人嘛,我讓給你們就是了。」
宋安迎忍不住一笑,這人看起來一副紈絝模樣,但是還挺有眼力見的。
她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給了小販,又拿起那糖人遞給了顧長盛:「兄台莫要見怪,我這護衛脾氣衝動了些,不過是個糖人,就當在下送你的了。」
顧長盛拿着糖人,看着她愣愣眨了眨眼。
一旁的小販卻是犯了難:「這位公子,您可有些散碎銀兩?這銀子我這真的找不開啊。」
宋安迎愣了一下,她打小在皇宮長大,什麼東西什麼價她也着實不是很清楚,對銀子更是沒有什麼實質的概念。
她擺了擺手:「找不開那便不用找了。」
許是沒想到宋安迎如此大方,顧長盛忽然眼前一亮:「這位兄台出手如此闊綽,在下交定了你這個朋友了!走,本公子請你回家喝酒!」
宋安迎還沒反應過來,顧長盛就已經搭上了她的肩。
一旁的萼梅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放開我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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